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里的历险在柳香芸回到家里很久,还仍是历历在目,脑子里一直有一根弦在高高的悬着,就怕哪时弓紧弦断了,名毁人亡,从此她柳香芸香消玉殒,什么穿越,什么离魂,全都是无稽之谈!
在回家的路上,她曾在心里做着各种的假设,假设那八王爷不是搬了把椅子,远远地坐在一边玩味地看自己演戏;假设寇娇娇不但专横娇纵,还外加不通情理;假设寇娇娇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女权思想在作怪;假设寇娇娇恼羞成怒给自己扣上欺瞒之罪而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更或者眼儿一闭一脚将自己踹进监狱……
背脊的冷汗沁沁而出,这些假设之中的任何一条成立,都足以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想来自己是站在生命的尽头,犹如走钢丝般地战战兢兢的生活,这才让她顿悟,原来自己是在拿这得之不易的重生,作赌注啊!
回到家里,面对封子睿那张越来越冷峻严肃的面孔,心里想念的却是那一月不见的幽灵男,曾几何时,那种爱不知不觉地已变成了相思,当那种相思变成了一种煎熬,那么是不是说明这段爱情已经变了质呢?
柳香芸迎着寒风倏地打了个冷战,心中那种抽离般的疼痛越发地让自己的身体紧缩在一团,仿若给自己的脑袋上了发条般的,一旦压力失控,全盘崩溃。
所以她在离别这里一个月后,再次地来到这涛声阵阵的松林墓冢,这一刻,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了。
当爱情和面包不可兼得时,她只有选择面包,面包象征着生命,而爱情那种至高无上的精神境界,哪里是她区区一个柳香芸所能驾驭得了的?
松涛阵阵,晦暗的月辉被乌云掩盖,时隐时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看来,自己是要辜负这句豪言壮语了。
柳香芸正惆怅间,眼角一扫,忽然看见一袭白衣悄然飘过,落落地站到了自己的面前,于是那星眸中的残月也换成了一张妖魅得几乎令人窒息的俊脸。
这种飘逸出尘的气息,也只能是幽灵男。一个月,一个月的分离,两人能再次地不约而同,这应该说是他们之间的奇迹呢,还是幽灵男——天天都在此守候?
幽灵男站在柳香芸的面前,却不说话,她分明感觉到他凝注在自己身上的灼灼视线,半响,他才声音沙哑地轻轻唤了一声:“芸儿——”
柳香芸心头一跳,抬头看他,有点吃惊于他带着憔悴的疲惫面容。
“你——”那两个玩笑似的‘幽灵’二字,含在口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柳香芸的心脏跳得更加的剧烈,喉头一窒,竟无语凝噎。
真是讽刺,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了的男人;这个从那双幽深绿眸中一看便知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这个自己想要托付终身却蓦然发现是个错误的男人,竟如真的幽灵魂魄一样的神秘,自己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芸儿,芸儿……”幽灵男就只是那么轻轻地呼唤着,仿佛受了什么莫名的煎熬一般,嗓音苍然而心痛,语气含着柔情,却也透着不安,似乎被人割舍抛弃了般的惊惧。
柳香芸浑身一僵,一时竟不知所措,直到他突然扑过来,紧紧地抱着自己,似要把自己的身体揉碎了般的,直往他胸口里紧揽,她才蓦然醒悟——
“你这是干什么?妖孽,想要我也化着灵魂跟你一样,只在黑夜里装神弄鬼吗?”
“芸儿,我的芸儿……”
仍是那种凄惨惨的轻唤,让人毛骨悚然的同时,感动而又心痛,柳香芸眶中一热,眸中有疑似泪滴的东西,大颗大颗般地滚落至脸颊,最后滑到幽灵男埋在她颈窝里的腮边——
“你……叫什么叫,喊魂儿呀?”
“芸儿,芸儿,我想你了。”
终于,他吐出来除‘芸儿’以外的字句,柳香芸身子一软,脑中白光一闪,OMG!自己的魂魄真的被这妖孽给勾走了,还真是应了自己刚刚那句话。
一个大大的七彩肥皂泡圈住了相依相偎的他们,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那种唯美的依恋随着那七彩泡泡飞到空中,直到神秘魔幻的月球上去——
忽然一滴晶莹的眼泪,啪嗒一下,滑落至脸颊,冰凉,至寒,打破了柳香芸脑海中唯美的幻想,心中一惊,水润的唇终于动了动——
“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搅乱我一池的情水,给我以幻想的七彩泡泡,却又亲自将它毁灭,柳香芸用力推开了他些许,语气破碎地喃喃道:“怎么可以这样?”
幽灵男怜惜地伸出手,指尖莹白而又洁净,怜惜地抚摸她的脸颊,冰冷的指腹抚过她的眉,抚过她的眸,抚过她琼玉一般的俏鼻,最后留恋在她水嫩的唇瓣,然后轻轻低下头,温柔而又虔诚地吻上她——
像在一刹那,那种久违的温暖再次缠绕住了她,柳香芸有那么一刻的迷醉,但很快就想起了自己今天的目的。
“不,你这个幽灵,我今天是来给你决绝的,而不是——唔——”鼻间一阵奇香,柳香芸第一次挣扎起来,想要躲避那惑人的迷药。
“唉,你又何必!”幽灵男长叹一声,“芸儿,当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打算放手!”
什么?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到了什么重要的话呢,可是,怎么就不在脑子里停留呢?甚至还未弄懂它的含义,柳香芸就迷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