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蝶抬眸朝出声的人看去,眉目中暗含几分恼意:“尊上,才不是我,明明是那个死冰山他……”
顺着冥蝶的视线望向那软榻上之人,在车内不甚明朗的烛火下,显现出一种极为蛊惑的美:长而柔顺的墨发并未束起,只是散乱随意地披散下来。斜飞入鬓的眉下有一双仿若水晶的深紫眼眸。挺直的鼻,菱形的唇。虽魅,却不显丝毫女气。
淡紫的长衫包裹住他修长的身材,既是还是一副少年面貌,却已经隐隐展现出了一股逼人的气势。
“呵呵,蝶儿,你自小就常与夜争执,但,可有哪一次胜过?”冥煜邪眯了眯狭长的紫眸,语气狭促,“但蝶儿为何就偏偏爱惹上夜?”
“尊上!”冥蝶无措地看着冥煜邪,脸涨得通红,似羞似愤地低声嘟囔了一句。
“蝶儿可是害羞了?”冥煜邪低笑,放下手中捧着的暖炉,朝冥蝶的方向走来。
“尊上,这外边凉,您别过来!”冥蝶知晓他的意图,急急地走过去,将暖炉塞回到冥煜邪的手里,“今年这天也着实怪了,江南居然还下了这么大的雪。尊上您……”
“哦?原来本尊在蝶儿眼中,竟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么?这般没用?”冥煜邪嘴角挑起一丝邪魅的笑,紫水晶般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尊上,我……”冥蝶看着少年那不可违逆的姿态,咬了咬唇,闷闷地应了声,“是。”
怎么又忘了呢?冥煜邪他不仅仅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同时他也是自己的尊上,“逆天”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主!
“逆天”呵,那么一个吃人的地方,能在众多孩子当中脱颖而出,以绝对的姿态摆平所有反对者坐上教主之位,又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可是……冥蝶眸含担忧地看了一眼脸色要比常人略白的冥煜邪:为什么近两百年,逆天的教主都会在二十五岁时突然暴毙?尊上他又为何自当上教主后,身子便会在冬日愈发地畏寒?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冥蝶摇摇头,想将脑中的臆想挥去。
“蝶儿怎么了?一会皱眉,一会摇头的。莫不是魔障了?”冥煜邪用食指轻轻摩擦着暖炉上的花纹,挑着眉问道。
“我……”冥蝶双眉略蹙,刚准备说什么,突兀地被马车外冥夜的声音给打断了。
“尊上。”清冷没有起伏的音调响起,似是与平常无二。但对于极熟悉冥夜的冥蝶和冥煜邪来说,却是清楚的捕捉到了那语气中一闪即逝的兴奋。
嗯?能让夜感到兴奋地东西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呢。冥煜邪眸光微闪,朝着冥蝶扬了扬眉示意。
“死冰山,尊上叫你进来。”
冥蝶话音刚落,马车前的雪缎立刻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撩起,一道黑影迅速地蹿了进来。
“夜,那个孩子呢?抱过来给本尊瞧瞧,看是怎样的娃儿能让咱们夜护法如此高兴。”
冥夜得令,抬起头看了冥煜邪一眼,接着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从斗篷下抱出一个孩子。孩子的脸是靠向冥夜怀里的,因此对面的两人看不大清她的面容,只能依稀看到那裸露在外的黑发。
但这孩子的发又似乎与常人不同,虽是黑色,却似浸了月华,发的周围隐隐闪现出一层银芒,远远看去,整个人就像是被月光包围着一样。
“尊上,属下已查看过,这孩子是银瞳。”冥夜再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冥煜邪时,低低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银瞳?怎么又是银瞳?冥蝶听着冥夜的话,有些不解。好像逆天教一直在找寻拥有银瞳的孩子。可是在个世界本就是各种眸色混杂的,银瞳虽然稀少,但也不至于逆天如此疯狂的寻找吧?而且今天,夜他居然跟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
至于么?就连尊上自己,不也有一双罕见的紫瞳么?他们还会稀罕一双银瞳?
冥煜邪接过孩子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轻轻将孩子翻抱过来,迟疑地用单手拨开了她额上的发。
“尊上?”冥蝶头一次见到这个老成的少年竟然露出这副即带着希望,又好像很迷茫的样子。忍不住看口唤道,却惊异地察觉到冥煜邪在看清孩子的脸后,紫色的瞳孔急速地收缩了一下。
“终于……找到了呢。”冥煜邪低喃了一句,缓缓勾起一抹邪肆而绝美的笑,右手的食指在孩子的额头上游走,勾画着那神秘的五芒星图腾。
五芒的印记,流银的眼瞳,他们的出生仿佛就已接受了月神的礼赞——这是传说中,消失已久的,天羽族血脉的标志。
混沌中,兰若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飘飘然。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那幼小的四肢俨然是回到了自己当年三岁是的模样。
不远处,一个女子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亭亭地站在那里,冲着她温柔地笑。
“母亲?”兰若看见女子,一向波澜不惊的眸中泛起了汹涌的波涛。大脑还未做出判断,但身体已快一步地作出了反应。她迈开自己短小的腿,奋力地向前方跑去,希望能尽快奔到女子身旁。
但无奈,这条看似并不长的路却任凭兰若怎么跑,也到达不了尽头。
体力渐渐地流失着,脸色也开始变得惨白,咽喉处有一股火烧般的灼痛。抬起头看向女子,发现她在轻轻地对自己摇头,水样的眸子里有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随着时间的流逝,女子的身影逐渐变淡,变得透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