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松口了。
柳清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坚持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可心中那块石头却没有落地。
父母待她极好,若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也可以给她摘下来。
可她不会要,因为父母还教过她何为礼义廉耻。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她有些迷茫,
自己入仕,是为了查明真相,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只为了和父亲作对。
“多谢父亲。”
她遮掩了神色,起身告辞。
直至柳清离开了他的视线,柳相连忙从怀中掏出帕子,咳出一口血。
他的手垂在椅旁,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第二日
柳清坐着马车去了宫门口,刚要进去,就看见了远处的裴婉。
等到裴婉走了过来,才发现她身后跟着裴青云和沈辞。
人算是齐了。
她感受到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都是些自诩清高之人,不会去
说些什么,但那些风言风语,又让人多想。
裴婉似是想起什么,踮起脚尖,贴近沈辞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柳清好奇的看向他们,沈辞眼中带着戏谑
“没想到,郡主这么着急。”
“嗯?”
她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勾起唇角,提点一句
“娶亲之事。”
她脑中闪过几个画面,顿悟,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裴青云,看的他直发毛。
柳清满脸喜色看着沈辞,装作不知道的模样
“沈相娶亲,是喜事,千万不要忘了让我喝杯喜酒。”
他用扇子轻点她的眉心,
“郡主该喝的,是合卺酒。”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柳清瞪了沈辞一眼,拉着裴婉离开。
他紧紧跟在了后面,独留裴青云站在原地。
走进宫殿,正中间是主位,两旁是皇后和太后。
靖王爷靖王妃奉为上座,
大皇子和三皇子相对而坐,二皇子和四皇子也是如此。
接下来,就是柳清和沈辞。
皇上膝下无女,靖王爷也只有沈辞这一个子嗣。
柳清这个郡主为女宾之首,自然坐在最前面,只不过恰巧和沈辞相对。
她的下方是裴婉,按理,应该是西越来的那位公主。
可宫中的人极有眼色,将军府的小姐,沈辞宠着、又与柳清交好,自然要排在西越公主之前。
她没想到,王爷王妃会回来,之前一直都没有消息。
今日,人算是全了,只是缺了柳相。
众人皆以入席,靖王妃打量着柳清,一会儿,她拽拽靖王爷的袖子,
“那个就是长宁郡主?”
他点头
靖王妃的嘴撅了起来
“真是便宜了沈辞那小子。”
靖王爷宠溺的摇摇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辞儿怎么选是他的事儿。”
“要不今日就让陛下赐婚吧,万一郡主突然想开了可怎么办。”
靖王妃大大的眼睛中写满了急切,生怕到手的儿媳跑了。
“郡主和二殿下还有婚约。”
她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沈辞往母妃的方向瞧了一眼,便猜出了她在想什么。
下意识看向柳清,她似是有感应般,也看向了他。
在旁人看来,席间情愫流动,最重要的是,她的右侧是二皇子。
但能入宫拜寿的都是四品及四品以上的官员。
对于郡主和皇子有婚约,又和丞相在一起的事情,也不算震惊。
这比起那些皇室秘辛不过是小儿科,皇宫从来都不是讲礼义的地方,里面人的心早已腐烂。
殿门传来响动,原来是皇上和太后到了。
众人行着跪拜礼,嘴上高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他入座,众人也跟着坐入席中。
“皇后没来?”
柳清离京三年,这些细枝末节说事情自然不知。
裴婉给她解释道
“皇后娘娘性子淡漠,前几年还好。
自从三年前,开始渐渐的放权、不理后宫之事,连宫宴也懒得出现,一直是张贵妃代劳。
如今不得圣宠,膝下又无子,不过是名为皇后罢了。”
三年前,又是三年前。
她不想细想其中之事,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
柳清喝了一口,入口香甜,甚是好喝。
她知晓今日宴上绝对是暗潮涌动,不敢放松警惕。
可这酒又馋的她心痒痒,所以,只敢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
裴青云看她手上的酒杯一直没放下,有些担心。
这酒入口香甜,可后劲却大的很。
沈辞也注意到了,不过小姑娘挺聪明。
看似一直在喝酒,但别人两杯喝尽的时候,她一杯都没有喝完。
酒过三巡,正戏开场
寿宴上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用寿礼讨太后欢心。
大皇子为长子,自然由他先献寿礼。
他的寿礼,是一对玉如意。看成色,可谓是上品。
太后只是点点头,说了句有心了。
紧接着,宫人将二皇子的寿礼呈了上来。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卷轴。
拉开卷轴,只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富春山居图
有些东西用钱可以买到,有些东西则不能。
太后红光满面,十分高兴。她喜欢研究字画,谁能想到,二皇子竟然直接送来了如此大礼。
嘴上连说着好,与刚刚大皇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皇子只觉得胸中发闷。
三皇子献的是一棵红珊瑚树。红珊瑚本就稀有,如此高的珊瑚树,在这世间,可是绝无仅有的。
太后虽比不上看见富春山居图那么欣喜,可脸上也隐约露出来笑意。
四皇子也送了一幅画,不同的说,这副画并不是前朝名家所做。而是请现如今天下最有名的画家——梁舜所作。
梁舜其人,一身傲骨,最看不起的就是争权夺利之人,皇室众人更不用说。
但是他的画,却是天下一绝。
可他鲜少作画,因此,他的画算是有价无市。
可现在他却亲自为太后画了副祝寿图。如此殊荣,必将引各国皇室艳羡。
太后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四位皇子相比,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柳清咂咂嘴。
大皇子越发觉得胸闷,看向一旁惬意喝着酒的沈辞,
语气不忿的说
“不知沈相准备了什么寿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