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缨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这般狼狈,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在主子面前,她的命简直一文不值。今日冲撞了二公主的寿宴,很怕,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元嗣,满满的绝望和伤怀。
元嗣可不是傻子,前些日总是被二公主缠着,并未在意,只当是小妹妹任性,毕竟也是有两个妹妹的人。原来是暗度陈仓,偷偷带走了紫缨,怪不得几次都没能见到张管事。元嗣的拳头攥的不能再紧了,眉头紧锁着,眼神能穿透二公主的一席红衣,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这个恶毒的少女。
最明白个中细节的莫过于孔太嫔,暗中观察着几个孩子,她便计由心生了。紫缨之死已无可避免,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日后白元嗣还能对她的月儿好些。
“二公主,这贱婢冒犯了您,毁了您的寿宴,赶紧处死她!”苟郡主竭力煽风点火。
二公主甚是满意,缓缓开口来,“紫缨啊紫缨,本宫如此赏识你,你却这样……这样脏了本宫的生辰宴,还毁了皇祖母的雅兴,皇祖母对本宫如此失望。”二公主做了个惋惜的表情,“你这条命也留不得了。”
常笑已准备在侧,毕竟这出大戏早已排好,随时等候二公主传唤。
“常笑,拖出去,打折她的腿,丢到乱葬岗。”二公主红裙的一角被紫缨的腿压着,轻轻地拽出,嘴角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转身大胆地看着元嗣,向上座走去。
紫缨瞪大了眼睛,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浑身冷战,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她不敢唤元嗣的名字,喉咙紧得发不出声音,嘴皮子颤抖着,心里却叫着,“大人……大人……”
看着紫缨被一点点拖出宴席,元嗣再也按耐不住了,生平绝不为别人的事开口,这一次却例外,“二公主这样,不怕折损福祉吗?”
刚刚坐稳在宴席的上座,空气中还残留着太皇太后高贵的香气,二公主很意外,她以为白元嗣是个温润、对皇家唯命是从的人,没有想过会听到他这般冰冷的言语,“白大人,这是何意?本宫处置一个婢女,如何会有损福祉?”
“公主……”元嗣已冒着大不敬地风险,在顶撞公主。
“公主今日寿辰,不宜有血腥之事发生。”孙太嫔是在场有话语权的,巧妙地化解了元嗣的处境,“一个舞姬,逐出宫,永不录用便好了,何必杀她呢?”
二公主素来不尊重孙太嫔,“本宫处置一个婢女也不行吗?太嫔娘娘不要干涉太多了吧。”
陈贵太妃在底下看着这出好戏,想着看这个孙巧如何出丑,不料未等孙太嫔反击,八王爷便开了口,“皇兄离宫时,要本王监国,孙太嫔管理六宫,都是一家人。家和才能万事兴。太嫔娘娘的教诲,皇甫一族皆受之。”
孙太嫔满意,多年来精心培育的苗苗,开花结果了。善待先皇后之子,确实稳固了她的地位。
二公主不服气,“她毁了本宫的寿宴,本宫就是要责罚她,断了她的双腿,扔去喂狼!”
长公主想笑,孙太嫔亦是如此,拿起帕子挡住嘴,“二公主说笑了,这里,可不是斡仑草原,哪有狼?责罚难免,但罪……不至死,更何况皇上在外打仗,我等在宫中更是要小心谨慎,积德行善,以求老天保佑。而且,断了她的双腿,赶出宫去,以何为生计?不是生生地逼死她吗?”
二公主自然不傻,弄死她,已不可能。活着出了宫,岂不是成全了她与嗣郎?二公主偷瞄了一眼元嗣,常笑和紫缨一直在门口等候发落,“常笑,本宫改变主意了,断她一条腿,留她在宫里干活。”从牙缝里更是挤出了这几个字,“最脏……最累……最重的活!”
元嗣的心都要滴血了,他那样看重的女子被这个顽劣的公主欺辱,险些丧命,眸色冷得都要冻住杯中的酒水。
听枫看出了点端倪,那样紧张的神色,他是熟悉的,他也有过,他的眸色不禁飘向白家姐妹的方向。
……
二公主的骑射师傅,驯马是个能手,将紫缨带了下去,用赶马的鞭子抽打在紫缨的身上,皮开肉绽。更是将新研制的一套棍法悉数用在紫缨的左腿上,小腿胫骨粉碎。惩戒完了,无人在意伤痕累累的紫缨,残喘着,紫缨知道是为何了,她不该,幻想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宴席的气氛凝结成冰点,二公主却硬是拉着元嗣喝酒,元嗣哪里愿意折腰,还是家中小厮提醒了一句,大公子要为三小姐考虑啊。是的,除了情人,还有家人,妹妹今后是要嫁到宫里的。
元嗣隐忍着,只喝酒,不说话。五杯下,听枫走近,为之解了围,“二姐,今日寿辰是大喜,八弟祝二姐万事胜意,花开不败!”听枫观其眉开眼笑,顺势说道,“白大人明日还要帮弟弟处理政务,改日让他陪二姐,一醉方休。”
至此,二公主也很满意了,“好吧,白大人好好休息,本宫今日,就放过你了。”
元嗣不语,心中恨极了,你可曾放过紫缨?匆忙赶出去,想找到紫缨,看看她到底怎样了,伤势要不要紧。
……
带走紫缨的是住在隔壁的丫鬟,心重愧疚与罪孽太深,找来了一个推车,将紫缨勉勉强强地带回了房间。丫鬟一边啜泣,一边脱掉紫缨的衣服。
紫缨的眼神空洞,面色惨白,“你……你哭什么?”紫缨任由她摆弄着,脱掉贴身衣物时,沾到了伤口,才发出点声音。
丫鬟端来了热水,轻轻擦拭着,找了些金创药,为紫缨的背上药,“平日里我们都挨过打,有些药,不过你这腿,没有医官,谁也治不了。”
丫鬟还为紫缨垫上了月事带,清理了一番,挽回些许的尊严。突然跪下,“姑娘,我对不住你!二公主命令我害你,我不敢不从。你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