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子依转身说道:“你个利益熏心的小人,你派人假装土匪杀了父亲后心虚,隔天又派人来我家中打听消息,我只以为父亲真的死在了土匪手里,但那夜我正在院外墙角给父亲烧纸,见院中飞出两个黑衣人,便一路跟着到了别口镇,在一处休息时,我走近便边听到他俩正说家父遇害经过,我才恍然大悟,原是被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给害了”。
姚世安闭着眼睛,像是回想着什么。
许久,许久,长叹一口气。
睁开眼又打量着蔡子依,说道:“如今你既已被捕,我也不忍杀你,你若不愿为妾,不妨做我干女儿吧,我保你富贵,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就算是我对蔡云的赎罪吧。”
“呸,你好不要脸,我既然没本事杀你报仇,要死就死,又岂会认贼作父”。
姚安邦只觉脸上一阵火烧,一把大刀架在蔡子依脖子上喊道:“你说什么?”
姚世安倒也平静,挥了挥手说道:“无妨,无妨,把刀拿开,别难为了一个女儿家”。姚安邦把刀收起。
那姚世安又是闭上眼睛思考一翻,说道:“既然你不愿富贵,那便在牢里待着去吧”,说完,又喊道:“来人啊,先带到牢里去”。说完两个侍卫已经进到堂里,拖拽了下去。
却见那蔡子依不停的哭喊着:“卖国奸贼,我若不死,定杀你报仇”,喊着喊着已被拖远,声音渐小。
此时,其他人员都下去了,那姚世安手撑着下巴,闭着眼睛半天不说话。马师爷、何进、姚安邦三人也不知大人是何意思,竟一时没了主意,心中甚是不安。
那姚安邦试着打破平静,问道:“父亲大人,这蔡子依如何处理?”
姚世安沉默半天说道:“不要杀她,先关在牢里,那蔡云本不该死的,千不该万不该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何进说道:“大人,这蔡云到底怎么回事?”
姚世安嘬了一口茶,缓缓说了起来。
“半年前,处在战事前线的戎州大帅在战蒙古大帅汪德臣时大胜,起兵回城时,却被躲在暗处的蒙古人一只冷箭射中,后伤势恶化,日渐危机。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本朝历来就有‘举代’制度,那戎州大帅眼看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便向余玠将军举荐我代戎州帅,按照惯例,这有功之人推荐的举代之人,一般予以应准”。
何进问道:“大人可是说的戎州帅吴次仁?”
姚安邦抬头瞧了一眼何进,又望向姚世安。
姚世安接着说。
“是了,吴帅大战汪德臣那一战,真是给大宋争足了面子,是主动出兵胜利而归的一战,那吴次仁举荐了我代他为帅,一本折子递到了合州余玠那里,而那余玠举动,甚是让人气愤”。
何进问道:“难不成余玠驳回了举荐?”。
姚世安又嘬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那余玠不知和我有什么仇怨,确实没有应允,还说‘举代’制度是本朝一大弊政,要革除旧弊”。
顿了顿,又说:“我心中自然气愤,第二天便给左丞相谢方叔写了封信,将这心中委屈吐露一翻,我原以为这信是往东面临安府去,信也是私信而非军报,加之云顶堡并非战事前线,不会经过交战之地,便用信鸽送信。哪知,那余玠没有应允我举代戎州帅也就罢了,第二天便派了那蔡云前来,将我这云顶堡统制的职位也要顶替掉,我便闭关不出,那蔡云在堡下僵持一上午也无办法,便离去了。谁知他在回撤过程中,偏偏将那信鸽当成蒙古军传递消息的信鸽,给射了下来,看了信的内容偏偏跑回来在堡下叫嚣。这战前将士与朝内重臣私通书信最被圣上厌烦,加之我在信中对余玠有不当言辞,这要被余玠知道了,一封折子递上去,影响我事小,保不准连谢丞相也要被牵连,事关当朝丞相,我不得不偷偷安排人在别口镇埋伏,痛下了杀手。”
说完,一声叹息,众人不再言语。
何进稍稍缓了缓说道:“希望这余玠将军没有察觉便是”。
姚世安说道:“怕是已经察觉了,我闭关不出,他却未做追究,这蔡云无缘无故死了,他也只当做土匪杀了,但是,军士出身一将军,怎可能被土匪给杀了,这话传出去怕是没人信。”
顿了顿又说道:“如今前线战事吃紧,朝中也不平静,右丞相赵葵百般弹劾谢丞相,听说这余玠便是这右丞相赵葵的心腹,是赵葵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何进又说道:“若如此,我们当谨慎行事,万不可牵连了谢丞相。”
姚世安点了点头说道:“那冉琎、冉璞是余玠心腹,冉贺之事万万不可让合州府知道,待冉贺通敌罪名坐实,便将此事告知谢丞相,谢丞相可以此罪搬倒余玠,若如此,那赵葵便失了左膀右臂,难于威胁谢丞相了。”
何进双手抱拳行礼说道:“大人说的是,小的定谨慎行事,为大人分忧。”
姚世安闭着眼,过了一会儿,便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夜深了,都去休息吧”。
众人缓缓退下,姚世安靠在背椅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着什么。
再说那监牢中的冉贺、元庸二人,自何进走后,便各自伤怀,你一口、我一口抢着喝光了那壶中之酒,那元庸为了自证自己不是蒙古细作,竟摘下束发冠,亮出自己是女儿身,那冉贺竟看的呆了。
冉贺心中想道:“这庸弟竟是个这么美貌的女子,这会子,我该叫他庸妹了,既是女子,又怎可能是细作,但不是细作,又怎的女扮男装”。
但终究是蒙古的女子在草原上长大,性格豪放一些,便先开口道:“冉哥哥,你可看清楚,我可是个女子,蒙古人马上得天下,向来都是不让女人上战场,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子来刺探军情”。
冉贺少见女子,又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子,一个大男人心中倒不好意思起来,尴尬的说道:“庸妹,你这……”。
听见冉贺叫自己“庸妹”,元庸心中终是悬着的一颗石头得以落下,原本幽怨心情瞬间好转许多,便说道:“我知道,你定是要问我,既不是蒙古细作,这一路跟来又是为何”。
冉贺点了点头,也不好意思正视元庸,一者心中有愧,一者面对如此貌美的女子哪里敢对视。
元庸又说:“冉哥哥,你可懂我心思,那晚秋客栈初见,从你递我一碗菜起,我心中便觉得你与常人不同,世人皆为利而来,唯你心善没有杂质。”
冉贺又说:“庸妹,快别这样说,我只是从小在西域山中长大,少与人接触,不知人心险恶罢了,这一路坎坷你也见到了。”
元庸又说:“冉哥哥,你叫我云儿吧,你放心,这一路走来,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我真想一直陪着你……”,说着脸上便泛起一丝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