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天细雨蒙蒙,把整个夏日的炎热洗涤的清凉惬意。前几天的太阳疯狂炙烤着大地,仿佛任何的凉爽都是它憎恨的理由,这两天在阴雨的遮蔽下,又像一个害羞的姑娘,偷偷埋藏自己的身影。
由于工地老王摔断肋骨这个事,让张漪珩他们两个的心里一直纠结着,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他俩心上。外边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分外凉爽,只是张漪珩他们再也没有心情享受这难得的清凉,他的良心被自责啮噬着,煎熬着。
前天晚上,他们在夜市上匆匆的回了住处。一路上,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在漆黑的夜空衬托下,他们三个像落荒而逃的散兵游勇,完全没有了喝酒是那种神气和喜悦,昏黄的路灯把三个人的影子拉扯的细长,渗进灯光不能刺破的黑夜。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走到工地宿舍前。
“你们俩也别不好意思,今天不是咱们捡到这钱,可能别人就捡到了。”小吴笃定的对着他们两个说。“正好今天晚上那老头请客”
张漪珩喉头动了一下,他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能说出口,只是他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让他们本就刚刚熟悉的友谊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时间不早了,咱们改天再约吧”张雷面色凝重的嘟囔着,“老三,咱们早点回去睡吧,我俩今晚把钱凑一下,明天给你”。
他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觉得心里堵着一团棉花,小雨此时像牛毛飘洒起来,昏昏沉沉的听到工地上嘈杂的声音,就像咒语一样,让他们的眼睑沉重的闭合着,挣扎着。
第二天,他俩就听到工地老王,昨天出去吃饭丢了两百块钱,回到宿舍发现不翼而飞,自己翻遍随身的衣兜,依然没有找到。他骑着电车顺着原路返回去找,寄希望能在路上找到丢失的财物,只是在酒精和绵软细雨的作用下,他不出意外的摔倒路边,额头栽倒柏油路上,殷红的鲜血像豆子渗上额头,肋骨也断了两根。直到深夜他的朋友见他没有回工地,顺着路发现他躺在昏暗的路边。
张漪珩这两天从工人口中陆陆续续的了解到老王的家境。60多岁的人,家里有一个瘫痪的儿子,至今需要他和老伴两个人照顾,为了能多挣些钱,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和年轻人同吃同住,而今出了这样的意外,至少几个月不能再有工作收入;由于出事不是在工作时间,也不能按照工伤处理,由建筑公司出面赔偿医药费借此息事宁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老王的事情刚从舆论中心淡下,黄立人和做饭女人的花边新闻就成了了整个工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群充斥着荷尔蒙的工地工人,对这些关于男盗女娼的事情,自然乐意之至,个个福尔摩斯上线,从做饭女人的言谈举止,字里行间窥见她水性杨花的证据。有的周公在线,说做饭女人王寡妇颧骨过高,印堂发黑,鼻梁骨隆起,下唇肥大,是克夫的面向,两任丈夫都被他克死;有的真知灼见,像王寡妇这样有些姿色的克夫女人,只有通过不断打情骂俏才能排遣寂寞;有的成为社会公知,大肆指责这种道德沦丧,败坏风气的行为。插科打诨的花边新闻从各抒己见到情绪激昂。
“我说最近伙食怎么越来越差劲了,原来这娘们儿仗着黄立人这个大头撑腰,肯定克扣咱们伙食费”工人刘江源穿着他那条灰色的不知多久没有洗过的内裤,两个拳头在空中飞舞着,像两只硕大的老鼠上蹿下跳。
“原来隔几天还有个荤腥,现在不是白粥就咸菜,就是白粥就咸黄瓜,天天嘴里淡的能养鱼了”众人附和着,这种激昂大义,蹈死不顾的劲头,仿佛分分钟能淹没黄立人和王寡妇。
“明天我要到公司举报这两个腌臜货,克扣工人的伙食,有没有跟我一块的”,刘江源血灌瞳仁的凝视着大家,众人纷纷踊跃响应,一派推翻压迫,当家做主的感觉。
张漪珩他俩只是静静的听着,他们感觉这两天应该能吃上肉了。对老王的内疚随着王寡妇和黄立人的事件的发酵,烟消云散。只是他俩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个事只有他们俩和小吴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