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胥忙抢上前来,一把将夏麑拉到身旁,挥袖替他掸去了身上了粉末,道:“你感觉怎样?”夏麑似还没有缓过神来,睁大了双眼,只道:“没什么呀?”梦胥心中一惊:“难道是被呛傻了?必须拿到解药!”足下一抬,便追了出去。
夏麑道:“对了,灵儿呢!”一扭头,才发现花灵儿已经躺在地上了。夏麑大惊失色,急忙上前看视。
柴允陵此际亦是惊魂未定,夙菡关心道:“柴兄,你还好么?”柴允陵一个激灵,恍然回神,方才说道:“我还好。”见夏麑和花灵儿已有人照料,转身揭开被子一角,现出花蒙欺的手臂,果见其腕上有片淤青,其上还有两个细微的孔洞,叫道,“夙兄,你来看!”夙菡闻言上前一看,不由惊道:“这是……”
另一边,梦胥追出去之后,凭着上佳的轻功,不久便赶上了那人。黑影见状一惊,立即撒开一片毒砂,想要挡下来者,不料却被梦胥轻易躲过。黑影一击未中,忙又连换数种毒粉,不料无论如何施为,均无法触及对方分毫,一番过招后,反而令其贴得跟近了,眼见此子如此难缠,只好停下脚步,道:“小子,你究竟想怎么样?”梦胥道:“没什么,只请你把解药交出来!”黑影道:“中了我的毒砂,那娃儿已活不过三刻。你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梦胥眼神一寒,道:“我已生气了!”黑影笑道:“你生气与我何……”蓦然眼前一花,耳听得咔嚓一声,登觉右肩剧痛,却是臂膀已经脱臼。黑影愣了一愣,一时站立不稳,噗通跪地,方看见一片衣角在自己面前轻轻飘起,竟不知对方何时到了自己眼前,更不知其到底用了什么身法。
梦胥道:“交出解药,饶你不死,多余的话我不想听。”语音淡漠而平静。
黑影心中一震,欲要开口,才发觉喉咙好似卡住了一般,竟再难吐出半个字。这时对面忽然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男子声音道:“梦兄弟?发生什么事了?”
梦胥一抬头间,见来的是凌剑一和尤小茶,料想二人其时尚未走远,听到异响所以赶来了。梦胥道:“凌大哥,我……”黑影心道:“好机会。”旋身一跃,便要逃走。
梦胥喝道:“站住!”凌剑一更不迟疑,随着他出手之际,亦同时拔剑刺去。只见两招齐发并至,同时击中黑影,不料对方一阵抽搐,突然化作一滩黑蛇,散入四周街角。
梦胥一怔,道:“障眼法?”凌剑一道:“这人身法怪异,恐已追之不及,究竟发生了什么?”梦胥道:“两位不知,方才这黑衣人忽然偷袭,我们可能有人中毒了。”尤小茶道:“那可不妙,剑一哥哥,你先去请蔚先生来罢!”凌剑一见说,亦不迟疑,道:“好,我这便去叫蔚兄,你先同梦兄弟过去罢,一切小心!”说罢转身飞步而去。尤小茶则随梦胥先回客栈,边走边询问细情。
花灵儿此刻亦已幽幽醒转,一睁眼,便见夏麑泪眼盈眶地望着自己,不禁呆了一呆,道:“小哥哥,你怎么哭了呀?”蓦然心下一凛,道,“难道……难道是阿爸他已经……”
夙芷萱忙道:“灵儿妹妹你放心,你的阿爸还在的。夏公子只是因为不小心撞晕了你,还在伤心自责呢!”花灵儿这才恍然,眼望夏麑,忽道:“对了,方才的那些毒砂,小哥哥没中招罢?”夏麑道:“哦,我中招了。”花灵儿大惊道:“什么?”夏麑道:“不过好像没什么呢?”说着还将双臂舞了一舞,以示无恙。花灵儿哪里放心,忽然挨近身来,将脸凑到他眼前。夏麑不防她突然靠来,鼻尖嗅到一丝独特的幽香,小脸微微发晕。花灵儿则盯着他的眼珠觑了半天,方才点首说道:“好像是没什么。”
月怜歌道:“灵儿姑娘,我看你的衣服上好似也沾过一些,不要紧么?”花灵儿道:“嗯,没事的,这点毒物还伤不到我的。”夏麑道:“你真厉害呢。对啦,你阿爸好像也中毒了!”花灵儿奇道:“嗯?我的阿爸不会中毒啊?”
柴允陵还道她果真被夏麑撞傻了,说道:“怎么会呢?可你的阿爸分明已经中毒了,难道是夙兄和我看错了?”夙菡也觉这姑娘说得古怪,道:“灵儿姑娘,要不你亲自来替令尊检视一下?”
花灵儿道:“好啊。”走近前来,登就看见父亲手背上的积淤,惊得一呆,霎时变得愁眉不展,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柴允陵和夙菡面面相觑,不知她看出了什么。这时梦胥与尤小茶也赶来回来,进门就问:“怎么样了?”夏麑道:“还不知道。”梦胥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奇道:“咦,你好像没什么变化呢?难道你没中毒?”夏麑道:“灵儿姑娘为我看过了,她说没什么的。”梦胥点首道:“嗯,那就好。”
尤小茶道:“凌大哥已经去请蔚先生了,可能要稍等一会。”众人点了点头。夙菡忽然想起一事,走到墙角的柜子前,打开柜门一看,果然有两个侍卫正静静躺在里边,似乎睡着了过去。柴允陵叫道:“侍卫大哥?”上前一探,发现还有鼻息,也无中毒迹象,这才松了口气,便同夙菡合力将二人扶回自己房间休息。
不多时,蔚朴子便赶了过来,阮心荷等人亦跟随在侧。蔚朴子道:“谁中毒了?”梦胥忙道:“哦,好像是夏兄,还有灵儿的阿爸。”蔚朴子道:“容我瞧瞧。”拉过夏麑的手腕一探,“咦”的一声,又拨开他眼皮瞧瞧,摇头不语。紧接着走到花蒙欺床边,搭了搭他的脉搏,更是连连摇头。
柴允陵面色一变,道:“怎么了,很严重么?这可如何是好,乔姊姊还请我照顾他们的,而我却一个都没看好,我太也对不起乔姊姊的托付了!”夙菡忙道:“柴公子,你先不要着急。”柴允陵摇首道:“我怎能不急,毕竟先生也曾救过我一命,我原想着至少可以借这次照顾病人的机会,来报答一二,岂料今番却接连出错,我实在问心有愧啊!”
蔚朴子愠道:“吵什么哪,你们玩我么?这里哪有人中毒?”众人大奇,柴允陵一愕,喜道:“真的没人中毒?”蔚朴子道:“当然没有!”夙菡道:“可花前辈手腕处的淤青是……”蔚朴子道:“哦,那应该是被毒蛇咬的,不过已经自己解了。”梦胥奇道:“解了?那还肿那么大一块?”蔚朴子道:“那是因为他之前受过重伤,气血不畅,所以排毒较慢,导致淤血积聚罢了。”梦胥道:“那要怎么弄?”蔚朴子道:“放点血就行了。”于是教人烧了盆热水,即刻开刀,替花蒙欺把淤血祛尽,然后包扎了事。
梦胥看罢,道:“这么简单?”蔚朴子白了他一眼。孙禺笑道:“看着简单而已,若换了你来,未必有这么稳的手呢。”梦胥想了想,道:“那倒也是。”
阮心荷道:“蔚兄说灵儿的阿爸受过重伤,却不知现下如何了?”蔚朴子道:“外伤易治,内伤难调,不过好在有人已帮他疗养了一段时日,基本已经好转。我再为其针灸几次,应该便会醒了。”阮心荷道:“择日不如撞日,便请先生施针罢。”蔚朴子看了看花灵儿,道:“姑娘的意思呢?”花灵儿点了点头。
蔚朴子道:“那你们先去休息罢,留下蓿儿就行。”栾蓿儿点了点头。阮心荷道:“好。”引着众人退了出去,在院中等候。
只是经过方才之事,众人一时又哪里睡得着,如此挨到天明,除了梦胥外,各人都只胡乱休息了一通。栾蓿儿却已在房门前来来回回进出了数次,始终忙个不停。
阮心荷见众人已醒,先带大家出去吃了些早点。此后又返回院中,一直呆到了午后,才看见蔚朴子从房间里走出,面露疲惫之色。而栾蓿儿则是刚跨出房门,便倒了下去,尤小茶当即将她抱下去休息。
众人忙问:“如何了?”然而不必蔚朴子回答,一个宁静而淡然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门口。
花灵儿见了,不由大喜过望,一步上前,扑入了他的怀里。男子轻轻环臂,搂住了她的肩背。
阮心荷与纪泠风相视一笑,走上前来,道:“看来花教主已无大碍,小女子亦久仰尊下大名,今日一见,幸何如之。”
花蒙欺道:“不敢当,多谢庄主救命之恩。”阮心荷道:“想来蔚先生已经告诉教主了,虽说如此,但是真正救你的却不是我们。”蔚朴子道:“这话没差,我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你的命说到底还是别人救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女儿。”花灵儿含泪点首,道:“是的,之前一直是乔姊姊在帮忙照顾阿爸。”花蒙欺颔首道:“我明白的。”抬起头来,道,“只是恩无大小,几位的帮助,敝人亦将铭记于心。”
阮心荷道:“花教主客气了。”正要往下说时,忽然面色微动。花蒙欺与纪泠风似也同时感受到了异样。
只见尤小茶突然走到阮心荷身后,悄声道:“庄主,有人!”阮心荷微微一怔,不知她何以觉察。凌剑一却知昨晚那人逃走之际,尤小茶偷偷对其弹了一些香粉,以便后来追寻,此刻见此情形,不禁稍稍皱眉。
然而只这稍微一迟钝,显然也教对方发现了异常。便见屋顶黑影一闪,其人就要逃走。
哪知对方刚一转身,一道轻柔的白影便已飘然闪现,轻轻落在了屋顶,仿若幽兰轻绽,流风舞雪,拦住了其退路。
只见阮心荷浅笑依旧,说道:“阁下要去哪里?”
黑影心中一惊,为她气势所慑,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却依旧掩声不语。阮心荷秀眉微蹙,道:“阁下既不出声,我少不得要逼你开口了。”
黑影闻言,仍无说话之意,眼角却有意无意间瞟向了花蒙欺。就在这时,一条紫鳞毒蛇突然从花蒙欺背后的檐梁下窜出,猛地咬向他后颈。哪知刚跃出一半,一片细小的落叶亦紧随而至,只迎头一撞,便将这毒蛇穿首而亡,打落在地。
花蒙欺缓缓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如旧,转身向纪泠风致礼道:“多谢。”纪泠风亦即还礼。孙禺道:“好家伙,到这地步竟还想偷袭?”
阮心荷盯着那黑影,道:“阁下也看到了,这里好几人武功都高过你,还是坐下一谈如何?”
黑影终知大势已去,忽然纵身一跃,欲从相反的方向逃走。阮心荷不再犹豫,左臂轻扬,霎时剑华飞绽,黑影甚至不知该如何接招,只得转过身来,双臂护首,全力一防。可惜双方实力悬殊,黑影勉强接得一招,顿时脚下一绊,便朝下跌来。
纪泠风更不迟疑,屈指一弹,一道细小的劲风突射而至,登将黑影蒙面的黑巾打落。花蒙欺看得分明,面色一黯,道:“夸岩,真的是你?”花灵儿讶然道:“蛇王爷爷?为什么呀?”
却见来人原来只是一位身形枯瘦的老者,而眼看身份终被揭穿,老者也只无奈一叹,道:“哈,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啦!”心知退路已失,于是放弃反抗。
阮心荷也跃到了院中,道:“花教主识得此人?”花蒙欺点了点头,道:“此人曾是黔东第一的驯蛇人,人多称之为蛇王,其亦是本教前教主在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想不到,想不到……”双目如炬,盯着来人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夸岩惨然一笑,道:“前教主英武不凡,却愿与我这山野匹夫称兄道弟,我今所为实在愧对于他啊。”话声一顿,道,“抱歉了,教主,虽然身份是已暴露,可我依旧不能告诉你任何事。”花蒙欺道:“为何,莫非竟有人指使你么?”夸岩不再说话,突然双目一瞪,嘴角流出一道青色的鲜血。
孙禺惊道:“不好,他自杀了!”回头看向花蒙欺,却见他面色如常,仅只隐隐带上了一层忧伤。孙禺道:“足下知道他会自杀?那你怎么不阻止?”花蒙欺道:“本教对于敌人,素来绝不手软,怎奈此人亦曾算本教朋友,我实不忍拷之以刑。唯一能做的,便是袖手旁观了。”凌剑一闻言,叫住孙禺,道:“此事本为他人教务,孙兄还是莫要管为好。”孙禺道:“不管就不管,反正也没人领情!”话虽如此,还是帮忙收埋了尸体,又给了些银子打发帮忙的小二,教他不要多嘴,小二怕惹上官司,倒不敢宣扬出去。
众人随后结账离开了客栈,纪泠风见花蒙欺面露沉思,道:“未知教主接下来作何打算?”花蒙欺道:“这……别的我还没想好。但六趣阁那边,我还是会追讨下去的。”纪泠风道:“是因为那个叫来旻儿的人么?”花蒙欺点了点头,微感讶异,道:“你们都知道了。”
阮心荷道:“若是如此,我想请花教主借一步说话。”花蒙欺道:“嗯?庄主有何指示?”阮心荷道:“不敢,只是有个小小的计较。”花蒙欺一愣,遂同两人寻了家茶房,僻阁相谈不说。
外间夙菡兄妹见诸般杂事几已了结,便欲告辞离去。众人挽留不住,只好送其出城,相互话别而去。
目送兄妹二人离开后,梦胥扭头看了看夏麑,道:“对了,你好像是要去那个什么太素观的罢?不如我和月姑娘一道送你去怎样?”夏麑道:“欸,这样好么?”梦胥道:“没什么不好的,何况月姑娘和我又没什么事做,就当去秋游了。”
柴允陵也道:“夏兄如要去的话,我也陪你去好了。”夏麑道:“啊?这样方便么?”柴允陵道:“没什么的,反正我也要四处漫游的。况且花教主既然已经醒了,这里这就不缺人手了。而在乔姊姊回来之前,我可是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的。”梦胥道:“你还真是尽职尽责呢,那就我们四个一起走罢!”柴允陵道:“这应叫作有始有终。”
夏麑想了想,道:“嗯,好罢。”当日四人遂静心休息了一下,翌日一早起来,收拾完毕,雇了辆马车,便启程前往宣州。
匆匆数日,无问风雨,四人只当游山玩水了一番,便已度过了旅程。
这一天已经离宣城不远,梦胥道:“依着你那信上的指示,太素观应该是在郊外的罢。不知是那个方位来着?”
柴允陵啐道:“你就别乱指挥了,这一路上走的岔道还少么?敢紧找个人问问罢!”
梦胥道:“嘁,说我乱指挥,不还是到了的么?”一边嘟哝着,一边走下了车去。就在他前脚刚下车不久,旁边道左忽然有一支丧队缓缓驶来。
柴允陵心中一动,顿觉不妙,暗道:“他不会要去问前面那些缟素之人罢?”然而不待其召唤,梦胥已经径自朝对方走了过去。
柴允陵右手扶额,心中喟然,只想:“梦兄啊梦兄,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的呀!这路上又不是没有别人,你就不能挑个好问点的么?”
却见梦胥就跟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到对方队伍面前,拱了拱手,道:“列位请了,我问个路哈。”
眼看他如此失仪,满以为对面定会发作。岂料对方愣了一下后,竟停下了队伍,一男子身服衰绖,走上前来,还了一礼道:“公子想问什么?”
梦胥道:“啊,失礼了,就是那个,你知道这附近有个叫太素观的地方么?我们想去那里。”那人道:“这……请恕我等不知,路上也未曾经行过唤作此名的宫观。”梦胥道:“哦,那还是谢谢你了。你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么?敢问亡者是尊下的……”那人道:“是的,亡者乃是不肖者的先父,此行但为扶灵返乡。”梦胥躬身一揖,道:“嗯,还请尊下节哀。”那人还礼。
梦胥微微颔首,转身回车,朝众人摇了摇头,柴允陵朝他翻了个白眼。梦胥倒似未觉,跨上车来,继续驱马向前,准备再找个人问问。走不多远,忽然觑着前面转角处似是有座茶棚,梦胥当即回头,说道:“你们渴不渴,要不去前边棚子里喝点水罢?”柴允陵道:“甚好,那里定然可以问路了。”
来到近处,只见茶棚外已经停了一队车马,梦胥见没了空地,便将马系到路旁,与夏麑三人下车走了过去。
刚一进棚里,还没落座,便看到对面桌子后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正是卫褣宣。而其周围也坐了一班守卫,领头的就是巡城院的干办许骧。
夏麑不由一怔,道:“褣宣哥哥?”
“少主?”卫褣宣既惊且喜,不知他何以到此,急忙站起身来,并步奔至近前,诧异道,“咦,怎么会呢?少主怎么也在这里?”随即张了张口,恍然若悟,“啊,原来少主已经知道了么!”看着梦胥几人风尘仆仆的样子,道,“几位莫非与我一样,也都是要陪少主去那儿的罢?”
梦胥疑惑道:“去哪里啊?”
卫褣宣奇道:“当然是太素观呐,还是我误会了?难道你们不是的么?”
梦胥闻言大喜,道:“原来你知道啊!我们就是去那儿啊,只还没摸清楚方位。想不到你也是呀?你既然知道,那就带路呗。”
“好啊!”卫褣宣道,接着又叹了口气,一似自言自语道,“唉,少主最近老是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我又找不着您,今次之行,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冒险把人带过去与少主见见,不想少主自己就来了,这下真是太好了!”
夏麑道:“啊,呃。”小嘴微瘪,没太明白他所指为何,扭头看了看梦胥。梦胥微微一怔,只道:“你瞧我做什么?人家在说你的事呢。”
夏麑不想理他,道:“那褣宣哥哥来此,不会耽搁其他的事么?”卫褣宣道:“啊,我也是瞒着别人来的。对了,几位来这里是要喝茶的罢,我倒净顾着说话了。几位快请坐罢!”说着便转身斟茶,先将第一杯端到夏麑面前。就在这时,先前的那支返乡丧队也缓缓行了过来,卫褣宣不经意间抬头一看,看到其中一人,登时愣住,显是认出了对方,诧异道:“仰……仰先生?”
对面的队伍这时也停了下来,先前那男子刚要转身进棚,便卫褣宣打了个照面,不禁面上一愕,惊道:“卫……公,公子。”语气略带惶恐,但还是勉强镇定心神,上前一礼。
卫褣宣还礼,看着他身上的装束,不解道:“先生这……这是……”那人正要回答之时,许骧的身影不知何时也悄悄来到了卫褣宣身后,也不开口,只默默盯着对方。那人见了,身子微颤,本已到了嘴边的话竟又收了回去。
卫褣宣奇道:“先生怎么了,为何不说话呢?”那人忙道:“没……没什么……”眉头一皱,似乎不知该不该继续停留,一时犹豫难决。
正当气氛僵持之时,外边路上忽有人说道:“老爷,您也走了不少路了,不如去前面茶棚里喝口茶罢。”便听一人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