第二十七章祝贺
原本打算一直沉默以装成熟睡的样子，但在怜蜂吐露出樱陌现在因病休学的消息后，他便沉不住气了。
自然，也就那么一刻，很快他又恢复了冷静，强迫身体再次躺了下去。
“呵，果然醒着，只有提及她才会有反应呢~”
像是打趣，怜蜂冷笑了一声。
“……是，醒着，那又怎样？继续说。”
“今年四月中旬的时候，学姐的胃病加重了，再加上学业繁重，大概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原因吧，所以学姐暂时休学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又是胃病，啧……她什么都没跟我说过。”
“这是自然，已经是前前任了，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呀？再者以那个人的性格，不是就算憋死也不会说出来的嘛~”
怜蜂说的话虽然酸，但很正确。樱陌以前就是这种内敛的性格，习惯把困难和委屈憋在心里自己去承受，而不愿意去麻烦别人。
某种意义上，算是很麻烦的性格。
“你不就是在以前任的身份在麻烦我吗？说的好像你比较高尚一样。”
“哼~那我也比她好很多。”
“不，你比不上她。”
“比得上。”
“比不上。”
“就是比得上——”
“够了！你就是不如她，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们……”
毅霖的话没有往下继续说，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他已经不想再跟怜蜂翻了。
不过就连本人不在都会与之怄气，这算是怜蜂的柠檬心吧。
“算了，既然毅霖大人执意这么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现已收录进渣男语录中）”
看起来这句话是这段谈话的休止符，但实际上算是怜蜂的战略性修整，因为毅霖需要反应时间。
“……对不起。”
“哼~干嘛道歉？”
“你是故意告诉我这个信息的吧？你知道我听说这个信息之后就一定会想办法回去看她，所以才跟我说的吧？”
“哼~我才没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我让你去见学姐能有什么好处啊？”
“……你，能不能停止用这种傲娇的人设跟我说话了啊？不觉得很别扭吗？”
“哼~”
“好，反正道歉也道歉了，那我继续睡觉去。”
见她还沉浸在玩人设之中，毅霖直接掐灭对话，实则算是给怜蜂一个台阶下，以她的性格就根本不可能消停下来。
“好啦、好啦！不用刚才的人设了。真是的，偶尔换换新鲜感什么的，不也是为了你着想嘛~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太容易腻烦了……”
“这可真是新鲜事，你怜蜂也会害怕被腻烦，真是难以想象。”
“……怎么，不可以吗？”
意料之外的没有被反驳，倒是让毅霖一时间语塞，按照往常的惯例，她肯定会打一个漂亮的反击才对啊，老老实实的吃瘪可不像是她的作风。
“你今晚，是不是有点奇怪啊。虽然你本来就不正常，但今晚是比那个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感觉，你又在谋划什么？”
“奇怪……吗？那就麻烦毅霖大人习惯一下了，因为从明天开始，就会一直像现在这样。”
“什么意思？”
“就是需要多担待的意思。那么重新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怜蜂，今年十九岁，性别女，爱好毅霖大人，不吸烟不酗酒无不良嗜好，已经学会了冒险，当然大部分时间我还会做计划，如果有做不好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突然这是怎么了？”
“当然你只能包涵，我又不会改。只能偶尔换换人设让你新鲜一下的程度，而且最好不要对我说教哦~”
因为毅霖平时见过的诡异操作太多，反而不擅长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正经。况且，今晚要说有什么违和感的地方，那就是她太过认真了，从认识她到现在，似乎从未见她这么认真过。
“想重新开始是不可能的，想让我对你做的事情一笔勾销更不可能，所以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
“订正一下，我没有想重新开始的意思，也没逃避过去的所作所为。无论我们曾经是什么关系，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希望你清楚一点，那就是——我在帮助你这件事情上，一直是认真的。除此以外的每句话，你大可以不必相信。”
空气重归于宁静，毅霖陷入了沉思。
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有这样一个词盘旋在毅霖的脑海中，为什么她要帮助自己？因为旧情未泯？因为能够利用自己达成什么目的？还是说单纯的消遣享乐？
她是个什么都可以舍弃的女人，对于尊严没有概念，对于人性亦是如此，甚至于生命在她眼中也只是一种用来计算的物件……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理由，她是个疯人院的漏网之鱼，行走在普通人中的精神病患者——虽然这一点，毅霖也差不多。
这样的人，能相信吗？
“毅霖大人，今天一整天都在不断的问我问题，是不是也该到了我提问的时候？”
“……你想知道什么？”
“自从分手之后便再也没联系过，有很多我想知道的事情啊~”
“情报互换么？好，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分别以后，还吸烟吗？”
“托某人烟头泡水的福，现在想想就恶心，已经完全戒掉了。”
“那，还酗酒吗？”
“只是偶尔喝一点，算不上酗酒。”
“这样……也就是说，不良嗜好都改掉了？”
“啧，很久之前就改掉了，你的情报更新也太慢了吧？”
毅霖想起了某段时间里沉浸在尼古丁和酒精之中，那段不得不麻痹自己神经的日子。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帮他改掉这些恶习的便是那个时候的怜蜂。
“毅霖大人……已经动过我房间的东西了吧，有什么在意的想要问我吗？”
看来自己翻过她行李这一点被发现了，大概会惹她生气吧，再怎么讨厌对方，擅自乱动别人的私密之物也是不行的。
“……”
“没事的，我没有生气，倒不如说毅霖大人对我的私人物品感兴趣，让我相当高兴呢~而且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被翻看了也没问题。”
似乎真的没有生气，从非正常人的角度去理解，甚至还能理解她。
“哈……虽然听上去有点不太对劲，不过还是谢谢你体谅了。毕竟你用情报要挟我来着，我觉得稍微找找会有些收获。那个、那个……行李箱底层我没碰哦，我也什么都没看见……”
“啊……人家的内衣款式都被看光光了啊！这样要嫁不出去了，看来只能让毅霖大人负责——”
“不不不不！我没仔细看——呸！我是闭着眼睛搜的——呸！算了算了，我已经忘了，记忆清除了，clear掉了，嗯，什么都没记住，所以你——”
“噗……哈哈哈哈，什么呀~人家开玩笑而已嘛，那些只是丝巾和手帕而已，内衣没有放在行李箱里啦~果然好有趣啊，看毅霖大人的反应可完全不像个已经实战过的人诶~”
但毅霖确实已经实战过了，自然，经验尚且匮乏。
“嘁……被摆了一道。”
“人家放在桌子上的计划单，看到了吗？怎么样？是不是很用心呀？”
“呃……姑且，算是……吧。”
“诶~？什么叫姑且算是呀，很用心的好不好！如何捉弄……啊，不对，是如何让毅霖大人玩的开心，都计算好了呀~”
“你刚刚说了捉弄对吧！我就知道你——”
“但是很开心哦，单方面来说。毅霖大人不开心吗？”
“开心你妹！你也不想想这一整天我都过得担惊受怕，精神紧绷还在最后挨了顿揍，你告诉我能开心的理由呢？”
“嗯……跟我这么可爱的女生约会了呀~而且我是很高兴的，因为毅霖大人今天保护了我一整天，视线也没有看别的女人，不是挺好的嘛~啊，满足了满足了，此生无憾。”
“请收回你那好像正在交往中的发言，我说了很多次了，你除了一个前女友的身份以外，什么都——”
“知道啦~开玩笑的嘛，刚刚不是说了可以不当真的。既然没什么要问的，那人家要睡觉了。”
片刻的安宁之后，就在毅霖等待着怜蜂会进行下一波攻势的时候，均匀的呼吸声传入了毅霖的耳朵。
“这家伙……今天似乎也很累啊。”
反倒是毅霖翻来覆去却难以入睡。虽然今天一整天精神都高度紧张，但倦意却过量了一般令他的大脑活跃起来。再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毅霖起了身，看了看怜蜂那边的情况。还是老样子睡觉踢被子，但把被子踢到一旁后便会将身体缩成一团，抱着膝盖继续入睡。
“唉……还是老样子，睡相真差。”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放任她着凉，闹出点什么毛病遭罪的可是毅霖，况且，毅霖现在想着的则是——
在翻找垃圾桶时（变态！实锤！）他发现了一张从老家来到这座城市的火车票，时间是七天前。自然，上面的信息就是怜蜂的信息，还有火车的行驶时间……那是十六个小时的硬座。
“你如果一直说假话，或者一直说真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吧。”
将被子重新给她盖好，毅霖喃喃道。曾以为那是为了演戏编造出来的东西，却没想到她真的为了见自己坐了十六个小时的火车硬座。
而且，毅霖在约会进行的途中便清楚了她为什么邀请自己度过这一天，还有种种安排。
“……啊啊，真麻烦，这家伙真是麻烦透了。”
望着怜蜂熟睡中的侧脸，无防备的感觉扑面而来。容易被伤害，总是招来危险，却仍要以优雅的姿态面对所有状况。
“稍微订正你一点吧，怜蜂。……你今年二十岁了。”
毅霖回到了自己的地铺，坚硬的地板怎么躺怎么不舒服，就像毅霖的心怎么安抚怎么不舒服，背对着熟睡中的怜蜂，毅霖也试着阖上双眼。
“……祝你昨天，生日快乐。”
犹豫了许久，这句话依旧不能坦率的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