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那冉贺、白脸公子与何进三人阴差阳错同坐一桌豪情痛饮,冉贺从何进口中得知父亲和叔叔二人传奇事迹兴致大发,让那何进瞧上一瞧这祖传之物——天晓剑。
那白脸公子却提醒冉贺“祖传之物不可轻易示人”。此时那冉贺已饮酒数杯,又听闻何进乃父叔故人,哪里还听得进去。说道:“今日莫不是何兄,我也不可得知家父和叔叔对合州百姓有如此之功,如今我人已到遂宁城,合州府近在咫尺,想那不出二三日,便可与父亲团聚,这一切都依赖何兄主动坦言,从今日起,何兄便是我兄长。”
那何进连忙双手抱拳,说道:“贤弟客气了”。
那白脸公子也不正眼瞧那何进,一脸不悦,低声念叨:“人家叫你一声长兄,就马上答应,真不害臊”。
冉贺心想:“莫不是这公子与我们同坐一桌,我这独独说何兄百般好话,而不说他一二,心中不悦?”,但转念又想:“我与他本就无所交情,只是看他饥饿才将酒菜先让与他,是他自己主动同坐,我大可不必理会”,但又想道:“这公子心眼倒也正直,先前说到父亲和叔叔乃同父异母之兄弟时,他却提醒我自证身份即可,其他言语不必多说,刚又说祖传之物不可轻易示人,这百般说辞,却也全然是为我考虑”,想到此处,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转身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今日我们三人同坐,实为我之荣幸”。
那白脸公子正无奈间,忽听冉贺询问自身姓名,先是一喜,说道:“我叫云……”,后又停顿,一面折扇合成一束,扇头低着下巴,若有所思,未待开口,却听那何进说道:“什么公子不公子,想来也是不知哪里来的一个流浪乞丐罢了,要是正经人家公子,何至于连说自己的名字也吞吞吐吐,先前见他进客栈时神情慌张,想来定是小偷小摸拿了人家东西,被人追赶了,至于这身衣服,是偷的抢的还不一定”。
“你……”,那白脸公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冉贺也没想到这何进一番言语句句戳人脊梁,但细想来,白脸公子进店之时确实神色慌张,那店小二也觉怪异,还在门外探望一翻,难不成这白脸公子当真乃小偷小摸之流?是了,若是富家公子,又怎会饿的连菜也等不及上。
但又想道:“世上哪有先天坏人,这公子长得这般俊朗,若真是乞丐或者小偷,必有其怜苦之处,我当劝他改正即是,不能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我那小时候不也是经常偷师父的衣服穿,偷师兄弟的帽子来耍么”。
想到此处,忙打圆场说:“何兄言重了,想来公子不是那样的人,若真是拿了别人什么东西,必有其苦楚,回头还了就是。”
冉贺这样言语,那公子心里想道:“看来你是信了这何进之言,认定我是偷鸡摸狗之辈了”,心中稍有不悦,这转而又想:“想来这也怪不得他,这衣服本就是我拿了别人的,加之我自己露出马脚,还有这何进一番犀利言语,谁人又不信呢。”看了冉贺一眼,却又不敢直视,又思道:“他既然信了何进之言,为何这言语之中却又维护我”,想到此处,心中稍有宽慰。
两人见这公子神情时而严肃时而轻松,眼睛时而飘来时而转去,嘴巴时而咬牙时而抿唇,一阵坐如针毡,一阵强装镇静,一翻思索后,却也恢复如常,右手一甩,折扇又顺势铺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实话相告,小弟姓元,单名一个庸字……”。
话未说完,冉贺接道:“刚才你说一个庸字,我倒是听清了,原来是元庸兄弟”。
元庸自表身份,那何进却也不甘,说道:“元姓也是大族,多在北方河南等地,如今离合州最近的元姓大族也在荆州,我何时听说过这合州附近也有元姓大族。”何进此番言语,一方面是为了卖弄自己涉猎甚广,一方面也是想强行怼那元庸一翻,至于他到底叫不叫元庸,自己也并不关心。
元庸心想:“这人当真心地险恶,连我姓什么也要压我一压”,然后说道:“是了,我就是那荆州元氏族人,说来也不好意思,只因那家中父母给我做媒,让我娶一官家女子为妻,官家出身虽然好,但这兵荒马乱的,我自想娶了官家女子反倒失去了自在,干脆只身从家逃了出来,奈何那蒙古宗王忽必烈已率大军围了鄂州,荆州也被波及,湖北以北皆被占领,我只好向南走走,想着出去玩玩再回去,兴许父母便不提这档事罢了,自离家半月有余,今日才到这遂宁城而已”。
冉贺见如此斗嘴下去,怎能收场,便哈哈大笑一声,说道:“想来元庸老弟也是性情中人,来,喝一杯。”
元庸端起一杯酒,相互碰了后一饮而尽,又说道:“我还是把事情说清楚的好,以防又被人当做鸡鸣狗盗之徒”。斜眼看何进一眼,接着说道:“因家中派了家丁一路寻我,先前在街上看到几人像似家丁,怕被寻见才赶忙躲了进来,不想却被有些人当成小偷小摸,世人皆说,人的眼睛是面镜子,人心先看到什么,自己就是什么,何公子一眼就说别人是鸡鸣狗盗之辈,难不成自己把那亏心事做多了,看人人都是鸡鸣狗盗之徒?”
何进听完气的满脸通红,起身指着元庸“你……”一声,却没有言语反驳,想迈步离开,看冉贺一眼,却又手一甩,坐了下来。
而那元庸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怕是想走又舍不得别人手里的宝贝,何公子,莫非咱两打个赌,冉哥哥那天晓剑是家传之物,本不该示于外人,我们谁要是想看那宝贝,谁就承认自己是小偷可好?”。
冉贺心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元庸争执半天,却是为了我这家传之物不示外人,这番热心相助,还真是个心怀侠义之人”。思索片刻,一手去拿包裹,一边说:“庸弟,我这剑虽是家传,却也并无奇特之处,想来也不是值钱之物,别人拿去了也没用,就算让何兄瞧上一瞧却也无妨。”说着准备解开包裹。
那何进两眼径直盯着冉贺双手,早想瞧上一瞧,忽又想道刚才元庸所言,岂不是自己承认自己是小偷小摸之人。又咬一咬牙,双手按住冉贺的手,说道:“冉兄弟,即是家传之物,我就不便瞧了,你且收好罢了。”
冉贺略显尴尬,却也知道,两人已有赌约,再拿剑就是两边为难,又把包裹收了起来,举起一杯,说道:“都是误会,误会,来喝酒,两位不必在意,来相识不易,我们再痛饮一杯。”说着,举起酒杯,向二位邀酒。
那元庸、何进二人也举起酒杯,皆一饮而尽,却不互相碰杯。
此时,那何进说道:“冉兄弟,今日既已知晓父亲消息,不如我们这就起身,我也正好要回合州,与你同去合州可好?”
冉贺又是高兴,连说:“好,好,如此甚好。”
说着,收拾好行李,起身对元庸言谢一翻,去柜台付了酒菜钱,回头对何进说:“我们这就起身。”何进也起身,向门口走去。
此时店小二忙对何进说:“客官,您那随从刚刚出去还未回来,您是不等了吗?”
何进说道:“我有事交付于他,他去办差去了,不用理他。”
那冉贺走了两步,却又回头看了一眼元庸,欲言又止,转身又走,刚又走了两步,却又回头,对元庸抱拳说道:“庸弟,咱们后会有期。”那元庸却自顾喝酒,也不理会。冉贺又看一眼,转身离开,心中却想“我叫他庸弟,他也不回应。”
那元庸心中却想:“唉,看在你叫我几声庸弟的份上,我再护你一程。”
转身又喊一声:“冉哥哥”,也追了出来。
“冉哥哥,我也想去合州瞧瞧,奈何不知路途怎走,不妨你带我去”。
何进忙说:“冉兄弟是去寻家人,你要去自己去便是,为何还麻烦我们。”
冉贺思索片刻说道:“何兄,想这庸弟孤身一人,若独自去合州,遇到歹人却又如何是好,不如同行,保护一下他也好。”
元庸心中却想:“哎呦,大傻子,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却又一想:“刚才他一番言语,却也是害怕我遇到危险,没想到还知道关心我一下。想到此处,心中却也一翻欢喜。
那何进无奈,连连摇头,自己牵马先走,那元庸自己腰中一抽,却抽出一截马鞭,走到自己坐骑旁边,脚向马镫用力一蹬,早已翻上马背,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喊一声“走喽”,便看着冉贺“咯咯”笑起来了。
冉贺心想:“庸弟也真是奇人,我都是把马鞭放在马袋里,他却怎么将马鞭缠在内腰。”却也不再过问,笑着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