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封夫人,你那个王妃姐姐现在在棺木里,恐怕都已经化成灰烬了吧,你居然还在利用她的势力,别妄想了!
在宫斗之中,你们封家没有受到株连,也就是女皇看在你们封家在长安城的商业势力的份儿上,这些秘密,我早已经知晓了。”纳兰复不无嘲讽地冷笑道。
终于明白,纳兰复为什么天天黏在八王爷的身边了,这些秘密恐怕也是八王爷无意之中透露出的吧。这纳兰复果然是个有心计之人,他抢夺封家的财产,恐怕也早有预谋。
柳香芸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不敢想象,孩子的父亲若果真是纳兰复,这孩子长大后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刁钻、奸猾、阳奉阴违还是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当做间谍送人——背脊处一阵阵的冷汗!
不,她说什么也不能跟着这样的男人生活,况且纳兰复挚爱的是宫依依,至于原来的甜言蜜语,是不是他说的,还真是让人难解!
“你——”封夫人颤抖着手指指着纳兰复,“即便如此,你也休想,封景现在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僵尸,这封家的上上下下,没有人承认你这个孽子的。”
“别忘了,我的母亲可一点儿都不糊涂呢,这些难题,恐怕她早已为我准备好解决的办法了。”纳兰复咬牙,狠狠地扫了一眼,痛苦地弯着身子的封子睿,“封家,我势在必得。”
漆黑的夜,阴冷的风,横扫整个封家的后花园,原是美丽浪漫的万花丛中,此时正上演着血腥般地争夺家产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正在难分难解之时,忽然一道嘶哑如破锣般的难听而又刺耳的声音,窜入大家的耳膜,震得人人的耳朵,嗡嗡直响——
“复儿,复儿——”
一旁的程诺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封子睿和封子俊两兄弟像是早有耳闻,就只是咬牙忍着。
柳香芸则是微微的一震,当家夫人?抬头望去,只见两个鬼面般丑陋的猥琐老人,相互扶持着,蹒跚地走到亭子之中,赫然就是那个当家夫人和钟楼怪人——
“娘——”纳兰复冷硬的脸上一喜,紧紧抱着宫依依的尸体,大踏步地迎向自己的母亲。
然而那当家夫人甩都不甩他一眼,就连那钟楼怪人,都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马上回过头来,两人居然疾步走向倒卧在柳香芸怀中的封子睿——
“复儿,复儿,你怎么样了?”当家夫人一下子扑倒在封子睿的面前,紧紧地抱住了他,“那个小贱人,居然对你下毒,为娘心痛死了。”
大家一下子都惊呆了,封夫人浑身发抖,双腿打颤,一旁的丫鬟连忙将她扶坐在一旁,封子俊面色煞白,倒退了几步,远远地看着封子睿,这个和自己称兄道弟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如今自己就好像不认识他一般地——
纳兰复的面色倏地煞白,一股不详的预感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娘,你你——”纳兰复一把扔掉宫依依的尸体,几个大步奔到当家夫人的面前,“你怎么可能叫他复儿,你的复儿是我,纳兰复啊!”
乱了,全乱了套了,柳香芸望着被当家夫人唤作‘复儿’的封子睿,只见他微闭着眼睛,像是在调息养神,面色竟然微微的红润起来——
欣喜,她几乎是欣喜得要跳起来,哪里顾得上这一团糟的亲情关系?急忙拿了水要喂他喝,却被程诺及时制止。
“你不是纳兰复,你才是那女人的儿子封子睿。”当家夫人低头,看向怀中的儿子,“复儿,要为娘撕掉你的面具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齐齐地看向她怀中——
纳兰复,也就是刚刚中毒的封子睿倏地张开眼睛,瞳眸敏锐精亮,熠熠生辉——
“娘,复儿自己来。”
纳兰复伸手,向自己的脸上摸去,须臾,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撕下来,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张白皙俊美的仿若妖魅般的容颜,那双原本黑亮的眸子,忽然间碧绿如萤,褐色的眼球,魅人心扉——
柳香芸惊呆了,待那双魅人的绿眸幽幽地看向自己时,心跳如擂鼓,猝然放下一直抓着他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腰间,一条粗壮的手臂紧紧地揽着自己,仿若在宣誓,一生一世的不离不弃。
大家再看向当家夫人,两人竟是一模一样的碧绿眼睛,唏嘘的同时,也不禁为这奇特的遗传而惊叹不已——
当家夫人这才抬头看向众人,嘶哑着声音幽幽道:“他才是我的儿子纳兰复,封夫人,你怎么也没想到吧,当初你的一把大火烧死的不是我儿子,但也不是你的儿子。
早在两个孩子出生之时,我就和你对换了儿子,是我利用波斯国的易容术,一直保护着儿子。
可是孩子不足一岁,你就精心策划了那场大火,烧得我面目全非,可是我仍旧用身体保护着你的儿子封子睿,让同样烧得不成人形的弟弟带着小子睿离开了封家,远远地躲到江南去了。”
话音一落,全场一片静寂,好大一会儿,封夫人终于回过神儿来,震惊之余,又猝然狂笑——
“贱女人,你说的故事有谁会相信,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为的还不是封家的财产。”
“你信不信,我不管,这么多年,你给我下的阴毒散,每到月圆之时,便发作,多亏有复儿提前给我服用解药,否则,我哪里能活到现在?”
“不,这不可能?”封夫人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忽然间变了相貌的儿子——
不,确切地说,他已经不是他儿子了,可她仍是不相信,自己精心培养的接班人,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不用再看他是不是带着面具了?复儿他已经带了二十八年的面具,从此以后,再也不要见不了阳光了,大姐,你到现在还不收手吗?”当家夫人劝说道。
“不,我不甘心,谁来作证?他是纳兰复,而不是封子睿?”
“我来作证!”一道羸弱的声音传来,是封景,此时的他正由那钟楼怪人扶着,从树荫之后颤颤巍巍地走来——
“夫人,你该收手了,当初换孩子,纳兰有经过我的同意的,她早就预测到你不会容忍她的存在的,否则以你的歹毒之心,两个孩子怎么能安然活到现在?”
“你、你不是吃了药吗?怎么醒了?”封夫人强撑着身体,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惊讶地看着封景。
“你给我每天下药,让我浑浑噩噩地活着,夫人——”封景摇摇头,“多亏了纳兰给我的解药,你的私欲太大了,夫人。”
纳兰复,不,是那个真正的封子睿,挺直的背脊猝然跨下,这一刻,他是彻底的绝望,也是彻底的失败,二十多年来的复仇计划,原来都算在自己的头上了。
依依,他蓦然抱起宫依依已经僵硬的身体,你是为了什么呢?爱情吗?不,我情愿让你恨我,我这样的一个男人,不知的为你如此地拿着自己的生命而付出,可是——
物是人非,他就这样抱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让自己梦寐以求的封家大院,从此以后,再不踏进来一步!
一切都真相大白,原来,这其中的阴谋,如此地混杂!柳香芸呆呆地看着紧紧抓住自己不放手的妖孽男,哦,不,确切地说是纳兰复,又是封子睿,心中五味混杂。
不,这不是真的——她很想说!可这是自欺欺人,她告诫着自己,嘴巴僵硬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双眼发直,就只是呆呆地和纳兰复对望着——
“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样的你,让我害怕,芸儿!”纳兰复伸出修长食指,轻轻碰触柳香芸的唇瓣,感受她身上怡人体温。
“不,你、你弄错了,我不是你的芸儿,我是柳清风。”柳香芸仍是没忘记自己现在的男人装扮,对于眼前的妖孽男,有太多的复杂情感,难以清理。
“那你怎么知道芸儿是我的?”纳兰复反问。
“嘎?”穿帮了,柳香芸没想到这么快露了馅儿,看向一旁的封子俊——
封子俊苍白着脸点点头,然后,郁郁地离开了这个复杂得让人头痛的场面,女人,果真是复杂的动物,让人喜,让人悲,让人痛恨!
柳香芸这才明白自己早被那封子俊出卖了,也这才明白,这几天在迭迭香坊里,他为什么一直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甚至吃醋。
可是这种结局,还是让人心惊!柳香芸甚至不敢去摸他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老兄,你再装死下去,小心你这唯一的老婆跑掉。”程诺终于凑过来,提醒着仍旧躺卧在地上的纳兰复。
“我不许!”纳兰复忽然一个起身,扶住柳香芸的后脑,俯首就吻了过去——
霸道强势的吻,热烈得让人一时无法招架,柳香芸只能被动地任他予取予求,在这个有人悲,有人喜,有人绝望的花园之中,两个神奇般相爱的人,终于暴露于阳光下,昭示在众人的面前——
那种久违的温暖,猝然注入心田,柳香芸有那么一刻的沉醉,片刻之后,浑然清醒,用力推开他,讶异地问道——
“你不是中毒了吗?而且是无药可医?”
“假的,芸儿,我还没那么的蠢蛋,在我娶依依的那一天,就知道了她动机不纯,至于她自己服毒药流产掉的那个孩子,也不是我的,这些都是她一手自导自演的骗局。”纳兰复紧紧地抱着她,解释道。
“那么你——”柳香芸面色煞白,突然想起电影里的道具,突然想到刚刚那缠绵的一吻,“你嘴里刚刚流出的血,是、是狗血?”
纳兰复桀然一笑,露出一排漂亮的皓齿,绿眸莹莹,就连被乌云遮盖多时的银月,都奋力挣脱出那种乌云盖顶的态势,散发出皎洁的光辉来——
“你放心,不是,我已经警告过程诺那小子了,不是狗血。”
“那是什么血?”柳香芸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癖好涌现,双眼炯炯地望着纳兰复,这男人,不愧被自己称作妖孽,当真是美得——让人舍不得逃跑。
纳兰复微微皱眉,看向程诺:“什么血?臭小子。”
程诺在往后退,一步,两步,三步——OK,绝对安全的距离!然后,颇为恶质地一笑:“猪血——”
嘎?柳香芸眼前一黑,那岂不是说,刚刚自己吻到的血腥,是猪血?晕,晕倒,身子一软,一双铁臂及时伸出,紧紧地将她拥在自己温暖的怀里——
芸儿,今生今世,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