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喝了一口小酒,说道:“淳佑三年,余玠将军入蜀刚一年,就听闻蒙古骑兵灭了金国,并起15万大军一路西征,所到之处是大宋汉人远远没去过之地,说北方边界有个叫做俄罗斯的国家强大无比,却也被蒙古骑兵一路荡平,余玠将军预言,十年之后,蒙古骑兵必然南下,对大宋发动战争,当今之际,唯有早日加固城防,才能在战时抵御蒙古骑兵。”
冉贺说道:“余玠将军真乃神人,算算年月,淳佑三年距今已经十五六年了,蒙古人果然南下攻宋。”
何进接着说:“谁说不是呢,当时茂州有个叫杨文的名仕,向余将军推荐冉琎、冉璞兄弟二人,说二人具有经天纬地之才,可以筑城。只是听说二人在茂州羌人部落隐居,不愿为官,连当今宰相谢方叔曾经在茂州为官时,相邀也无济于事。后来余玠将军三次亲身相邀,说明厉害,两人终于相助。”
说到此处,冉贺面露不悦,但未言语,但见小二已将那白脸公子的酒菜端来放下,看那白脸公子一眼,又低头不语。
何进继续说道:“但冉氏兄弟两人到合州府后,余玠将军施以厚礼,冉氏兄弟也不推辞,坦然接受,但过了数月,未献一策。王坚将军大为不满,余玠将军说他们不过是试探我如何待人罢了。后来王坚将军派人天天在暗中观察他们,探子发现冉氏兄弟终日不讲话,只是面对面蹲着,用白垩土在地上画些山川城池的图形,起身后就涂抹掉。
白脸公子忙说道:“这样不懂礼数么?”,话音刚落,才想起这是冉贺的父亲,自觉尴尬,忙又埋头吃菜,不再言语。
何进接着说道:“是了,诸位将军幕僚均有不悦,一日余玠将军升帐,那王坚将军是个直性子,直接质问二人,说二人乃欺世盗名之辈,只知吃喝,不为天下苍生用力,众将全部你一言我一句指责兄弟二人。”
冉贺听到此处,只觉脸上一阵羞愧,又道:“何公子,我只想知道《天晓残书》一事,这些言语你不必说与我听。”
何进继续往下说。
在众人羞辱下,那冉琎开口说道:“余将军,我兄弟二人已有筑城之策”。
此时已有一些部将反感,说道:“你二人只知道混吃混喝,就算有什么计策,也定是欺世盗名之策。”
冉琎说道:“我弟弟冉璞有一本《天晓残书》,是为祖上所传,书中记载有奇门遁甲十九策,近日,我兄弟二人,多番勘察地形,按照书中所讲,辅以八卦方位,已敲定筑城之策,只要我们以钓鱼山为中心,依靠周边山川密林,用阴阳相生相克之理构建立体防御体系,四川要塞,就算十万雄兵也不能攻破。”
众人不信,又嘲讽道:“谁知你那什么破残书是哪里拣拾的破烂书,我们又怎能相信。”
冉琎解释道:“我族上其实乃是西域羌族一脉,汉朝时乃是西域婼羌国王室(注释:婼羌国,即今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所在地,解放后简化汉字,将“婼”简化为“若”),后来随着时代变迁,分为四支,一支称为女国,被吐蕃国所灭,即茂州现有羌族多为这一脉(茂州即今天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第二支被称为烧当羌人,成立后秦国,被东晋所灭。第三支说来大家也熟悉,乃是党项羌族,即西夏国皇室,数年前被蒙古人成吉思汗铁木真所灭,就此亡国。我是第四支南下的羌族后裔,这一脉先立南诏,后变成大理国,大理段氏成为皇室,冉姓祖上以不争王权为条件,才世代得到段氏庇护,存留两件宝物,第一个为天晓剑,第二个便是这《天晓残书》,先父将天晓剑传于我手,但我兄弟二人皆不爱习武,什么刀枪棍棒并不喜欢,后来因我那孩儿四岁时,从娘胎里带来的怪病发作,送至西域昆仑山求药,让他随身携带,是为信物,而那天晓残书,先父就传给我弟弟冉璞,依父亲所说,这两件宝物皆为祖先灵物,我二人仔细钻研,才发现这《天晓残书》载有奇门遁甲之术,只是我二人修为太浅,只能看懂个皮毛,已然觉得书中所载实乃上天之道,历经数月,才悟出这筑城之法。”
何进顿了顿,又说道:“至于怎么从大理流落播州,又怎么从播州到了茂州,冉琎所说和冉贺兄弟所言基本一致,我便隐去不再细说。”顺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继续说道。
那冉琎一番言语后,众人不语,此时余玠将军说道:“若如此甚好,不妨说说你们筑城之术。”
此时那冉璞铺开一张地图说道:“将军请看,此处为钓鱼山,不远处就是合州府,我们可在钓鱼山筑起一座钓鱼城,分为内、外城,外城筑在悬崖峭壁之上,城墙由条石垒成,按照八卦相生相克原理,再建八道城门,门上建楼,分别名为护国、始关、小东、新东、菁华、出奇、奇胜、镇西。城内有数千亩良田和四季不绝的丰富水源。再将整个合州迁入钓鱼城,军民结合、耕战结合、可攻可守,必可保合州百姓百世太平,当然,这其中有诸多奇门遁甲变化之道,这大帐之内不便细说“。
此时,客栈内众人已经听的入神,何进斟了一杯酒,呷了一口,众人连忙催促起来,“后来呢?”,“对啊,后来怎么样了?”。
何进一杯酒下肚,挤了一下眉头,一副享受的样子,继续说道:“余玠将军当即大嘉赞赏,即命冉氏兄弟全权负责筑城迁州之事,迁城成功后,冉氏兄弟又在四川各险要处修筑二十余座山城,形成了一个完备的山城防御体系,钓鱼城则是这一体系的核心和最坚固的堡垒。每次蒙古军来犯,余玠将军都采取“守点不守线,联点而成线”的策略,让敌军付出惨痛代价,因此,时日至今,这蒙古骑兵虽能在远征万里,势如破竹,唯独到了这合州府地界,强攻一年有余而不得进半步。”
冉贺当即斟酒,又给何进和那白脸公子也一同斟上了酒,大喝一声:“有父如此,实乃我幸,实乃合州百姓之幸,痛快,来,两位兄台,一起陪我喝一杯。”
说着三人对视,一起举杯痛饮。
一通酒罢,那何进眼睛转了一圈,若有所言,但又闭口不言。
冉贺瞧出,连忙说道:“何兄有话便说,今日之后,我们有如此相遇,也是缘分,不必见外。”
何进忙说:“没有没有,听家父说两件宝物,这《天晓残书》我们已经见识其神奇之处,只是这天晓剑…………”。
此时白脸公子急忙说道:“祖传之物,怎么轻易示人,何进,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这白脸公子却不像冉贺那样,直接称这何进为“何兄”。
此时,那冉贺却道:“不妨不妨,喝了酒,我们就是兄弟了,这就让你们瞧上一瞧。”
真所谓:
寻父一路东千里,对饮三人显豪情。
珠光宝器不见客,哪知人心肚中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