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原来你还在这里
“当然，师姐，以后请多多关照！”
掌珠的电台给她安排了一个公寓。十九层的高度。暖气和空调都有，家具呢除了一张大床，一张地毯，一套音响，一张沙发，别的什么也没有。有着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晒暖暖的太阳。对面也是一栋高层，可以相对而望，只当是看风景。
一连好几天，掌珠都宅在家里不出门，只需一个电话，楼下的便利店便会派人送来便当，顺便带来大把大把的碟片。十元就能买下一张或两张，都是盗版。
然后，她便一整天坐在地毯上敲键盘，码字，或者是看碟片观摩别人的表演。
学会了抽烟。虽然明知道这对身体不好，可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对尼古丁的渴求。那让她在思维混乱时能够找到一丝灵感。而这丝灵感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本。娱乐圈压力太大，而她只是演了几个不太红电视剧里的丫鬟，连台词都没有。
而且，她性子耿直，演戏对她来说是个折磨，不学习不成活啊。
夜晚，掌珠才如同冬眠的熊，姿态懒懒地，出去散步。或者到师姐艾萍家里陪她搓麻将，跟各个导演编剧聚会，深夜才回。
也有几次她乘着夜色出去，不去楼下的咖啡馆，因为那里她已经去过太多次，早已腻了。她会沿着城市的街道，步行在夏夜傍晚温热的风中，风吹拂着她的衣襟，宛若情人的呼吸……
五年的时间，莫祁在欧洲暗自经营者庞大的商业集团TML，颇有盖过莫氏欧洲分部的势头。
TML和莫氏集团欧洲分部办公地点都在英国伦敦，不过没有几个人知道，莫氏欧洲分部的负责人和TML的幕后总裁都是莫祁。
那些年，他走了大半个世界，见了一些人，有些是曾经的熟识，有一些是TML私募基金的股东。他把募集的资金投入欧洲和中国牛市，捞了大笔的钱。同时TML在金融领域与莫氏集团展开竞争。
很快，英国到处流传着这样的新闻，商业巨头mo氏旗下金融领域放弃英国市场，TML在私募基金领域崭露头角。
合伙人一身光鲜地出现在各大报刊，电视节目上，而莫祁只是坐在幕后的决策台上，无喜无悲。
如果老头子知道这个跟莫氏中国作对的TML，幕后老板是他这个二子，一定气得中风。
果然，过不多久，似乎有风声指向他。虽然他一力地否认，如他所料，莫氏企业的高层包括他的爷爷莫怀人和他大哥的儿子莫言已经不信任他了。
妻子苗玉婷自然知道，莫祁明在莫氏，暗自经营TML.这天，苗玉婷睡觉前，就对他说：“你还是在莫氏辞职吧。这样全心经营你的TML，也不会让爸爸和莫言怀疑。TML还是开拓内地市场吧，我爸爸会倾力支持你。”
然后莫祁被莫怀人臭骂一通后，就在莫氏欧洲分公司自动辞了职。莫言接替了他的职位。
莫言是莫祁大哥莫青恒的儿子，是老爷子的独孙，自小疼爱异常。那小子年龄与他差不多，父亲死后，老爷子心疼他这个孙子，当即宣布遗嘱，将所有遗产留给孙子莫言，而莫祁一分钱也得不到。
小时候他埋怨父亲偏心大哥，毒害母亲，对他不理不睬。
没想到成年后，还得埋怨父亲偏心他孙子。
心里不是不憋闷的。
表面上他没有工作，倒显得无所事事。刚好妻子回到A城发展演艺事业，他便携妻从欧洲回来，只当散心，顺便观察内地市场，把商业扩展到内地。
回到A城时，满面风尘。
夏天燥热的风已经吹遍了整个城市。
他再也没去过蒙特利尔他和掌珠共同住过的那栋房子。
有一次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蒙特利尔。他在外面驻足良久，心中荡漾起既阴郁又柔情的感觉，那是一种墨绿色的心情。
他突然发现，很久没有情人在身边陪伴了。
他终究没有进去。
偶尔一次，掌珠找一个明媚的下午，到香樟街旁一家光线暗淡的咖啡馆里和任其扬约会，掌珠从来缄默不语，心里却为任其扬而隐隐痛着。
五年来，他对她那么好，无微不至，可是她的心已经死了，无法接受他。
之所以维持着男女朋友的关系，无非是彼此都太孤单。
他们不去讨论过去，只讨论未来，这仿佛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掌珠心里即使不乐意跟任其扬约会，也没有打算打破这种默契。她早已学会隐忍。或许等过几年，如果任其扬不嫌弃她的孩子，就跟他结婚也不是不可能。
孩子让她淡然，恬静，与世无争，对所有的事情见怪不怪，仿佛一瞬间就成熟了。
说起孩子……
当年，她没有参加高考，只是为了生下孩子。
没想到宝宝早产了。那是一个下午，掌珠刚好和好朋友安文坐在街心公园里，然后她就开始了阵痛，血液似乎都倒流了，骨盆撑着快要裂开似的。安文比她镇定，赶紧打了电话叫任其扬过来送掌珠去医院。
很快就送到了医院。不知道宝宝太小了还是她太能忍了，没费什么事，也没怎么痛苦就顺产了。总之，婴儿是那么乖，那么安静，那么瘦小，在护士掌心里唧唧歪歪地哭着，仿佛不敢哭大声似的。
看到宝宝的小模样，掌珠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突然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吃的随性，对宝宝太过虐待了，以至于现在的他好像有些营养不良。
她哭得死去活来，任其扬和安文都围过来劝她。安文说，别人都是生孩子死去活来，你倒好，生的时候不吭一声，生完了倒是哭天抢地。
掌珠哭的更厉害了，那个时候她才十八岁，为了生孩子，放弃了高考。
这伴随着阵痛的青春啊，她该何处安放？
第二年她又复读，结果最后一门考试前，生育带来的并发症犯了，那一门考试又放弃了。
结果她只考了个三流大学。
大概，她一辈子就和名牌大学无缘吧。
掌珠淡然地接受着这一切，如今四年过去了，她也开始工作了。
今天工作了一天，好累。
师父崔鹏依旧没有让她上节目，却表扬她拉赞助拉的好。
掌珠心底愤愤，跟师姐艾萍告别，从广电中心走出。
下班了，要去安文家接宝宝了。
“掌珠，你家把宝宝又不说话了，我怕他沉默啊。这小子一不高兴，就犯自闭症。”安文的声音急匆匆传来。
“我马上来。”掌珠按掉电话，神色越发焦急。
当年，刚生下宝宝的时候，掌珠被任其扬搀扶着去婴儿室看宝宝。宝宝躺在婴儿室里那么小，睁不开眼睛，眼皮薄得几乎透明，皮肤通红，皱皱的，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怕他恹恹地哭过气儿去，鼻腔插着氧气瓶。
小生命实在是太过脆弱了。
不过掌珠却觉得欣慰，小孩似乎长的像她，这可真好。至少他长大之后估计不会像他父亲一样英俊了。不会去骗女孩儿了。
他一定是一个好女孩儿的好男人。
她趴在玻璃窗前，看着宝宝丑丑的样子，心里涌起心酸而幸福的感觉。那年她才刚满18岁。她一瞥脸，就看到任其扬脸微微贴在玻璃窗上，日渐成熟，也日渐憔悴，眼里都是疲惫。
他怔怔地看着掌珠的宝宝，不知不觉眼里就涌满了羡慕。
从回忆里收回思绪。
夜晚寒凉，一阵风吹来，掌珠乱发飞舞。昏黄的路灯下，掌珠焦急地看了看手表，站在那里等出租车。
果真刚好就有那么一辆，掌珠赶紧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然而车还没有开动，却看到一辆黑色华丽的劳斯幻影，因为广电中心没有多少人开豪华车，所以掌珠不禁对那轿车多看了一眼。
黑色轿车，缓缓地驶了过来。
车窗错过的一瞬间，掌珠脸色发白，目光涣散起来。
神情越发异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劳斯莱斯幻影的车门。
莫祁？是他么？
她没看错么？
虽然那辆车车窗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心内，总有个隐秘的弦紧紧地蹦着。
脑子里不断回旋着莫祁的名字。
仿佛又心里感应似的，她总觉得车里的人，是莫祁。
脑子里不断回旋着莫祁的名字。
仿佛又心里感应似的，她总觉得车里的人，是莫祁。
“师傅，停一下再走。”她对司机交代，头侧向车窗外，看向那辆黑色的轿车。
以前的莫祁对兰博基尼总裁款系的汽车有着近乎痴狂的偏爱，几年过去了，他改为劳斯莱斯幻影。以前的车狂野奢侈，现在的车如英国绅士，华丽而内敛……
黑色轿车在广电大楼前停下。车门打开。
一双黑色而锃亮的皮鞋落地，发出啪啪两声轻响。
一只手扶在车门，骨节分明，修长干净。
手腕上带着价值不菲的名表，镶嵌着淡紫的钻石。
跟钻石一样璀璨高贵夺目的是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
一身黑色西装，黑而亮的短发，黑色的眼，五官像是工笔画描摹出来的，浓淡有致，高贵冷漠，凌厉逼人，细致地侵袭着人的感官。
西装把他身形修饰得刚刚好，颀长而优雅，五年的时间把他打磨地更见内敛沉静，冷酷练达。就像是在时光中磨出的黑翟石，光泽内敛，熠熠生辉，富有质感。
他出挑地站在人群中，那样惊采绝艳。
冷得华丽，人群都因他而黯然失色。
莫祁，莫祁，莫祁！
脑中他的名字不断重复浮现。掌珠低下头，觉得小腹有些疼痛，她想起自己中午吃了凉饭，看，吃坏肚子了吧。
男人站在车前，静止不动。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掌珠手心里已经都是汗。她艰难地对司机开口：“师傅，快开车，念四公寓。”
莫祁显然在两车交错的时候就看到了掌珠坐在车里。
他站在他自己车旁许久，垂眸沉思。
刚才看错了么？
那个出租车里的女人是掌珠？
一瞬间，他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激越地跳跃。
二十八岁的莫祁越发成熟内敛，很快平复激动起伏的心绪走了过来。
确认无疑，他伸手敲了敲车窗，示意掌珠下车。司机诧异地看了掌珠一眼，不知道走还是不走。
掌珠催促道：“师傅，别管他，快点！”
司机发动引擎，眼见要开动了，却听见砰砰的声音。竟然是莫祁。他在大力地捶司机的车窗。熠熠闪光的视线却穿过玻璃，看向掌珠。掌珠被他目光一注视，不禁往后一缩。
“掌珠！出来！”莫祁大声道。
声音如此激动，如此高亢，像是一个激越高亢的钢琴音符，猝然响起。
司机见自己的车窗被这么敲，不禁恼了，打开车窗：“打烂了你赔？”有钱就了不起？
莫祁从怀里掏出皮夹子，拿出一叠大钞，朝司机头上扔去，烦躁喝道：“让这个女人给我下来！”
掌珠的脸不禁苍白了几分。靠着车座，身子有些瘫软。
司机拿到钱，自然不愿意载掌珠。
掌珠无奈下了车，莫祁轻轻地笑，态度熟稔而暧昧：“真巧！这几年过得好么？”
掌珠低着头，沉默不语。
心里酸涩而又疼痛。
他的态度像是对待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好像以前，他们并没有决裂一样。
莫祁微微弯腰，恰能看到掌珠脸上满是极为尴尬的神色。轻叹，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很自然地搂住掌珠的肩膀。“这么久不见，走，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自然随意得让人不能抗拒，就像那个夜晚得到她一样。
他又在蛊惑她。
掌珠往后退了退，甩开他的胳膊，然后抬头瞪视着莫祁，淡淡说道：“不，我有急事。”
“去哪里，我送你过去！”他没有罢休，很关切的样子。
掌珠眼睛里都是疏离：“对不起，我男朋友在等我！”
莫祁一愣，掌珠看起来脸色明显红润，比以前还胖了点，原来离开了他，她就另觅新欢，好像过的还不错。
莫祁脸上浮现一丝不可一世，狂傲讥讽的笑意，几不可见。
悠悠道：“那打电话让他来，我请你们吃饭。”
这又算怎么回事。掌珠抿嘴不语，心里却想快点离开他。
他接着不怀好意地道：“就说我是你哥！我倒来看看把你拐走的是个什么东西！”执拗狂悖就像一个孩子。
掌珠只是淡淡说道：“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的，我要走了！”掌珠转头就走。却被莫祁温凉的手拉住了胳膊，她身体不自在起来，而他只紧紧手指用力捏着她的胳膊，低低喊了声：“掌珠……”
“我不认识你！”掌珠迫不及待地远离他，脱口而出这句顶绝情的话，慌不迭地想转身离去。可是他冷哼一声，拉着她一动不动。俯下头，灼热的唇也贴上了她的。
她懵了，一时忘了抗拒。
等想到推开他的时候，他的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后颈，另一只手紧箍着她的腰，紧紧地把她揉进怀里。她便动弹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