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入朝参政的消息,传到后宫里,贵妃与德妃二人,最是着急的,都担心陛下有立储君之意。皇后设的私宴,已经安排妥当,平王夫妇如约而至。
赴宴的除了平王夫妇,自然还有贤王,皇帝也应邀而来。
宴会上,皇后安排乐府的人演奏,倒是很有雅趣,皇帝欢喜,举杯邀众人道:“今夜,是家宴,你等不必拘谨。”随之一饮而尽,皇后在旁侧为他施菜。
“是父皇,儿臣遵旨。”三人起身行礼作揖,随后也举杯共饮酒。
“陛下,臣妾想起沐儿年纪也不小了,是该为他寻个王妃,不知陛下可有合适的人选?”
皇帝笑而不答,只顾着看舞,他最讨厌妻子这般咄咄逼人,若非允希是他的心头肉,早就不愿来坤宁宫。
“母后……,儿臣还不急。”允沐担心父皇恼怒,只好替皇帝开脱。
“陛下,你可是忘了答应臣妾的事?”皇后不顾儿子阻挡,还是继续挑衅皇帝,她见不到丈夫这般模样,他们斗了一辈子,最是清楚对方的算盘。
“没有……”他冷冰冰地回道,“你若有什么欢喜的人,就替贤王拿主意,朕自会下旨。”
“是陛下。”她为他斟酒,眼里没有一丝情感,或许在皇帝登基后,那佳丽三千的后宫嫔妃,让二人的情分逐渐淡了,只剩下权利的斗争,她面不改色地说,“臣妾瞧着张氏的女儿,甚是伶俐,不如许了贤王做侧妃。”
“……”
“准……。”
“谢陛下。”
曲毕,皇帝起身说道:“允希,你初入朝堂,有什么不懂的,只管请教你岳父大人。”
“是父皇,儿臣知道了。”
“今日,朕也乏了,先行回宫休息。”皇帝拂袖离开宴会
“儿臣(臣妾)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四人起身行礼。
皇后见他走了,心情也舒畅不少,这次平王入朝,对她的势力颇有影响,不免有些恼怒,想到张氏还算得力,不如赏了他的女儿做侧妃,日后也更好辅佐允沐。
平王知道母亲在生气他入宫之事,所以不敢多言语半分,反而是贤王在一旁嘚瑟,语气颇为轻佻地说:“玥儿,自成亲后,倒越发变得迷人了。”
“五弟……你这是何意?”他黑着脸,不悦地问道。
贤王眯着眼,手举酒杯,漫不经心地呡一口,随即放下杯子,戏谑道:“三哥莫恼,我不过是没有适应过来,本该为我妻的女子,成了嫂嫂。”
皇后皱着眉头,不满意小儿子这般无理取闹,开口说道:“沐儿,你酒量不好,若是醉了,便少说几句。你哥哥,怎么说也是你至亲。”
“是母后……,儿不过是醉了,说了混账话。”
他感激地望向主位上的母亲,她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但允希很开心,这是她第一次维护自己,稍微放松片刻。
“平王,你是他的哥哥,万事也该以他为主,今日来的,都是自家人,本宫就挑明了说,无论你入朝在何处任职,也得时刻记住身份,不可做违背族人的事。”
“是母后,儿臣谨遵教诲。”
“……”她没有看儿子,只是淡淡地回复一句,随后示意身旁的心腹嬷嬷,召下一场节目的舞姬,各怀心事地欣赏舞蹈。
许久,宴会结束了,皇后起身离开,平王带着妻子稍等片刻,再离开皇宫。
其实,皇后今夜本只打算宴请平王夫妇,也好修复母子之前的感情,可偏偏出了朝堂的事,一气之下,她便邀了小儿子。
回宫的路上,她也有些后悔,刚才说的那些话,嬷嬷是看着皇后娘娘长大的,自然清楚她的性子,知道皇后有些不开心,前日为平王绣制的一件风衣,也未曾派人拿过去,到了宫内,皇后看着正点殿,那件被摆放整齐的黑色风衣,眼里有几分不舍,上前抚摸它。
“皇后娘娘,老奴琢磨着平王夫妇定是没走远,想必还来得及送于王爷。”
“姑姑,你是知道我的,自幼便是个执拗的人,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宁愿毁掉,也不曾给谁。”
“但……三皇子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也是心结所在,当年若不是皇上忌惮你的母族,也不会将嫡长子交予那病恹恹的王爷抚养。”
“话是没错,可是他的心里只有父皇和王叔,哪有我与母族半分。”
“老奴,倒是不这般认为,平王虽恭顺有礼,但寡言少语,心是慈的,定然不会做出伤害贤王和母族的事。”
“我知……”她犹豫片刻,还是吩咐道,“你去寻他来,我想与希儿说几句话,顺道把这风衣给他。”
“是,皇后娘娘。”
嬷嬷离开殿内,便立刻追赶平王夫妇二人,于清棠廊寻到了他们,急匆匆地走上前去。
“平王殿下,请留步。”
“……嬷嬷,可有什么事?”
“皇后娘娘,让老奴请殿下你去坤宁宫。”
“好,本王这就与王妃去。”
坤宁宫外,嬷嬷低细语地说:“平王殿下,皇后娘娘只允你一人进宫,还望平王妃在此稍等。”
“好。”他解开黑色风衣,为婉玥披上衣服,温柔地嘱咐道:“夜里风大,你且披上它。玥儿在此等我片刻,去去就回来。”
“嗯……”她心里一暖,低下头,温顺地回应一声。
嬷嬷引路让王爷入宫内,他恭敬地跟在后面,见到母亲,便下跪行礼。
“平王,免礼。”
“谢母后。”他起身,低着头,站在她的面前。
不知为何,每次看见儿子这般谦逊,心里就来气,他很温顺,从未像沐儿那般撒娇,或是叫一声母亲,而是默默不语地站着。
“本宫,想着要入秋了,所以为你与沐儿各缝制一件风衣,回宫才想起,未曾带过去。”
“谢母后。”他行作揖礼,这是母亲第一次送他亲手缝制的风衣,心里多少有些暖意。
嬷嬷把风衣呈上,他接过衣服,眼里满是欢喜。
“你如今也是成家之人,府上的事,也需找个有能力的女子,为你打点一二。本宫……想着白丫头,倒是个聪明伶俐的,赐予你做侧妃,很妥帖。”
“母后……儿臣府上已有妻妾,不想再添新人。”
“……”她知道儿子会拒绝,但想要安插眼线,是自己刚想到的,这白丫头是她的养女,也乃白将军之遗女,算是讨皇帝喜欢,本想赐给小儿子做侧妃,但觉得她母族没落,朝中无人,实在不妥当,只好作罢。
如今皇帝有意纳她为妃,皇后自然是不允的,可赐给旁人,没谁敢得罪皇帝,唯独这平王,估计不会招怨。
“本宫与你说实话,白丫头是本宫亲自养大,与你兄弟二人从小就相处,已当作是本宫所出,但…….你父皇色心未改,前日提出纳她为妃的想法,你可眼睁睁看着白丫头一生毁于后宫?”
他低着头,丝毫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今夜风大,玥儿还在殿外,儿臣先行告退。”
随即行礼,退出宫殿,不等皇后回应,就独自离开了。白丫头的确是个可怜人,但救她的方法,不止这一个,母亲提出这件事,无非是想插个眼线在身边罢了。他抬起头,红着眼,泛起涟漪。
殿外,玥儿等候夫君回来,却遇见了前来坤宁宫的贤王。
“玥儿,你在此做什么?”他疑惑地问道,女子没有回复他,贤王也不恼,向前靠近,她厌恶地往后退,却被男子抓着手,一把揽入怀里。
“玥儿的清香,倒是合我的意。只可惜如今不是我的,但不用急,等三哥那短命鬼死了,我倒能留个侧妃之位于你。”
“哼……”她冷哼一声,别过头,不想与他如此暧昧,却挣脱不掉。
他钳住她的下巴,玩味儿地说:“我知你们不过是逢场作戏,三哥还未曾碰你。玥儿,你若跟了我,可不会这般寂寞。”
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锁骨,一双眼睛盯着她,苏婉玥是他想要探索的谜,也是最想得到的东西,他俯身准备吻她,脚下却穿来一阵刺痛,他笑而不语,还是吻了下来。
她……一阵恶寒,没想到他如此无耻,竟敢轻薄于自己,然这一幕被平王看在眼底,却是像二人在暗度陈仓,他紧攥着拳头,眼里的怒火已不能掩盖,但不知为何,没有勇气走上前去。
心想:玥儿,还是这样的吗?因为他,你再次背叛了我,之前的种种,都是圈套吗?你眼里的柔情,都是假的……。可怎么办?这一世,我还是中了你的毒,贪慕你的一切。
一会儿,见二人分开,苏婉玥用尽力气,给了贤王一巴掌,恶狠狠地说:“赵允沐,你给我记住,今夜的账,迟早与你算清。”
她推开男子,他擦拭嘴角的血渍,笑得很开心,计谋得逞了。
“玥儿,我等着你。”他温柔地说道。
“无耻……”她甩开他的手,推开对方,刚越过贤王,便见到王爷就在百米之外,一言不发地站着,想必刚才的事,他都看见了,走上前去,也不知说什么。
“三哥……好巧,你也是来见母后的?”
“……”他垂眸看着妻子红肿的唇,心里越发难受,抬起头,冰冷地说道,“回去。”
她委屈地点头,随他出宫了。
马车内,他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问她一句,玥儿自是受不了,终于开口问道:“王爷……可是看见了?”
“……”
“王爷……莫要误会,我……与他并非你所见……那样。”
“……”如果前世她没有刻骨铭心爱过他,或许允希也不会想那么多,他怕这又是二人的圈套,自己身在其中,不知所措。
许久,马夫通报说到王府了,二人下马车,一前一后入内,自王妃入府,梦兮为了避嫌,便不再出府迎接王爷。
大堂内,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吩咐道:“今夜……去梅院,让梦夫人安置好。”
“是王爷,小的这就去通报。”
“王爷……,你不给玥儿一个机会,便判了刑吗?”
“梦兮,也是府里旧人,本王去看她,也是应该的。王妃莫要多想,那件事……本王不愿知道。”
“……”
他向后院走去,梅院的梦兮听闻王爷要来,倒是紧张起来,这是入王府一来,他第一次去别的院安置。
梅院内,他推门入屋,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很是满意。梦兮上前行礼,他扶她起身,淡淡地说了一句:“安置就寝。”
“是,王爷。”
丫鬟们入内,伺候二人梳洗,然后退出房间,梦兮她身着一袭薄纱,隐约可见如雪的肌肤,丰腴的身姿,让人不由得脸红,他闭上眼,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她面红耳赤地为他宽衣解带,低着头不敢看,也不知过去多久,才脱了这外衣,平王尴尬地咳嗽一声,随即说道:“梦兮,你若是介意,我……倒可以去偏院入睡。”
“妾……不介意,王爷呢?”她抬起头,媚眼如丝,柔情似水。
“……”他也是个男子,多少也会点心动,但想到婉玥,便定了定心思,语气平缓道,“不,早些安置吧,今夜我也累了。”
“是。”她失落地低下头,温顺地为他拉开床帘,王爷躺在床榻上,闭着眼。
她熄灯之后,便躺在其旁侧,借着月光,窥伺眼前的男子,能这样的机会不多,自然是舍不得的。
他能感受到女子炙热的目光,还是装作熟睡,不敢动一下。
她莞尔一笑,知道男子未曾睡着,于是悄悄地靠近他,抱着男子的腰,感受着片刻的宁静。
心想道:王爷,无论你今日为何来这里,梦兮都很开心,能够这么近的看着你。若是可以,多想这一辈子,都这样看着你,可惜你心里没有我,除了苏王妃,别的女子都无法靠近你。
另一边,婉玥回到桃花院,多少有些不开心,王爷生气了,也不知多久才会理睬自己,想到这都是赵允沐的错,恼怒万分。
“王妃,梅院那边已经安置了。”
“知道了,明日吩咐厨房准备早膳,王爷身子不适,一定得用早膳,才允他出府上朝。”
“是王妃。”
等那人走后,莲心伺候她更衣就寝,苏婉玥却怎么也睡不下,想到梅院的二人,多少是有些吃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