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苗娘应声,随即连忙退了出来。
关上门,苗娘扶着墙细细地喘了一口气。主子方才,好可怕。
似乎……自从见着了兰公子,主子的性情越发捉摸不透起来了……低叹一声,不再深思,转过身,快步走下楼去。
柳府。
“未曾相约,便冒昧前来拜访,请恕晚辈礼数不周。”兰若走进厅堂,对着坐在上方的柳靖远淡淡一笑,拱手拜倒。
“哈哈,兰公子这么说老夫倒要惭愧了!公子的名字现在在整个舞樱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今日兰公子能来老夫的府邸,倒是老夫的荣幸了。”柳靖远大笑道,口气虽是热络,却是暗暗夹杂了些戒备。
兰若摇摇头,道:“日前宴会之事,皆是荒谬,怎得能上得了台面?尚书大人莫要再取消与晚辈了。”
“哦?小公子此话怎讲?”柳靖远朝兰若看过去,神色却不变,口气却是好上了些许。
兰若不卑不亢地抬起头,语气淡淡:“尚书大人浸淫官场多年,只是明白这其中的污秽的。大人能做到身居高职,却能不偏不倚,独树一帜,且犹能游刃有余,实属罕见。”
柳靖远没有接话,只是捋了捋自己的长髯,面露丝丝得色。虽然知道兰若此时是在恭维自己,但他的这一席话话,却正是柳靖远的得意之处,亲耳听下来,自然如何也免不了心情愉快起来。
兰若见此,银眸内波光微转,继续道:“但是,扪心自问,兰若如果处在大人的位置上,兰若是做不到这样的。所以……”垂眸,浅笑,“既然无力维持,那便只能跃然事外。皇家的女婿,不做也罢。”
“什么?”柳靖远微微吃惊,“你在宴会上的话,是糊弄王上的?”
“大人。”兰若轻声道,“晚辈,只是不想踏入那个染缸罢了。再者说来……”兰若抬头看了柳靖远一眼,“大人认为,如果晚辈真的答应了王上的赐婚,那么现在,晚辈还能如此完整无缺地站在这里。陪着大人说笑么?”
柳靖远一愣,继而反应过来,眼神里多了些了然。日前王上的那一举动,不论真意如何,在世人眼中,必定代表着支持厉王爷这一边。但若真是如此,三皇子那边的陈相爷又怎会善罢甘休?皇城之内,是厉王爷的地盘,厉王爷对付不了,但对付一个毫无根基的少年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般算来,这个小少年倒是分析的通透。而且,能在那么突然的情况下做出如斯决定,这个人怕也不是向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害。
“但是小公子这次也得罪了王上和公主殿下,难道,公子不怕……”柳靖远问。
“这个……”兰若莞尔一笑,“大人无需担心,晚辈自有计策。”
柳靖远看着厅中悄然而立的少年,心中居然微微感到了震撼。如此气魄,如此从容,这厮,决计不是池中之物!
“对了,大人,晚辈这次来得匆忙,未作什么准备,只来得及备了几样薄礼,还望大人笑纳。”静默片刻,兰若突然开口道,随即,朝身后开口唤了一声,“莫弃。”
“是,公子。”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应道,紧接着,一个五彩斑斓的身影以一种绝对优雅的姿态捧着一个盒子,慢慢走到了兰若和柳靖远两人的身边。
“公子,您吩咐的东西。”
兰若点点头,伸手接过,继而微欠身递到了身前:“大人,请看。”
“这是什么?”
柳靖远皱皱眉,接过了盒子,问道。但兰若却是背过手去,但笑不语。
柳靖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单手托住盒底,用另一只手缓缓地将红木盒盖掀了开来。
“这……这是……”待看清楚了盒内装着的东西,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柳靖远居然兴奋地有些结巴起来。
“这是前朝书圣,丁越唯一流传下来的金刚经手抄本。”兰若勾了勾唇,“前几日晚辈无意中得到此物,晚辈这等俗人,想来留此物在府里也无用,索性今日就借花献佛来了。大人可喜欢?”
“喜欢喜欢!”柳靖远捧着手中的盒子,笑得颇为开怀,“老夫不爱其他,就偏好这书法!这本集子老夫找了许久,都没有结果,没想到今日……”
“大人喜欢就好。”兰若道。
“哎呀,兰贤侄,快坐快坐,”柳靖远瞥到依旧站着的兰若,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大声招呼着,“来人啊,快来人,快给兰贤侄上茶!”
“大人,不用麻烦了。”
“哎,贤侄这是什么话!来了这许久还让贤侄站着,老夫实在是太失礼了!”柳靖远走上前来,话题一转,又道,“贤侄到现在还唤老夫‘大人’,多客套!如果不嫌弃,不如就叫我一声伯父吧!”
兰若笑了笑,瞧了瞧面前一脸老小孩儿模样的柳靖远,最终点点头,应道,“柳伯父。”
柳靖远闻言,喜不自胜地拍了拍手,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听得门外乒乒乓乓响起一阵杂乱的声音。兰若正欲询问,却见身边的柳靖远沉下了脸色,心下瞬间也隐隐有了答案。
“爹!爹!”果不其然,须臾间,一道鹅黄色的身影轻巧地窜了进来,然后径直扑到了柳靖远的身边,“爹,他们说兰若哥哥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啊?”
“柳!夏!心!”柳靖远嘴巴一抽一抽地,最终忍不住大呵出声道,“你给我差不多一点,还有外人在,你这是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