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对唐天意的下落一直挂在心上,如今他回来了,自是十分高兴。郑嘉汶对两人的事不太明白,所以是要两人亲口说,她喜欢唐天意已久,如果要让她放弃,那么他们两人要彼此相爱。
唐天意对多日未见的柳嫣,当然是悲喜交集。
柳嫣看着他们二人,三人围坐石桌前,银杏站立一旁,以便侍候,柳嫣给他们二人倒了茶,放好茶壶,笑道:“嘉汶,你们怎么会凑到一起的?”
郑嘉汶欲说,唐天意却抢先道:“此事说来话长。说说你吧,那件事柳伯伯可知道?”
柳嫣道:“那件事怎么能让老爷子知道呢!我没说。对了,你怎么没回吴江去?”二人你问我答我问你答,郑嘉汶一句都插不上嘴,坐在一旁郁闷的喝着茶。
柳嫣与唐天意问东问西好一阵子,才记得郑嘉汶也在,柳嫣笑道:“嘉汶,你怎么都不说话啊!”
郑嘉汶埋怨道:“你们都聊自个的去了,好像我是空气一样的,唐天意,表姐,你们真的有婚约?”
两人对视一眼,柳嫣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们已经解除了婚约。嘉汶,你不会是对唐天意……”
郑嘉汶点点头,唐天意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嫣却笑得更欢,道:“你要真喜欢他,就大胆去追,不要顾虑表姐,我对唐天意没那方面的情感。”
唐天意一听,道:“对啊!你讨厌我我讨厌你,你能深明大义毁掉婚书,我还得谢谢才是。”
柳嫣道:“这就对了,我还以为这次你回来,是死皮赖脸地想要再履行婚约呢?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郑嘉汶道:“你们两个没了婚约,变得跟仇人似的,不用这样吧!”
两人齐声道:“不!我们一直都这样。”
郑嘉汶看看柳嫣又看看唐天意,呵呵笑道:“你们分别这么久,就没什么想说的。”
柳嫣道:“已经说完了。”
唐天意道:“跟她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去找柳伯伯聊一下。”说去就去,完全不等郑嘉汶与柳嫣听没听明白,起身就走,然后两人呆了呆,郑嘉汶率先跟上唐天意,而柳嫣却没有动。
银杏看着小姐好像并不想去前厅,站在她一旁,不说话。柳嫣与唐天意一见面就互掐,她都有些不淡定了,这会正呼呼喘着气。
银杏把嘴挨近柳嫣耳朵,轻轻地道:“小姐,你没事吧!消消气啊!”
柳嫣道:“你胡说什么,没事我生什么气?”
银杏道:“你不觉得,郑小姐似乎对唐公子……”
柳嫣道:“她的事跟我没关系,要是唐天意能娶了她,也正好,到时候爹要是知道毁婚书那件事,就不会怪我了。”
银杏道:“唐公子在小姐眼里,真的就这么不好这么不堪吗?小姐,你就没想过其实可以嫁给唐公子的。”柳嫣回头怒视着她,银杏提着水壶不敢动一下。
柳嫣闭了下眼,又睁开,道:“你别站我身后,去,去我对面。”
银杏道:“啊!”
柳嫣道:“别让我说第二遍。”银杏屁颠屁颠地走到柳嫣对面。
柳嫣想着唐天意说的那句深明大义,越想越激动,拍案而起,道:“唐天意,我跟你势不两立。”银杏瞪着双眼看着柳嫣,手哆嗦得差点把水壶掉在地上,这时,一个家丁往这边走过来。
柳嫣深呼吸了几口,重坐回凳子上,那家丁已到跟前。
那家丁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小心翼翼地道:“小姐,老爷有请!”
柳嫣道:“干什么?”
那家丁道:“小的不知道,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银杏道:“小姐……”
柳嫣若有所思看了银杏一眼,起身就往正厅走去。
柳金鞭在与郑江叙旧聊天过程,才知唐天意如何得以邂逅郑嘉汶,又是如何能在郑府做事。
这些,柳金鞭听后心情都很沉重,他不解的是,唐天意为何骗他说去朋友家里。当唐天意与柳嫣说话不和,而回来正厅时,问及原因,唐天意却哪里肯说,郑嘉汶却给他说了所有的事。所以他特别生气,要教训柳嫣。
郑江认为这是柳家的家事,告别柳金鞭走了。
唐天意劝柳金鞭不要动气,也不要责怪柳嫣,柳金鞭点点头。
郑江他们走后,柳金鞭越想越生气,等到柳嫣来了,那股怒气已倾巢而出。
柳嫣猜到了大半,慢慢走进柳金鞭,道:“爹,你找我有事吗?”
柳金鞭冷冷道:“前些日子你都做了什么好事了?”
柳嫣道:“爹,您都知道了,我对不起您。”
柳金鞭拍案而起,吼道:“柳嫣,你……”所有的家丁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柳金鞭深吸一口气,道:“你为什么毁掉婚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是对婚事不满意?”
柳嫣道:“我……”
柳金鞭道:“你还敢说话,我柳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不是说过吗?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说,要是对这桩婚事不满意也可以说。你倒好,私自做主毁掉婚书,你到底有没有把你爹放在眼里。”
柳金鞭说话近乎全是用吼的,柳嫣自知有错,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哭了出来,道:“爹,我错了!您放心,我明天就去找媒婆再定一份婚书。”
银杏在一旁看着也心悸,当看见小姐跪下时,连忙跟着跪下,柳嫣说及再下婚书时,很想插一句话,但怯于柳金鞭此时的怒意,不敢发一言以解这使人心悸的场面。
柳金鞭见柳嫣就这么直直地跪下,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柳嫣从小就有病,要是发病了,就后悔莫及了。
再说此事也没有那么严重,柳金鞭想着想着就想算了。柳嫣跪在地上一直哭,银杏也跟着哭。
柳金鞭看了主仆二人一眼,朗声道:“管家,请家法!”虽然心里已经觉得没不要追究下去,但还是得罚她。
管家却不动,柳金鞭道:“管家,你没听见我说的吗?拿家法来!”
管家道:“老…老爷,您从小到大没打过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
柳金鞭道:“她丢尽了柳家的脸,我今天要打死她。”嘴上说得要打死她,又怎么可能真的打死,他要打的是银杏。
管家道:“老爷,您三思啊!”
柳金鞭怒视着他,道:“连你也要违背我吗?”
管家道:“小的不敢!”
柳金鞭道:“那还啰嗦什么,家法拿来。”
管家只好进祠堂将家法取来,是一条鞭子,昔年柳金鞭闯荡江湖时所使。柳金鞭目光紧紧盯着这条鞭子,然后拿了起来,向后一挥,那声音,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闻之丧胆,所以在场所有人的身体都微微颤栗了下。
柳金鞭持着鞭子,慢慢走向柳嫣,表情严肃地看着她。
柳嫣道:“爹,你打吧!嫣儿有错,您只管打,打到您消气为止。”
柳金鞭道:“你不怕疼!”
柳嫣道:“不怕!”说完看见柳金鞭举起了鞭子,柳嫣闭上了眼睛。柳金鞭看了看她,鞭子一挥,打的不是柳嫣,却是银杏。
柳嫣一惊,银杏却也被一鞭子打得趴在了地上,后背已出血了。
柳金鞭还待再打,鞭子已举起,柳嫣却不愿银杏代她受过,在柳金鞭挥下鞭子之前,快速地来到银杏身边,趴在银杏背上,硬生生接了这一鞭。
柳金鞭打得兴起,这一鞭之力,比前一鞭力道更重些。
柳嫣只觉一股剧痛,全身无力地趴在银杏身上,银杏心里十分着急地叫着柳嫣。
柳嫣虚弱地道:“我没事!银杏,你怎么样?”
银杏哭道:“银杏没事,小姐……”
银杏已泣不成声,柳嫣转头对柳金鞭说道:“我和唐天意是不可能的,爹,您要打不要打银杏,跟她没关系,她也没有错。”
银杏道:“不不不!老爷,是银杏的错,银杏没有阻止小姐,银杏罪该万死,您就打死银杏吧!不要责罚小姐了。”
柳嫣却呵斥银杏道:“你别说话。爹,你让人带银杏下去包扎伤口,您就算打死我,我也没有怨言。”
银杏哭道:“小姐……”柳金鞭一鞭打到自己心爱的女儿,心里已经十分心疼了,哪知两人真的以为他要打死她们。
柳金鞭道:“不打了!管家,扶小姐回房,别忘了请大夫。”柳嫣一听,松了一口气,支持不住,晕倒了。
柳金鞭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抱起爱女就往房里奔去,管家叫两家丁扶起银杏,回头交人请了大夫给两人包扎伤口。
郑嘉汶不知是心直口快,还是有意为之,告诉柳金鞭二人解除婚约的事。
唐天意坐在房里,心里却十分不安,在等着探子回报。
却不知探子被郑嘉汶发现,郑嘉汶给了他一锭银子,道:“你是给唐公子报信的?”
那探子道:“是的!郑小姐,您给我银子是什么意思?”
郑嘉汶道:“我想让你,不要对他说实话。”
那探子为难道:“这……这不合我的规矩。”
郑嘉汶道:“规矩是人定的,你只要跟他说一些与事实相反的话,而唐公子有没有怀疑,那么事成之后,我回在给你十两。”
那探子心动了,赔笑道:“那小的就听郑小姐的。”郑嘉汶示意他去,那探子也就去了。
那探子进了唐天意屋中,唐天意急于知道柳金鞭有没有惩罚柳嫣,那探子道:“唐公子多虑了,柳老爷对柳小姐疼爱有加,怎么会忍心惩罚她呢?”
唐天意道:“你的意思是,柳府风平浪静。”
那探子道:“是的!公子要是没什么事,小的就走了。”
唐天意道:“多谢你跑这一趟,小布,给他些银两,送他出府吧!”
小布道:“兄弟,随我来。”
那探子领了银子,却说道:“小布兄不用送兄弟出府了,小弟自行回去就可,不用麻烦小布兄。”
小布道:“真不要我送你啊!”那探子再三说明不用,小布就随他了。那探子却是想去领郑嘉汶允诺的十两银子。
郑嘉汶却早已在凉亭里喝着茶,等着他了。
那探子脸上堆满笑容的走过来,说道:“郑小姐,我已按你说的,告诉了唐天意,那么,您说的那十两银子……”
郑嘉汶喝了口茶,道:“干得不错!钱我会给你,这件事我不希望第三人知道。”
那探子道:“您放心,小的一定不去乱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郑嘉汶点点头,将一包银子扔给他,那探子掂了掂分量,十分欢喜,告别郑嘉汶走了。
郑嘉汶目光看着那探子离去的背影,说道:“出来!”不知是对谁说的,但绝不是对那探子说的。
郑嘉汶话音刚落,从身后走出一个人来,那人恭敬地行礼,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郑嘉汶道:“赵恒,你看见刚才那人了吗?”
赵恒道:“看到了,不知道小姐要赵某怎么做?”
郑嘉汶道:“你知道我生平最恨什么人,该知道怎么做。”
赵恒道:“赵某明白了。”
郑嘉汶道:“不要留下蛛丝马迹。”
赵恒道:“是!”说完就走了。
郑嘉汶阴恻恻地道:“秘密,一个人知道就够了。”然后举起茶杯,闻了闻,之后杯子就碎了。
唐天意两手托腮,想着刚才那探子说的话,小布也跟着他发呆。
唐天意想着想着,越想越乱,一拍桌子,小布被吓了一跳,道:“少爷,你怎么了?”
唐天意道:“没什么,我能有什么,倒是你,不去干活,跟我在这呆着干吗?”
小布道:“郑老爷不让我干活了,说都是一家人,要我好好照顾着您。”唐天意明白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