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倒霉蛋的目光朝头狼望去,头狼正在朝着我们这边看来。也朝头狼看去的包爷焦急地说道:“它不会是发现我们真面目了吧?”巨人也比平时的语速快了些,说道:“应该还没有,肯定是起了疑心,得加速了。”又指着我手里的短刀说道,“你再试试,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能试的?”
这话像是忽然提醒了我,我脑子里过电影一般回忆起我们在“都市寻‘宝’”活动结束后,当晚在出租屋瓜分意外得来的宝贝时的情景。我再一次把背包打开,把当时被自恃功劳最大的老沈“霸占”的环玉刀佩、被老沈做主分给萍姐的镶了颗蓝色石头的刀鞘以及分给顺子的连环状金属刀挂拿出来并组装好。
这些东西都组装上之后,我顿觉手里的短刀重了很多。不仅仅是它们实际的重量,更像是这上面附着我本不太喜欢的老沈、看似泼辣实则热心肠的萍姐、苦命而厚道的顺子他们三人的灵魂。
我手里举起已经组装完好的短刀,快步走近那黑暗,抬起手来猛然刺去。这次刀前端刚刚接触到那黑暗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和方才的不同,我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正吸着或者拉着我这把短刀向黑暗里运动,整把刀很快就扎进了那黑暗之中。同时忽然一道白光从那短刀与黑暗的缝隙之间朝我眼睛里射来,毫无准备的我有些不适应地向后退去,但紧握刀柄的手却怎么也拔不动那刀子,并且纵使我怎么用力拔着也没能让短刀从刀鞘里抽出来,整把刀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可拆分的整体,那黑暗里强大的力量让我不得不脱了手。
这么一脱手,我失去了支持保持平衡的力量,我的身子惯性地向后面摔了去,被拥上来的欧阳和郑纲给扶住。但即使方才我无法控制自己往后摔去的时候,我的目光也没有离开那把扎在黑暗里的短刀。我看见那短刀很快就被那黑暗吸了进去,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快得容不得你走神儿。随后那被短刀扎开的口子里,白花花的光芒从中投射了出来,那白光并不是持续的,而是由暗变亮,再由亮变暗地不断变化着的。
那口子里的白光不断变粗变大,周遭的黑暗被那光芒快速吞噬着。这时我听见那头狼的嚎叫声再一次响了起来,狼兵们应和的嚎叫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随着那黑暗被这频频变换着的光芒渐渐取代,我们的视线也已经渐渐适应了里面那亮度的变化,由外往内看去,除了石壁之外,我们还看见里面的地面并不是石头质地的,而是看上去就异常干燥的布满沙砾的荒漠。
我们几个试探着走了进去,包爷边走边提醒我们里面可能会很干燥,尽量闭着嘴巴少说话,减少身体水分的流失。我们临时增加了巨人和倒霉蛋,他担心我们的水会不够用。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但这并不能说明我们接下来会很安全,那片荒漠里竟然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我们满怀期待地走进了“上下皆通天”的山峰之内,进来之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觉得脚下的感觉变了,比外面的石质地面要软了些,但偶尔会踩到大一些的碎石,觉得脚心硌得慌。
欧阳质疑道:“好端端的,里面怎么变成沙地了?”因为此时大家并没有觉得里面是沙地还是和外面一样的石质地面,对我们有什么特别的影响,欧阳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似乎欧阳自己也并没有太在意这个。包括欧阳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打量着这里,在不断明暗变化的光芒中可以观察到,这里的空间很大,由石壁围出来的“直径”有三四十米的一个不规则空间里,这空间除了上方和之前那个山洞几乎一样的耸立入云外,再除了我们刚刚进来的大石豁口,唯一不是封闭的地方就在我们径直方向的正前方了,那个像是走廊口的地方正对着我们,大小形状跟我们刚进来的石豁口基本一致。把视线朝着正对面的那个走廊口直接望去,很容易就能发现两个问题。
其一,在这明暗交替的光线中,可以看见正对面那走廊口另一侧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因为这光线交错更迭,从我们的位置根本无法判断那走廊究竟有多长。这么看来,我们所处的这个不规则的大空间倒像是普通人家住宅的一个“门厅”。
其二,这不断明暗交替的光线其实是从那“走廊”里面照射过来的,因为这明暗交替的特殊情况,留意观察的话,完全可以看出我们这边和走廊深处的明暗情况并不是完全一样。光线从走廊那端的未知地带,通过冗长的走廊传播到我们这边,在这里的传播介质影响下,用肉眼就已经可以看出具有一定的时间差。
鉴于目前的这些具体情形,我们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径直朝着那距离我们几十米外的走廊口走去,之后我们通过那目前尚且不知究竟有多长的走廊,天脐一定就在那边。
我坚信通过这“门厅”,再通过那“走廊”后,即使我们在“正厅”里没有见到天脐,也一定会有足以让我们惊讶掉下巴的奇观等着我们。
我们几个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对面的“走廊口”走过去。虽然目前看来,在我们视线之内并没有任何带有危险性、有可能伤害到我们的东西或者景象出现,但我还是不敢太过放松。一路下来,我都记不清经历过了多少次胆战心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自个儿的小命交待掉。我们刚走过去几步,倒霉蛋又说了一个方才我并没有发现的问题,那走廊里的地面是石质的,并不是和“门厅”这里一样是沙质的。虽然我也觉得这件事挺怪异的,但也没有太过在乎,毕竟此时我们正处于很安全的状态,就连最初质疑这里面怎么好端端地变成沙地的欧阳,都没对倒霉蛋的质疑表示出多高的热情。
人处于安全放松的状态下,和处于危险紧张的状态下,对待同一件事物的反应和做法往往都是大相径庭的。如果我们仍然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我们肯定会作一番分析,或者是作一番不知有无必要的检查。但此时我们所有人的精神都松弛着,自然没有人对这个问题多关注,哪怕一点儿,我们所有人都采取了无视的态度。也就是我们的无视,让刚刚放松下来的我们,又一次陷入了死亡的旋涡。
我们走出去十几米后,忽然倒霉蛋紧张地说道:“别动,都别动。”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听起来有点儿小,我们几个都不知情况地停了下来。只见倒霉蛋伸出手来朝着我们右前方十多米远的沙地上指去:“那儿动了一下,就是方才。那下面好像有东西。”
我往他指示的位置仔仔细细地瞧去,他所指的位置和它旁边的所有地方都看不出什么差别,只是附近零零散散地摆着几块稍微大一点儿的碎石。我当即便断定倒霉蛋可能是有点儿太过紧张了,还没等我开口劝解他,包爷就已经不耐烦地说道:“一惊一乍的,哪儿有什么东西。”说着还不以为然地用脚在地上连跺了几下:“别看是沙地,但这沙地这么结实,怎么可能藏下东西?”他跺脚的动作还没停止,郑纲就紧张而严肃地说道:“好像是动了,确实是动了一下。”他用手指着那边的一块稍微大一点儿的碎石,“那块东西方才挪了一下位置,动的范围很小,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拱了一下。”
在这种情形下,倒霉蛋的话包爷可以不信,但郑纲的话包爷一定要想一想。他停了脚下的活动,也随着我们所有人都朝着倒霉蛋和郑纲所指的地方看过去,但他嘴里还是用一股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这么结实的沙地,还是会动的活物,总不能是一条小蚯蚓吧?”
就在我几乎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块碎石上的时候,那块碎石竟忽然朝着我们“飞”了过来,我看得几乎傻了眼,多亏倒霉蛋推了我一把才躲过直朝着我脑门儿“飞”来的碎石,那碎石摔在了身侧的石壁上,“啪”的一声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