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确定要我喝?”封子睿似乎话中有话,深邃的黑眸紧紧地凝视着宫依依的乌黑发顶。
宫依依点点头,却没有看向封子睿,那垂首恭敬的样子,用那句举案齐眉来形容再好不过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微微一笑,封子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切,一杯酒居然如此地慎重,柳香芸着实不解,这俩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而众人就只是呆呆地看着,不发一语,就连程诺,都是风雅地自斟自酌,看都不看好友一眼,一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懒得插手的表情。
他喝了,真的就那么地喝下去了,而且是一饮而尽,丝毫不做犹豫的!
宫依依面色刷地一下惨白,身子一软,几乎滑坐在地,一只大掌及时伸出,用力地拖住她的腰际,将她轻轻地揽进自己的胸膛,宫依依回头,是纳兰复震惊失色的俊脸。
下意识地,柳香芸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就落了地,摔成了碎片,茶水溅满一地,慌得绿萍连忙俯身就拣。
“封子睿,你怎么——”就喝了啊!那三个字梗在喉头,柳香芸看见封子睿向自己投来的别有深意地一瞥,脸上奇异的神情一闪而逝,这男人什么意思?
心中忐忑不安,还有宫依依怪异的举动,莫非那酒中下了毒?
记忆中,二十一世纪电影中的情节不都是这样吗?可为何那程诺却是纹丝不动,他不是有名的江湖郎中吗?为何此时还有那个闲情逸致,自斟自饮,蛮有情调地抬头赏月?
“这酒,我已经喝下去了,可是——”封子睿微微一笑,剑眉轻扬,淡淡地看着倒向别的男人怀中的宫依依,就好像那女人与他毫无瓜葛一般地,丝毫不动容。
“可是,封子睿,噢不——”宫依依虚弱地依偎着纳兰复,苍白的唇,颤抖不已。
“封子睿,你还不让出封家吗?”纳兰复抬头,怒视着封子睿,高大的身躯也微微地颤抖。
封子睿仍是摇摇头,脸上仍挂着微笑:“就算你是封家的子孙,我也不让,决不让!”
“我就知道,就知道他不肯的,复。”宫依依一声娇弱的哭喊,一声温柔的低唤,让众人都不禁变了脸色——
封子俊、程诺再也没有喝酒赏月的情调,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不可置信地呆望着宫依依,还有猛地一下,抱住她的纳兰复。
老天,柳香芸差点儿没昏倒,她虽然知道这宫依依不单纯,但万万没想到,她、她居然和纳兰复——那么和自己你浓我浓的那个‘复儿’呢,脑子里轰轰作响,打雷般地震撼着全身的每个细胞。
天上的乌云吞没了银月,那玉盘般的明月霎时被遮住了乍亮银光,寒风呼呼作响,亭子四角的灯笼在寒风中无力地飘曳——
“看来,你很了解我,依依。”封子俊的面色有些苍白,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宫依依摇头,用力地摇头,半响,才喃喃道:“如果,你死掉了,那就没所谓肯不肯了,是不是?”
“也许——”音落,一丝殷红的液体蓦地溢出唇角,封子睿的面色倏地煞白。
“封子睿!”柳香芸心口莫名地疼痛,几乎是扑着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封子睿在笑,看着她焦急心痛的脸,在微微地笑——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自己竟然对他有此种心痛的情愫,那种割裂了般的痛苦,仿若一张无形大网,笼罩住了自己整个的身心。
柳香芸呆呆地抱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封子睿,一句话也说不出,就只是茫然地望着他,唇角处越来越多的殷红——
“复,现在你已经没有了天敌,整个封家就是你的了。”宫依依在微笑,紧紧地偎着纳兰复,苍白的脸美丽而凄艳。
“依依,你——何苦杀了他?”纳兰复哽咽着低吼,冷硬的眸子里有抹水雾,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知道,我了解他,复,只要他活着的一天,你永远也斗不过他。”
“所以,你就冒着生命危险,去——”纳兰复的眼睛倏地瞪大,全身倏地僵硬——
眼前银光一闪,等众人反应过来时,赫然发现,宫依依的胸口居然斜插了一把匕首,尖端整个没入胸中,刀柄闪着红色的缎带,在风中飞舞——
“依依,不要!”纳兰复声嘶力竭地低吼,瞪着她胸前的白衣被鲜血缓缓地染红,刺得他眼睛生痛,甚至不敢去碰触那匕首。
“复,我……我已不是完璧之身,罪孽深重,无颜对你。”宫依依面色如纸,声音渐渐地微弱。
“依依,不要,不要离开我,你知道我不会嫌弃你的。”纳兰复在哭,那是硬汉的眼泪,这个自己安插在封子睿身边的女人,是自己毕生的挚爱啊!
“复,吻——我!”宫依依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纳兰复俯首,温热的唇轻轻地吻上她的,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她,那柔软嫩滑的唇瓣越来越冰冷,紧揽住他颈项的手臂,颓然滑落,无力地垂在半空中——
“依依——”纳兰复紧紧地抱着那具逐渐僵硬的身子,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