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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无路可走时,不如自立门户(2)

有人注意到,项羽夜间突围而走时身边只带了“壮士骑从者八百余人”,那么其他在垓下大营的几万楚军到哪里去了?据《史记》说,整场垓下战役中,汉军“斩首8万”。考虑到楚军一共10万人,可以说楚军基本上全军覆没,那么这8万人究竟是投降后被杀,还是在项羽走后因无人指挥而混战至死?项羽是不是有抛弃部属独自逃走的嫌疑?如果这样,那么他在乌江前的自刎,是不是一种因此而生的愧疚呢?他本来想抛下这些人回江东招兵买马再战,但逃到乌江后突然又觉得不忍心,并因此自刎。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所说的无颜以对江东父老的话,其实很可能就是针对自己弃军而逃这一行动而言。

不过虽然项羽是一个争议人物,他却不失为历史上自立门户而发迹的典型。后人认为,他所以不能享受发迹后的生活,原因在于享受生活过早,这恐怕也是其他一切发迹后迅速失败者的通病。以项羽之英勇,他应该先凭盛年扫清天下,使安逸的生活没有后顾之忧。可惜项羽有勇无谋,缺乏战略眼光:鸿门宴上放走刘邦;灭秦后烧毁宫殿,不留己用;不在富饶险峻的关中地区建都,反而急于东归炫富,把都城建在处于边境地带的彭城而不是中央;封王时又只顾封自己的亲信,结果引起旧诸侯的不满;杀楚怀王,使诸侯更加不满;楚汉战争开始后不团结诸王,至使诸王相继叛楚;不听谋士范增的正确建议,使范增负气而走;作战中粮道经常被断,结果两面作战,兵疲将乏。一系列决策上的失误最终决定了他的失败。后来,曹操常告诫大将夏侯渊:“为将者当有怯弱时,不可单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终为人戏于股掌之间”。 任性使用勇气就成了鲁莽,仅凭借勇敢就成了莽撞。

后世有人吸取项羽的教训,不仅自立门户,而且在发迹后坚决扫清一切可能威胁其发迹成果的危险因素,分封同姓王,大肆诛杀拥有兵权而又不愿交出来的大将,最终稳稳地巩固了发迹成果。这个人,便是历史上的朱元璋。

1328年(元天历元年),朱元璋生于濠州钟离(今安徽凤阳东北,也有人说他其实是沛县人刘邦的老乡)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幼名重八。朱元璋之名,是参加农民起义军后改的,朱的谐音是诛,元当然是指元朝,璋则是一种很锋利的玉器,合起来就诛灭元朝之璋。1344年,因为饥荒,朱元璋的父亲母亲和在哥相继去世,他本人则到皇觉寺出家为僧,混口饭吃。因为元代比较注重佛教,供给较多。但元代寺庙的和尚都可以喝酒吃肉成家,同样也是一个势利场所,所以朱元璋仍是受欺负的一个人。后来在饥荒的影响下,寺庙的和尚都要到外地乞讨,朱元璋被分配到相对贫穷的庐州(今合肥)、光州(今河南潢川)、汝州、颍州等地行脚乞讨。由于当时谁家都穷,所以他的乞讨要饭之路也艰辛异常。但在此期间,朱元璋却开阔了眼界,了解上述地区的地理,同时也结交了一些豪杰,信奉了明教。更重要的是,他从乞讨中遭受的那些白眼里得到了锻炼,心理素质好,善于准确观察和推理。此时的朱元璋,已经成长为一个不一般的青年。

1447年饥荒结束之后,朱元璋重归皇觉寺,仍旧做原来的那些打杂工作,但不平静的生活马上就开始了。1351年黄河、淮河流域发生了洪水、瘟疫,元政府不得不征发大批农民工抢修黄河河堤,客观上把六七十万人集中在了一起。然而由于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官员层层盘剥,相关经费到农民工手里时已经成了拖欠工资。结果有那么一天,农民工们挖出来一个只有一只眼的石人。而此前,“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民谣经流浪歌手们传播,已成为农民工们的心声。至此,元末农民起义终于爆发。1352年,朱元璋因其友汤和的一封信,参加了农民起义军郭子兴部。当时郭子兴正处于被元军围困之中,所以朱元璋主动前来投军,自然令他刮目相看,所以就将其编入亲兵队伍。朱元璋精明能干,处事得当,打仗时身先士卒,获得的战利品全部上交郭子兴元帅,得了赏赐又说功劳是大家的,就把赏赐分给大家。不久,朱元璋在部队中的好名声传播开来,升任九夫长。郭子兴也把他视作心腹知己,有重要事情总是和朱元璋商量。当时郭子兴有一养女,是其至交马公的女儿。马公死后,此女便由郭子兴收养。此时,郭子兴见朱元璋是个人才,对自己的事业将会有很大的帮助,便把已经21岁的养女嫁给了朱元璋,从此军中改称他为朱公子。但不久,郭子兴害怕朱元璋超过自己,一度想置其于死地。朱元璋因此仅带包括徐达、汤和这些后来成为他重要将领的24人出走,另立山头。

1353年,26岁的朱元璋与徐达、汤和等人在定远(今属安徽),用计诱降驴牌寨地方武装3000人。随后夜袭位于横涧山的元军,收精壮2万。如此兼并一番后,到当年率兵攻克滁州时,朱元璋已经拥有3万多可供他调遣的部队。为了保证每一个士兵都管用,朱元璋曾下大力整顿部队,实际上组织了一只“朱家军”。整个部队号令严明,军容整肃,甚得民心。正在此时,郭子兴由于内讧走投无路,反而又来投奔朱元璋。而朱元璋也将3万人马的统率权交给郭子兴,又成为他的部下。1355年,朱元璋用计一举攻克了和州。消息传来,郭子兴即刻任命朱元璋为总兵官,镇守和州。只有到郭子兴战死后,朱元璋才正式接管了郭子兴手下全部的军队。如果说他最初抛开元的统治造反是一种自立门户,那么到现在他正式自立门户时,已经有了更多的资本。随后,朱元璋接纳巢湖反元武装廖永安、俞通海所率战船千艘,由此建立水师。

元至正十六年(1356年)三月,朱元璋挥军攻克集庆(今南京),迫使元水军元帅康茂才等人投降。他改集庆为应天府,自称吴国公。朱元璋以应天为中心建立基地,命将士四出夺取天下。当时,朱元璋采纳儒士朱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加强基地建设,把自己的部队打造成一个坚强的武装集团。为消灭其他争夺天下的势力,朱元璋采纳谋士刘基建议,确定先打强敌陈友谅、后攻弱敌张士诚,进而统一江南再北上灭元的方略。随后朱元璋在鄱阳湖与陈友谅进行了持续36天的决战,最后水陆伏击歼灭陈友谅60万大军,乱箭射死陈友谅,创造了中国水战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范例。

1364年元旦,朱元璋称吴王。因1363年张士诚早已自立为吴王,故历史上称张士诚为东吴,朱元璋为西吴。朱元璋建立百官体系,初步具备了统领天下的机关。虽然当时朱元璋延续起义之初,各家起义军拥立小明王韩林儿的惯例,以“皇帝圣旨,吴王令旨”的名义发布命令,但实际谁都知道他将是天下之主。不久,朱元璋扫清陈友谅儿子等小股势力,全部占领长江中游广大地区;消灭张士诚,统一江南。在攻击张士诚的同时,朱元璋派部将廖永忠去滁州接小明王韩林儿到应天,表面上是要尊崇其为王,暗中却命廖永忠在瓜州渡江时悄悄将渡船船底凿漏,将小明王沉于江底。接着朱元璋宣布1367年为吴元年,派大将徐达、常遇春率军25万北征灭元。1368年(洪武元年)正月,朱元璋即皇帝位,立国号大明,建都应天。

朱元璋建立明朝后一方面减少赋税,与民休息,发展农业生产。一方面则大力打击功臣,其中最为著名的是打击宰相胡惟庸和功臣蓝玉。胡惟庸是凤阳定远人,1373年由右丞相升任左丞相。胡惟庸在追随朱元璋的过程中,主要负责干部工作,所以门生故吏遍于朝野,形成了一个较大的势力集团。朱元璋一直担心此人会对自己儿子继承王位造成威胁,便想找机会修理一下胡惟庸。1378年的一天,胡惟庸的儿子骑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结果跌落马下,被一辆过路的马车压伤,胡惟庸将马夫抓住,随即杀死。朱元璋十分生气,决定趁机剪除胡惟庸的势力。在综合了几件有影没影的事后,朱元璋命令将左丞相胡惟庸和右丞相汪广洋抓进监狱。两相入狱,御史们马上明白了皇上的意图,便群起攻击胡惟庸专权结党。于是1380年,朱元璋以擅权枉法的罪名处死了胡惟庸和有关官员,同时宣布废除丞相机构中书省,以后不再设丞相。但任何一个案子在朱元璋这样的权力玩家手中,都可以反复延展利用,以达到打击异己和潜在威胁者的武器。最终,因胡案受牵连而被杀者达三万多人,连朱元璋的老战友时任太师韩国公李善长也包括在内,在77岁时全家被杀。

接着,朱元璋又于1393年杀掉功臣蓝玉。蓝玉是明朝开国大将,被朱元璋封为凉国公。1391年四川建昌发生叛乱,朱元璋命蓝玉讨伐。临行前朱元璋召见蓝玉个别交流,蓝玉就带了几个亲信将领一同朝见。在谈了一些基本情况后,朱元璋表示要面授机宜,便命蓝玉的几个手下退下,结果他连说三次竟无一人动身。然而蓝玉一挥手,他们却立刻没了身影。这使朱元璋觉得蓝玉势力非同小可,在他死后可能是个祸患,便下决心要除掉蓝玉。于是1392年一天早朝快结束时,突然有锦衣卫指挥使参奏蓝玉谋反,朱元璋随即令人将其拿下,并由吏部审讯。当吏部尚书詹徽令蓝玉招出同党时,蓝玉大呼:“詹徽就是我的同党。”话音未落,武士们立即将詹徽拿下,审判官们目瞪口呆,都不敢再审了。三天后,朱元璋将蓝玉杀死,尔后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洗和株连。

对于朱元璋的滥杀,皇太子朱标提出反对,曾进谏说:“陛下诛戮过滥,恐伤和气。”当时朱元璋没有说话。第二天,他故意把长满刺的荆棘放在地上,命太子拣起来。朱标怕刺手,没有立刻去拣,于是朱元璋说:“你怕刺不敢拣,我把这些刺去掉,再交给你,难道不好吗?现在我杀的都是对国家有危险的人,除去他们,你才能坐稳江山。”然而朱标却说:“有什么样的皇帝,就会有什么样的臣民。”朱元璋大怒,拿起椅子就扔向太子,朱标只好赶紧逃走。但他在逃跑的时候,却故意从官服胸口掉出一幅图,图上画的是一次朱元璋征战时被敌人追杀,已故马皇后即太子母亲背着朱元璋逃跑的样子。太子其实是因为担心其母死后,自己与朱元璋之间没有了缓冲,所以才随身携带此画。而朱元璋见了此画,想起马皇后的好处,也就饶了太子。只可惜朱元璋杀戮过多,太子则心慈手软看不下去,最未及登基就郁闷而终,时年37岁。而这一年朱元璋已经65了,可以说朱标之死,直接影响了皇位继承问题。1398年,朱元璋病逝时把皇位传给朱标的儿子明惠帝朱允炆。次年,朱元璋本人的第四子朱棣就发动政变,经过4年战争夺取了皇权,成为明成祖,而朱允炆则下落不明。

一个要开创一番事业,必须自立门户,建立自己的基础,才有成大事的可能。项羽与其在残暴的秦王朝谋不到职位,而且成天提心吊胆,不如自立门户。朱元璋在残暴的元时期无处讨生活,不如铤而走险;在容不得人的郭子兴手下无法生存,不如挑头另干,如此反而过上了更好的生活。虽然项羽和朱元璋的自立门户是一种极端的方式,但其在商业方面的借鉴意义却是一样的,自创公司的人往往容易分得更多的利润。

时空对话

项羽27岁时称西楚霸王,分封天下,自立门户但不久则亡。朱元璋26时离开郭子兴自立门户,却终得长享富贵,这其中的差别是什么?

只听项羽回答道:“自立门户有时并不难,难的是立起门户后扫清门户。我没有扫清门户,朱元璋兄弟却扫清了门户,这是我们一败一胜的根本区别。我之所以没有扫清门户,是因为当时觉得大家都打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歇歇,各自过点好日子了。而且我觉得轻易地杀刘邦那些人,是不是太残忍了。但结果刘邦不这么想,非要把我除掉,结果我真是大意了,让他得逞了。”

而朱元璋此时说道:“你虽然说分封后马上杀掉刘邦那些人过于残忍,但你之前对秦都咸阳屠城时,怎么不嫌残忍?在你当了西楚霸王后,田荣等人反叛,你去扑灭他们时不也是很残忍吗?与其如此在别人反叛时残忍镇压,为什么不提前扫清后患,哪怕是残忍一点。”

我说道:“问题的关键是扫清后患,但扫除活动尽可能地不要过于残忍才好。在这一点上,我佩服杯酒释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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