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中国最重要的思想家,从他的言论及其主张中发展出来的儒家学说,上至庙堂,下至布衣,影响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文明进程。孔子和西方思想家苏格拉底、柏拉图等人不同,他“述而不作”,这给孔子本人及其思想增加了神秘的色彩。如果说《论语》是孔子及其弟子们留给后人最伟大的文化遗产,那么对于这部天下奇书的解读,人们却从来都没有达成共识。
直至今天,如南怀瑾、李零、于丹、钱宁等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对《论语》进行林林总总的解释。广东作家林电锋在《子未语:半部〈论语〉在民间》(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14年版)中,凝聚着自己独特的思考,同时也展示着他本人的思想智慧。
孔子的思想涵盖了方方面面,丰富异常。《论语》汇聚着孔子的主要思想见解,但并不能涵盖他所有的思想图景。在其他很多权威古典文献中,都闪烁着孔子思想的火花,正如本书标题所言,半部《论语》在民间。而书名中的“子未语”,其实是《论语》之外孔子的思想言行。
林电锋与《论语》的缘分,他在《子未语:半部〈论语〉在民间》的“前沿”中解释道:十多年在诵读国学经典的热潮中,为了辅导孩子背诵《论语》,自己对此书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也产生了认知上的困惑。比如,孔子是怎样学习的?重点学什么?颜回是孔子的得意门生,为何《论语》中他的言语甚少,他有何过人之处?
在无穷的追问中,林电锋对照其他国学经典,以独立的姿态,对《论语》及其孔子思想进行研究。在学习与研究中,他认为除了《论语》之外,散落在各种典籍中的孔子言论并不少,这让他的思想视野豁然开朗,并且产生了收集这些言论的想法。随后“十年磨一剑”,才有了这本书的出现。
《子未语:半部〈论语〉在民间》由十六个篇章组成,分别是:爱亲、少成、大节、明德、中庸、良史、至礼、读易、惟学、取人、儒行、春秋、刑教、颜回、遂行、问政。这种编排方式,不仅给人全新的面貌,更彰显一个人的学术勇气。全书之内容,林电锋概括为“三基五学,三强五行”,主要从个人修养、健全人格、主动参与社会、展示个人才华等几个方面进行阐述见解。书中,主体分为原文、译文、感悟三个部分,结尾还另附点评短文。
为了体现其严肃性和学术性,林电锋从《孝经》《礼记》《左传》《孟子》《中庸》等典籍中进行了认真的甄选。他在本书“凡例”中,解释了六点原则,这也是本书的创新和亮点:一是从儒不从道,以儒家经典为主;二是从史不从杂,“野史”排除在外;三是从前不从后,最迟不过汉代;四是从近不从疏,非嫡传弟子不予选用;五是从正不从反,刻意攻讦孔子之言论不予采用;六是从简不从繁,文风要与《论语》接近。由此看来,本书并不是对孔子言说的简单汇编,而是一次孔子思想的当代诠释。
当前很多人都无原则地追捧《论语》、熟读《论语》。熟读是没有问题的,而无原则地追捧,则陷入了本本主义的泥沼。对于孔子的学说思想,一方面要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另一方面还要与做人做事做学问相结合起来。林电锋其实也是在告诉我们:人不能把书读死,而是要把书读活。这也是孔子的一贯主张,读与思、学与用结合,堪称完美的人生境界。在《子未语:半部〈论语〉在民间》一书中,林电锋对于孔子思想的原文翻译及其感悟,尤其值得关注。
比如本书第一篇“爱亲”中,选取了孔子及其弟子们关于孝道与家国的关系。子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也。”林电锋的“译文”是:能亲爱父母的人,就不会厌恶别人的父母;尊敬父母的人,也不会怠慢别人的父母。能恭敬之心侍奉双亲,而将德行教化百姓,使百姓遵从效法,这就是天子的孝道。
如果说这只是一种基于文本的解读,那么,他进而在“感悟”中一针见血地点评:“孝道是什么,孝道就是爱亲,爱父母的人。如果不爱自己的父母,却能爱别人的父母,这不是很荒唐吗?”林电锋之所以把孔子的这句话放在全书第一段,想必有深远的意蕴。当前社会道德滑坡,不少人嫌弃父母,恨他们没有给自己留下钱财,满嘴的抱怨,满腹的牢骚,这和孔子倡导的孝道相去甚远,人若对父母都不存孝敬之道,谈爱国就是一句谎言。
孔子的思想学说博大精深,几千年来人们都在不断解读,很多学者也在此基础上提出不同的见解,进而演化出不同的思想学说。当然,任何一个人、一本著作若想百分之百地把孔子学说彻底厘清,也并不容易,《子未语:半部〈论语〉在民间》也不例外。但是,林电锋能放开视野,从不同维度探索孔子的学说思想,这本身就是一种有益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