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弟弟还是妹妹
即使他们一句话不说,他也乐在其中。
苗玉婷来过两次,掌珠躲在楼上不敢出来。莫祁出面,三言两语就把苗玉婷打发走了。苗玉婷最后来的那次,她在楼上听到苗玉婷一声尖叫:“莫祁,你他妈就是一斯文流氓!”
苗玉婷走后,掌珠跟他爆发了一场大吵。
“莫祁,我要跟你分手!”掌珠不管不顾地跟他大吼:“我不想被你原配天天骂小三。”
啪!他听到分手就来气,给了她一巴掌。在这种原则问题上,他从来不心慈手软。
结果掌珠第二天没能起床。
他有时候会请几个女人到家里跟掌珠凑成一桌打麻将。都不知道他从哪里认识这么多女人来。她问这都是什么人,他说,“哟,你嫉妒了?”
你丫才嫉妒呢。掌珠从此再不问他。
后来,他允许她跟好友一起逛街,有一次跟安文逛街,把情况跟安文说。安文道,“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被他这么囚禁起来,还有没有人权了。他占有欲和控制欲是不是太强了啊。”
掌珠想,她在他跟前就是没有人权。她几乎恨不得告他去了。可是她又不忍心让他们的关系从此走入深渊。
她本能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一旦恨起来,狠起来,会让她万劫不复。
“你就是太优柔寡断了!”
如果不优柔寡断,她该怎么办?她起初还能和朋友打个电话诉苦,有一次被那男人听到了。把电话线全部切断。她不知道怎么办,每日地浑浑噩噩,跟他硬来,吵架,吃亏的总是自己。
掌珠便每日地对他不理不睬。他让做什么她都照做,跟个没有灵魂的布偶似地任他摆布。他竟然一点都不厌烦。他说:“你总一天会醒悟。”
你丫的神经病,你不出去工作,被女人包养一次,囚禁一次看看,你会不会开心?
这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掌珠胡乱地跳台,忽然就看到了一条艺术品拍卖的新闻。镜头给了每幅艺术品一个大特写。掌珠赫然在镜头里看到了一副《蒙特芳丹的回忆》的临摹版。
掌珠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电视机跟前,跪在地上仔细地看着,没错,这就是爸爸当年珍藏过的画。当年家里被抄的时候,这幅画也被人拿走。
莫祁刚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发现掌珠跪在地板上,不对劲儿,过来问道:“你又发什么神经?”等走近了却发现掌珠泪流满面。他看了看电视,终于弄清楚了怎么回事。
“拍卖会啊。我带你去。”他轻松愉快地说着,自从他不让掌珠出去工作,两人就总是吵架。此刻,他突然找到了和掌珠关系的转折点。那就是帮她把她家的画买回来。他低声在她耳边哄着她,许诺帮她把这幅画买下来。
掌珠只觉得自己完了,她又要开始欠他债了。这幅画如今价值不菲。她想跟他分手,可是又想要画。如果让他帮着买了画,她就势必要跟他在一起偿还。
前几天他刚向法院递交申诉,要求她父亲刑期缩短。
而现在,他又帮她买画。
她总是有求于他。他们总是彼此纠缠,彼此折磨。
掌珠想,算了吧,就这样认命了吧。他们虽然没有结婚,但是就像夫妻一样生活着。他每天都回家陪她,有时候还陪她逛街。就算是真正的丈夫也不一定会这么陪着她。
掌珠心里陷入了两难。怔忪间,莫祁已经把她从地板上抱起来,抱回卧室里。他对她的身体向来非常感兴趣。他把她当成他的私有物,凭什么不能碰她。他忍得快要受不了了。
“珠儿,”他在她耳边呢喃着试探,亲吻她的耳,希冀她能有所回应。掌珠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尾搁浅的鱼,被巨浪掀翻在沙滩上,被这禁锢的爱欲弄得难以呼吸。
她任他吻着她,任他撩拨她的****。她突然觉得,他们的关系就像是一笔交易。
这一夜,莫祁特别狂野,狠狠地弄疼她。反复不断,无止无休。直到她忍不住求饶。
“你求饶我也不放过你!”他轻笑,埋首到她的脖颈,咬住她纤细脖颈上淡蓝的脉络,像是深夜徘徊的吸血鬼,眼锋如刀片一样,划过一丝令人颤抖的寒光。
他咬她的脖颈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了下午看到的碟片。午夜徘徊的吸血鬼,他们有着致死的激情,永恒的欲望,与死亡相生相伴的绝望和忧伤,在痛苦和迷狂中获得永生……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心疼他,也心疼自己。黑暗中,她对上他犀利明亮的眼,一时间,眼睛里都是困惑。
她很爱他,却总感觉两人的关系就像是行走在断崖边上。
或许一件特大事故出现,就能让他们虚弱的感情破碎。
拍卖会那天还有个酒会,莫祁带着掌珠逛街,去给她买一件适合那种场合的礼服。商场里灯火辉煌,导购小姐似乎对莫祁很熟悉了。分外热情地招呼。莫祁眼光一向很有品位,这次给她挑的礼服却都是白色的。他觉得她只有穿上白色礼服才能恢复成七岁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她时候的样子。
七岁的小姑娘穿着白色的褶皱裙子,白色的沾着污泥的球鞋,戴着一顶同样是墨绿色的卷沿帽,走入了他的视线。
她眼睛有些迷乱和惊惶,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抑或是丢失了心爱的糖块儿。她长的不好看,脸上却团着朦胧。光线明明暗暗地洒落在她的身上,显得她的眼光懵懂无知,又迷离动人。她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原来,青梅竹马的缘分,他记得这么清楚。
思绪收回来,掌珠已经穿着一件露背V领的白色长裙从试衣室推门出来,就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或王后,穿着精致的水晶鞋子,旁边的导购小姐发出一声惊叹。
莫祁也觉得满意,看她的目光都显得迷离,然而,她的表情却是无所谓和疲惫的,眼睛也不看他。他本以为她会对他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她没有。
她还在为他囚禁她而生气。
将近23岁的掌珠少了少女的懵懂,多了女人的风韵。只有红唇依旧鲜明而温暖,鲜活得就像迷醉鱼的海棠。他依旧想吻她。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拥住她的腰,吻了她。
周围的人都艳羡地看着他们。只有掌珠觉得怔忪,她感觉他们就像是走在悬崖边的旅人,在某个猝不及防的时刻便会堕入深渊。
“就这件了。”他帮她做出了决定。
“那就这件吧。”她无所谓地说道:“随便你。”
他的心突然猛地痛了一下。他不喜欢掌珠对他敷衍。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我是莫祁。”他接了电话。这是与他年纪相仿的侄子莫言的电话。
“二叔,我被爷爷派来莫氏中国做VP,我会辅助你的工作,但是眼下有一件要事需要跟你相商。来一下公司。我等你。”
莫言干脆利落说完,挂断电话。
掌珠在试穿鞋子。莫祁搂着她的腰道:“你试完衣服自己去拍卖会,我有事处理一下,我们在拍卖会见。”
掌珠嗯了一声,他亲了亲她的脸颊,走出商店,驱车离开。
莫祁来到A城中心区的莫氏中国A城分部。来到VP办公室。
商务套房内光线昏暗,有低沉轻柔的音乐在耳边环绕,歌手的声线沙哑而寂寞。
他跟他年龄相仿的侄子莫言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点着一根烟,就那么一直看着他,眼神怪怪的,眉锋和眼锋都微微犀利。
莫祁往沙发上一坐,道:“如果你从美国飞回来,是因为爷爷让你调查我和苗玉婷分居的事情,那我告诉你,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我无可奉告。”
莫言轻笑一声,莫祁分不清楚这是嗤笑还是嘲笑。
莫言道:“我只是被爷爷派来中国分部做VP,是辅助你工作的。但是你也可以理解为监视。”
莫祁笑了:“哟,你小子要监视我什么?我对莫家尽职尽责。你可以去香港分公司查,我们的业绩一直飙升。”
莫言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身子前倾,眼角尽是凉薄,冷冷看着他,低声道:“二叔,你闯祸了知道么?我这次找你只是做个中间人,为你做个见证。你最好在股东代表面前把事情解释清楚,我也好跟爷爷有所交代。”
闯祸?莫祁心里一凉。难道是跟TML有关?
莫言拨了个号码,“马董。请进来吧。”
莫祁眉头微皱,他知道这个马董是莫氏中国的第三大股东,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好的预感。
很快马大户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鼻头常年冒着粉刺,据说是常年脾气暴躁的缘故。
他一进来看到莫祁,便啪地往桌子上丢了一包文件:“莫大少,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么做太让我们这些股东伤心了。莫氏中国不是你莫家的,也不是我马家的,你转卖投机倒把,我都没话说。可是你竟然把主意打到自己家头上。从你负责香港分部开始,就有三个亿的流动资金注入一个叫TML的基金公司,而谁不知道,那个公司的幕后老板就是你?你中饱私囊,假公济私!怎么能这么做!”
莫祁眼睛盯着桌子上一包文件,摊了摊手,摆了个无所谓的姿势。
莫言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莫祁,轻笑一声对马大户道:“老马,你镇定点,这种事情不是不能解决。”然后指了指沙发:“你坐下。”
莫言不过二十五六,而马大户已经四五十岁,但是他明显很听莫言的话。
莫言声音很轻,而马大户再不多说,憋着一肚子气做到了沙发上,扭头看莫祁:“莫大少,你别默不作声。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我没什么好说。”莫祁神色倒是镇定:“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挪用公款了。姓马的,你少在这儿狗血喷人。”
莫祁不认账,马大户眉眼都气歪了。
莫言发出一声轻笑。莫言外公为退休前是军区一把手,母亲是出名的画家。他自小是世家做派,即使一声轻笑,也显得很优雅。
然而,他内心却一点也不轻松。这个二叔,为人精明,生人勿近,在商场上手段谨慎而冷酷,从没有人在他身上占到便宜。这次如果不是有证据证明他莫祁确实挪用莫氏公款扶植他TML的势力,他还不敢唆使马大户来这里质问莫祁呢。
莫言递给马大户一个眼色。撕!马大户把桌子上的纸袋撕开,“这些都是财务做的报表。那些项目哪些动过手脚,哪些没动过手脚,我们都是内行人,你能骗得了我?”
莫祁大眼扫了下,这些报表的确是TML的内部资料。竟然有人向莫言和马大户泄密。能泄密给莫言的除了TML的合伙人,还有,就是苗玉婷。
她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
“懒得再跟你说,”莫祁起身,淡淡整了整褶皱的衣服摆,对莫言和马大户看也不看,冷冷道:“没兴趣跟你们争论。”他现在要离开这里,掌珠还等着他陪她去拍卖会。
“二叔!”莫言沉沉喊道。依旧闲闲坐在办公桌后,“你就这样走了么?事情其实还有转还余地,只要你把TML股份让出一部分给莫氏,这件事我就不告诉老头子……”
莫祁打断道:“呵,打住!TML是我的,我不会交给莫氏,莫氏现在是你的,而我对你最是深恶痛绝。再见。”
老头子遗嘱里说过,莫言是莫氏的继承人。他看莫言就是不顺眼。
莫言眼睛暗了一暗,半晌道:“那好,你走好。只是……”莫言淡淡道:“千万别后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莫祁向门口走,刚打开门便看到苗玉婷正站在门外,抱着胸,神色怔忪。莫祁冷冷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话,从她身边走过去。
一定是她把TML内部资料泄露给莫言,好让莫言今天将了他一军。
擦身而过的一刹那,苗玉婷拉住他的胳膊,眼睛里挤满了悔恨的泪水:“莫,我也是被你气的才把TML的内部资料告诉了莫言。你们是亲人,他不会害你的,所以我才……”
其实,她是气不过莫祁和掌珠旧情复燃,才因嫉生恨,把莫祁出卖了。
莫祁甩开苗玉婷的手,神色冷冽:“谁要整我,我心里清楚。苗苗,既然你不顾夫妻情分,那么我也无话可说。我们离婚吧。”
“但是,那是莫言的事,我可没想整你。”苗玉婷又拉住他的胳膊,苦苦哀求:“莫,我们是夫妻。我不要跟你离婚。你知道的,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所以才一时脑子糊涂。”
莫祁把她甩开,低哑着喉咙一吼:“我没碰过你,你还年轻,不要因为我守活寡。咱们还是离婚吧。明儿就离婚,啊!”
苗玉婷眼里噙了泪:“莫祁!你别后悔。”
后悔个鸟。我娶的就是你爸爸。莫祁头也没回,走进电梯。
苗玉婷拳头紧握在身侧,眼泪肆意流淌,歇斯底里对着电梯大吼:“姓莫的,你他妈不要后悔!”尖利的声音在空气里层层回响,可是莫祁再也不会为她停留脚步。
他离她越来越远了。苗苗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苗玉婷在地上坐了许久。莫言从办公室出来,把她搀扶起来:“坐地上脏。回家吧。”
苗玉婷这才起来,“我恨他,你们莫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莫言不置可否:“你太片面了。”
甩了甩头,苗玉婷按了电梯,下了楼。
心里想着,莫祁,我会让你为你对我的轻慢付出代价。
傍晚,掌珠来到拍卖会。
大厅里挂着一幅油画。画面之间隐约可见清澄的湖泊。隔湖望过去,彼岸皆是一色的清淡,悠悠远远像是笼罩在一重湿气里。两个孩子围绕着他们的母亲欢呼雀跃。画中的年轻母亲正在用力为她的宝贝采摘树上的果子,然后把果子向树下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