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长刀交给大门口的守卫后,涂镛跟着前来引路的家丁,进到了都统府中。
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到这么大的宅子,难免有些拘谨,涂镛一边瞪大了眼睛,左顾右盼、目不暇接,一边紧紧跟着家丁的脚步,生怕在这深宅大院中被落下了。
就在他已经转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后花园,引路的家丁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独自上前。
涂镛抬眼一看,前方摆着一张宽大舒适的座椅,一个人慵懒的靠坐在上面,后面还站着好几个人。
“那一定就是都统大人吧。”涂镛心想着,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摆出尽量恭顺的姿态,轻轻迈开步子,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刚走了几步,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两只猛犬,呲牙咧嘴咆哮着,一左一右猛冲过来,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显然是要将涂镛撕咬得支离破碎才会罢休。
涂镛心头一惊,随即条件反射般猛的弓起身子,双手从怀中掏出两柄飞镖,手腕一抖,直射向那两头猛犬。
寒光闪过,不偏不倚的正中左侧那头的血盆大口,从上颌直贯颅内,原本狂暴的猛犬顿时滚倒在地,乌黑的血液喷涌而出,呜咽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
而右侧那头的姿势稍低,飞镖扎入了后颈结实的肌肉中,但这只是让那头猛兽稍微趔趄了一下,越发狂暴的飞扑过来,到了近前,一跃而起,锋利的獠牙直冲涂镛的咽喉。
但涂镛的动作更快——他一个闪身避开獠牙,同时伸出双臂,在空中环住了猛犬的脖颈,一声脆响,那头猛犬的身体从他的肩头翻过,重重的摔在地上,脑袋与脖子扭出一种怪异的角度,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外面,甚至都没有挣扎一下。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但结束得也很突然。
当涂镛拉着架势,警惕的注意四周是否还有动静时,其他人都还陷在惊愕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大声朝涂镛呵斥道,“大胆刁民,居然敢杀死都统大人的狗,非把你千刀万剐了不可!”
“这位兄弟也是武人,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做出反击是很自然的事情,难不成等着被咬死?”姓封的那名男人却在帮涂镛辩解。
“啪、啪、啪、啪……”慢条斯理的掌声响起,源自座椅上的那名男子,“想不到还有这般手段,着实让本公子惊喜啊,有趣,有趣……”
涂镛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异常后,收起架势,侧身而立,脸色阴沉的看着对面那些人,“都统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话还没说一句,就要取小人的性命吗?”
“混账!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大人讲话?”有人指着涂镛大喝起来。
涂镛并没有搭话,两眼死死盯着座椅上的年轻人。
“唔……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年轻人倒不否认,“但显然小看你了。”
“大人,小人刚刚进来,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人,为何要置小人于死地?”
“本公子高兴!”年轻人捋了捋头发,用一种睥睨的眼神看着涂镛,“这理由足够吗?”
涂镛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腮帮一跳一跳的,显然已是怒火中烧。沉默一阵后,他突然昂起头,目光凶悍,“小人名叫涂镛,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放肆!”一旁又有人立即怒斥起来,“大人的名讳,岂是你这般贱民配知道的?”
“虽然不知道缘故,但若是小人今日难逃一劫,至少该让小人知道,是死在何人手上吧?”
“呵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本公子便遂了你的愿,免得你不瞑目。”
年轻人坐正了身子,语气既傲慢,又凶狠,“你记好了,本公子乃明州许氏第三子、秀川郡都统许仕杰!你若做了鬼要索命,可别找错了人!”
涂镛仰天长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番手膀和脖子后,猛然张开双臂,厉声大喝起来,“来吧!我也想试试,要取老子这条命,得有多少条命陪葬!”
“哼,倒是有些血性啊。”许仕杰嘴角一扬,哼笑一声,“这样,本公子给你一个机会,不会以多欺少,若你能胜过我指派之人,便给你一条活路。”
“三公子,莫非你又要……”姓封的男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嗯,这种硬骨头,不正适合交给鬼头来收拾吗。”
“……………………”
许仕杰诡笑着瞥了一眼,“封将军,本公子知道,你一向厌恶鬼头这种残暴嗜血的东西……这样吧,趁鬼头没到,不如你先去给他说说鬼头的手段,也算是让他知己知彼吧。”
“……………………”
“去啊,免得到时候他措手不及,太快结束的话,会少了很多乐趣的。”许仕杰朝涂镛的方向甩了甩衣袖,“本公子让你去的,你又何须顾虑,说不定经你点拨一番,他还有取胜的可能哦。”
那男人显得有些无奈,但也只得拱手领命,朝涂镛走过去。
死死盯着过来的人,涂镛捏紧了拳头,怒气冲冲的问道,“对手就是你吗?”
“鄙人并非你的对手,而是另有其人。”
“那你过来干什么?”
“鄙人封啸霆,公子让我来……向你说说对手的情况。”
“哈哈,想得还真是周到啊,难不成要先吓唬吓唬我?”
“壮士,鄙人并非来吓唬你。”封啸霆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你的对手被称为鬼头,此人凶悍残忍,擅于徒手搏斗,尤其指力异于常人,喜欢将对手开膛破肚、掏其脏腑,与其交手,还望壮士千万小心。”
涂镛没有搭话,神色却像被封啸霆传染了一般,也变得凝重起来。
“壮士,切记不要让他轻易近身,若能设法废他几根手指,也许尚有一丝胜算。”封啸霆说完,带着一丝惋惜的神情,微微颔首,返身离去。
须臾的工夫,涂镛的对手便到场了。
看到对手的瞬间,涂镛便明白为何会有鬼头这个称号了——除了两鬓有一撮杂草般耸立的毛发,此人整个脑袋都是光秃秃的,不止胡须,连眉毛都没有;颅骨在头顶处畸形的向上隆起,深陷的眼窝中,漆黑的瞳孔闪着不详的寒光,嘴巴更远比常人开阔,看起来就像被割开的一样,露出一口黑黄的烂牙,着怪异的相貌,确实如传说的鬼怪一般狰狞可怖。
虽然相貌可怖,但鬼头的体型并不高大,他赤着上身,背有些微驼,皮肤上纹着许多诡异的图案。
看到对面的涂镛,鬼头兴奋的扭动着十根粗壮的手指,还伸出恶心的舌头,贪婪的舔舐着又尖又黄的指甲。
“这便是你的对手,若你赢了,就可以活命。”许仕杰惬意的靠在椅背上,“不过本公子要提醒你,不要把这当成普通的比试,判断胜负的标准是……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