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叶嗔早早起来。他吃了母亲做好的粥菜,就要骑着马,前去蛟心州了。
家里人并不知,他只是做个普通的武职,却还担着生命危险。
当然,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老板娘隐着担忧的神色,在叶嗔临行前,对他说:“我会在村子口,开一个茶摊。每一天的黄昏,我都会等着你来。酒是不能再给你喝了,但茶水,绝对管够。”
叶嗔有些感动,拍了拍自己腰间别着的玉骨剑,在马上对她笑着说道:“每一天,我都会来。”
二人如此告别之后,弟弟天真地叫一声:“哥哥,一路顺风!早日做个大官!”
叶嗔冲他笑了笑,答道:“一定!”
随后,只听一声扬鞭策马的声音,老板娘看着叶嗔,在初阳下,奔向了远方。
“别说,还越来越有大侠风范了。”
老板娘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感叹,仅仅几天,一位稚嫩的小子,也已经开始成熟了。
叶嗔穿越了荒草萋萋的原野,踏过淙淙流淌的小溪,终于又赶来了蛟心州。
他在路上没有停留,直奔着监武堂赶去。
当他进了监武堂的大门,当时的胖男人,殷勤地对叶嗔说道:“叶大侠,阳堂主说了,你在这院子里稍稍等一会儿。马上就会来人,安排你们新人入职的事。”
叶嗔点了点头,就朝里面走去。
发现,已经有一位女人,在院子中等着了。
看来,这位女人,是最后一位通过武职选拔的人。
叶嗔寻望过去,这女人看起来容貌清秀,如清水般澄澈。
叶嗔望着她,不自觉把这女人和老板娘比较了起来。
也许是他想的太入神,目光一直放在女人的身上。
女人觉察到了有人在一直盯着自己,她凤眼直接一瞪,充满了凛凛的杀意。
叶嗔不免心头一怕,赶紧将目光移到别处。
同时,他也算明白了,这女人并不是什么温柔的清水,而是彻骨寒冰。
此时,胖男人又是挤着笑脸,对叶嗔说着:“叶大侠,我叫张三,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共事了。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别跟我客气。”
叶嗔点点头,胖男人见叶嗔没有多少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便也知趣地走开了。
就这样,叶嗔与这女人,尴尬地站在这里,安静地等着。
忽然门外,胖男人殷勤地声音,将这安静打破:“肖公子,您来了!”
“嗯,对。”
只见大门再吱呀一开,之前参加武职选拔的肖遥,穿着一身黑色绸衣,拿着一杆红缨枪走了进来。
他边走,边在嘴里嘟囔着:“我都说了不来不来,那个臭老头,非要逼着我来。我可是要在江湖里成为大侠的人,谁要在这个破城里当个走狗……”
明明周围无人与他说话,他却一直喋喋不休着。
就在他无休止地自言自语时,突然,这个男人的眼前突然一亮,然后捂住心口,跪倒在地,极其痛苦的样子。
叶嗔见了,立马担忧地问道:“兄……兄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
可是肖遥却摇摇头,直接伸出手指,指着站着的女人,瞳孔和鼻孔一同放大,嘶吼道:“啊!是心动啊!”
叶嗔满头冷汗,只在心里无语道:“公子哥,为什么都这么不正经?”
肖遥站了起来,殷切地跑到女人旁边,热情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兴趣来我家里,做我的第十三房姨太太?”
女人又投出杀意腾腾的眼神,用着如寒冰般刺骨的声音,说道:“去死!”
肖遥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说道:“哎呀,“去”这个姓很少见,“死”这个名也很少起。果然,去姑娘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啊!”
女人觉得面前的肖遥,如同苍蝇一般惹人烦,恶狠狠地骂道:“滚!”
肖遥听了,热情的脸一变。他竟直接抱住身旁的叶嗔,嚎啕大哭道:“兄弟,我被讨厌了!有没有酒?我要消愁!”
叶嗔也想一把将这个男人推开,也想对他说一声滚。
可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年轻们,关系很融洽嘛!”就在肖遥吵吵闹闹中,从大堂里,走出一位壮硕的男人。
这个男人,全身精神饱满,好像现在天地里的阳光,都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
叶嗔等人疑惑地望着他。
他将两个如同锤子的拳头,相互撞了撞,用着震耳欲聋的声音说道:“我叫门雷子!从今天起,你们几位新人就由我来负责!”
门雷子说着,用仿佛散发着阳光的眼睛,望向这几人,又高声道:“既然你们是新人,我们就得从基础做起!我们监武堂是监管武者的地方,那么今天,我来给你们安排任务!”
他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信封。
信封的封口,还未打开,他也是第一次看。
当他伸展开信纸后,便向几人分布任务:“肖遥,虞玉,你们二人去西街巡逻!那里经常有武者打架斗殴,一经发现,立马制止,明白没?”
“遵命!”肖遥回答了之后,又悄悄地对虞玉说道:“原来你叫虞玉,不叫去死啊!”
虞玉则是又用杀意腾腾的眼神,瞪了肖遥一眼,然后用低得如同蚊子的声音,回答道:“遵命。”
肖遥可不管不顾,将手里的红缨枪华丽地舞动起来:“大丈夫,为国为民,义不容辞!可以我的身手,让我去巡逻街市,是不是太屈才了?”
风雷子向肖遥伸出大拇指,眼睛里仿佛投射出阳光,他高声称赞道:“少年!你的干劲我很喜欢!但凡事,得从基础做起!”
肖遥听了,满脸喜色地冲着虞玉说道:“虞姑娘,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听到?我被夸奖了!”
虞玉又是恶狠狠地骂道:“滚!”
叶嗔此时凝紧了神,认真地等着自己的任务。
风雷子看着上面的字,又继续用震耳欲聋的声音说道:“叶嗔,你的任务是……”
风雷子在说着时,突然一怔,停住了。他瞪大了眼睛,将纸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又仔细地看了个遍。最后,他才确定,纸上就是那几个字,他没有看错。
“叶……叶嗔,你的任务是去往黄沙堤,抓捕蛟心州红榜第五人——沙漫天!”
此话一出,除了风雷子,其余二人均是投出惊诧的眼神。
“什么,不是从基础做起吗?怎么上来,就是抓捕红榜的人?”肖遥禁不住说道。
何谓红榜?
红榜就是官府记录的一些还在外逍遥作害的江湖恶人。
他们本领高超,凶残无比。官府对这些人没有办法,只能用红榜警示众人,让百姓远离他们。
而如今,叶嗔的任务,就是捉拿红榜的第五人——沙漫天。
在门口的胖男人张三,此时发话了:“风大人,您是不是看错了?上个月,监武堂派出三个人去黄沙堤抓拿他,结果三个人全部都殒命在那。如今让一个内力不过三阶的少年去……”
后面的话,张三没有再说。
风雷子将纸条出示给众人看,只道:“这上面就是这样写的!既然堂主这样安排,那么就有一定的道理!”
风雷子是个干什么都充满干劲的人,但也是个只会听从上级命令的榆木脑袋。
这就是阳昊天派他来的原因。
毕竟,朝廷内部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但只有他,会一板一眼地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
叶嗔也从他们的反应里,明白了这个地方,现在只有阳昊天在针对自己而已。
虽然任务很危险,叶嗔却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骨剑,在心里道:“今时,我已与昨日不一般。阳昊天一定还不知!而且我听闻,沙漫天,是五阶的内力修为。只要我谨慎应对,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叶嗔拱手,向着风雷子道:“遵命!一定为民除害,完成任务!”
叶嗔说着,眼角瞥向大堂,似乎在心里对着阳昊天说道:“想害死我?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让你大吃一惊!”
“非常棒!叶嗔,我很喜欢你的干劲!”风雷子眼睛好似有投射出阳光,为叶嗔鼓起了震耳欲聋的掌。
风雷子说罢,便指着红热的太阳,高声道:“现在,跟我一起走!去领监武堂的衣裳以及令牌!”
“遵命!”
他们几人,就这样跟在风雷子后门走去。
叶嗔在行走时,隐隐地想着,沙漫天,究竟是怎样之人?
在蛟心州西部的黄沙堤上,黄沙漫漫,仿佛能够遮天蔽日一般。
在这模糊的地方,十几位老人与小孩被捆绑着,跪在黄沙堆里,无法动弹。
即使黄沙漫天,风声似鬼哭一般。但这些老人和小孩,仍然发出绝望的哭喊。
可他们的哭喊,如同是向大海里扔了一颗石子,惊不起半丝波澜。
此时,有一位男人,踏出深深的脚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此人就是沙漫天。
他披着羊皮衣服,冲着这些老人和孩子,露出狰狞的笑容。然后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他的腰间,别了一只红色的鼓。
忽然之间,狂风更加骤急。沙漫天在这黄沙之中,发出深沉的声音:“好了,开始行刑了!”
他说罢,整个人就开始敲起他腰间的那只鼓。
他的鼓声,似有万马狂奔般气势,似有滚滚火海般热烈。在这鼓声里,男人又疯狂地踏起步来。
他的长发,随着黄沙一起飞舞。他的脚步,与鼓声一般热烈。
他如一只疯魔,在烈阳下,在黄沙里,疯狂地舞动。
被绑住的老人和孩子,都发出凄厉的叫喊。在这鼓声里,在踏步声中,他们一位位,如被千刀万剐,他们如被烈火焚烧。
风,停歇了。
沙漫天,也停歇了。
那些老人和孩子,他们已经七窍流血地死去了。
沙漫天吼了一声:“畅快!畅快!”
然后,他拍着腰间的鼓,向远方走去。
此时,有一位卑躬屈膝的人,走在他面前道:“要不要给他们挖个坑埋了?”
沙漫天咧开嘴巴,深沉道:“不用,黄沙,会亲自掩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