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艳飞已然满脸红晕,光彩照人,艳丽无比,又一身白衣如沐春风,当如仙女一般。慕天涯看得竟一时呆了,脑袋发热,心中只想如能伴着师父一生一世,隐居在这山谷,生儿育女,过着与世无争的淡泊生活又有何不可呢?
慕天涯迎着师傅山光水色的双眸,几乎是又惊又喜,连忙道:“师父,弟子说的绝对是一片真心,苍天可鉴,弟子可以发誓,皇天在上,弟子此生……”
陈艳飞伸出芊芊玉手轻掩在他唇上,慨然叹息,劝道:“这誓言就不了,你若有此真心,我也倍感欣慰。自从你来了这里之后的这段日子,也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日子。我为……自然也是不忍你离去,但既然我们乃着师徒之情,这是金科玉律的名分,千古不变…作师父的岂能毁你前程,你应当舍弃这些儿女私情,去做你该做的事,知道吗?”
慕天涯不觉呆了一呆,刚刚才升起的满腔热情一下子冷了半截,只觉万分难过。虽然他也知道师傅说的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若然师徒之情一旦逾越,势必为江湖同道所不齿而身败名裂,说不定还引来杀身之祸。只是这情意深重,慕天涯固然不舍,固然不在乎自己的一切感受,但他不能不顾及师傅的感受。
沉默了很久,慕天涯忍着摒去心头万般苦痛,黯然道:“师父,弟子…可是,师父曾说,`血神门'每十年一度的三月三在洞庭君山就有一次比武约定之期,而今年三月三却正是一次同门会武之日,难道师父不应该去吗?”
慕天涯顿了一下,见陈艳飞似乎有些犹豫,又哀求道:“师父,就算作是提前去吧。师傅曾言道江湖险恶,弟子以血神门下初出江湖,唯恐行之懈怠。弟子以为,一则以途博闻,可得师傅教诲,二则可探访同门,也好为君山之行有个万一……”
陈艳飞瞧着他苦声哀求,虽然百般辩口,实也是想要自己随同下山,终是不忍拂其心意,只得说道:“好吧,就为了三月三日君山同门约定之期,我就随你下山一趟吧!”
慕天涯不觉大喜若狂,竟是拉着陈艳飞的双手又蹦又跳。陈艳飞瞧着他孩子般淘气,不觉莞尔一笑。金毛狒狒在旁像是受了幕天涯的感染,也在树上跳来跳去,不时还发出几声喜悦的叫唤,像是为慕天涯感到高兴。
可武蓝天却始终无法高兴得起来,自他被撤销六月堂堂主一职后,正式堂主还没有派员下来,一切经由副堂主田甜美打理主持一切事务。
虽然田甜美只是个副堂主,但权利几乎与武蓝天不相上下,实际上武蓝天更清楚,田甜美就等于军队里的监军,直接受命无天魔教总部,同时又兼顾监视堂主的一言一行。所以武蓝天平时行事极其小心谨慎,若非这次驼昆为了爱情背叛了他,他几乎可以说是非常完美的。
如今失去了堂主之职,武蓝天除了低调做人,以便寻机东山再起,再则就是不断向田甜美示意恩爱,企图想要从田甜美的身上打出突破口。只可惜田甜美虽然爱他爱的发狂,甚至不惜以身相许,夜夜欢歌,但她原则性极强,从不说起涉及教上的各方情况和大小事宜。
这让武蓝天失望的同时,又感到极度的害怕。他不得不佩服天魔教的任命人事和部署规则,以及行事纪律的森严。否则何至于自己卧底天魔教这么久,居然以“六月堂”堂主之职,还不能将天魔教教内的人员情况和总教所在的位置打探清楚。
试想以这样一个森严诡密的庞大组织,如何能让人放心,这也就是他当年为什么甘愿自请下江湖来的原因,为的就是想要掌握天魔教的全盘情况,好随时将之一网打尽而全歼,除去这个强大的江湖势力,以为保障他姑姑所创立的开平盛世。
当然,对于天魔教,以武蓝天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所知,最多只是知道(还是大约知道)来源于北方的突厥,与前朝的一些叛党所遗留的势力结合,企图以武林之力,达到颠覆大周政权的目的。
这个前朝的叛党,可不是当年的徐敬玄部,而是号称圣光明皇帝的白铁余部。白铁余,乃是唐时得农民起义首领。据说生姓余,出身白铁匠,故称白铁余。其籍城平人,稽胡族(史称绥州步落稽或延川稽胡)。
相传,白铁余为举兵反唐,他暗将一座铜佛埋在地下,等了很长时间,直到上面长满荒草,他才对乡邻说:“吾于此数见佛光。”大家都觉怀疑,白铁余便选择“良辰吉日”,当着众人的面挖掘,果然挖得铜佛,围观的人都耸然大惊。白铁余趁机说道:“得见圣佛者,百疾皆愈。”自此,四里八乡慕名前来瞻仰的人络绎不绝。为了组织更多的人,以筹集资财,他用各色绸缎把铜佛包裹数了十层,每有厚施,便去一层。几年后,信徒竟然不计其数。
后来等得时机成熟,白铁余便聚众起事,声势浩大,天下诸多穷苦人家纷纷前来投奔。一时气势如日中天,白铁余在众人拥护之下,设置百官,自称光明圣皇帝。可惜最后由于经验不足,导致起义失败,白铁余被捕牺牲。但据说他的妻女在很多旧部的保护下,逃往突厥去了。
再后来,有消息得知,白铁余的旧部纷纷于暗中潜回大唐,以江湖势力开宗立派,这“天魔教”便是其中之一,企图借助突厥的力量东山再起,重现当日圣光明。
当然,这些情况武蓝天也是之前才从朝廷上暗中送下来的消息中知道的,这让他意识到身负重任,情况更加复杂。他不得不将重心放在教内,以更好的姿态打进天魔教上层核心。可惜他终究没能如愿,最多居于“六月堂”的职位便再无上进。
“唉!现在一切都完了!”武蓝天喝着闷酒,想到自己含辛茹苦,哪知到头来竟然一切全都付诸东流。正在他失望越大心情越糟糕都时候,一个猥琐的男人在他背后坐了下来,高喝一声:“小二,上酒!”靠在柜台边的小二爽快的应了一声。
“如今是不是堂主不重要,圣上已得到天魔教内部得到确切的消息,这天魔教就是当年白铁余的女儿所创立的教派,企图等待突厥对我大周举武用兵,以便来个里外合应。”猥琐男人压低声音,唇口轻起,若非仔细聆听,绝难发现他居然是在跟武蓝天说话,“江湖势力纷纭,一旦失控,便将引发大乱。所以现在当务之急,你得引动天魔教与无花门互相残杀',这无花门窝藏着当年徐敬玄的旧部,又有李然殿下参与,务必以求全歼。”
武蓝天听得清清楚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自顾斟满,看起来跟背后那个人丝毫都没有关系。他轻轻道:“这倒不用担心,天魔教与无花门之战只怕不会很久了。现在的问题是,后面又该如何?”
猥琐男人道:“圣上之意,只待天魔教和无花门火并之后,就选择时机下手。因此不日会有人出京前来相助。”武蓝天这才放心了些,早些的心里阴霾一扫而光。猥琐男的走的时候,又有意无意的道:“还有一件事,跟你说说倒无所谓,若无所料,不日君山定然将有一场易动。”
“君山?”武蓝天不觉一愣,随即倒起了一丝兴趣,想着君山将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他起身走到外面,抬头望了一眼带着彤云的天空,顿觉心情愉悦,不禁脚踩祥云,洋洋的吹起了口哨。如果仔细听,还听得出是一首坊间口口相传的“妹儿喜”。
突然,他只觉撞在一个人身上,而且还有点柔软。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居然是撞在一个打扮得极为花枝招展的女人胸前。那女人居然也不气恼,歪着发丝垂绕的脑袋望着他,一张血红的嘴唇轻启道:“哟!哥哥居然也会唱得妹儿喜?想必哥哥可是坊间高手?”
武蓝天出奇的红了一下脸面,这不是他如何羞涩,而是有点尴尬。他笑了笑,瞧着这女子媚眼如丝,无尽诱惑。他心头不觉微微触动,想到前些日子的身心隐痛,心想如今总应该是没事了吧?
正好那女子不顾旁人诧异和愕然的眼光,委身勾了上来,挽着武蓝天的手臂,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道:“哥哥可有情致去坊间听小妹吹奏一曲妹儿喜如何?到时尽当让哥哥极尽满意!”若是平时,有女子如此引诱,武蓝天只怕早已有了反应,但此刻他仍是毫无动静,不觉冷汗直冒。他低哞一声,拉了那女子就走,道:“那就快走吧!”那女子被他拽着咯咯直笑,娇媚道:“没想到哥哥竟是这般猴急呢!”
她这时心中窃喜,想着最是这般急哥儿好忽悠,待会说不得好生宰拔一番。她这算盘倒是打得好,哪料得回到坊间,一切都是神马浮云。
武蓝天才好得没半天工夫的好心情一瞬间落到冰窟,在这妖娆的女人身上,他居然还是没丝毫反应,软趴趴的更别说什么力拔山兮气盖世。他气得都要哭了,走出坊间的时候,还听得身后那女人鄙视的嗤笑:“真看不出来人生得一表人才,又牛高马大,却原来是个软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