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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宫商从此罢(中)

夏麑忙道:“我不是……故意的。”老妪道:“那我头顶的墓碑又怎么说?竟连个正名都没有!”夏麑讶然,道:“欸?可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呀?”老妪道:“那也罢了,可为什么还要呼我为‘善妇’呢?老身看起来很好相处的么?”夏麑诧异道:“啊?那总不能……在墓碑上写个‘坏女人’罢?”老妪竟无言以对。

夏麑听她没有开口,倒也不敢说话。又过了一会,老妪才道:“也好,吾名散龄姑,你且记住了。”夏麑道:“是,散……”散龄姑道:“叫奶奶罢。”夏麑道:“散奶奶。”

散龄姑不再多言,走进舱来,俯身查看梦胥与月姑娘的脉息。夏麑愣了一下,急忙问道:“散……散奶奶,怎么样了?”散龄姑道:“那姑娘嘛,只是受了点惊吓;至于这小子嘛,不过是行功过急,乱了气息,本身倒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了。”夏麑将信将疑。散龄姑道:“怎么,你不相信老身?”夏麑摇了摇头。散龄姑道:“那我可管不了了。”夏麑忙道:“散奶奶,你帮帮我罢!”

散龄姑冷笑一声,道:“你都要把我埋了,我为什么要帮你?”夏麑道:“那……那你也埋我一次就是。”散龄姑忍俊不禁,道:“行了,反正我也没心思跟你啰嗦,你就坐等着看罢。”夏麑只得乖乖坐下。

不知过了几时,夏麑都已有些困倦之际,梦胥忽然“啊”的一声,坐起身来,叫道:“月姑娘呢!”夏麑惊了一跳,忙道:“在这呢!”梦胥一怔,才发现月姑娘就躺在他身边,顿时舒了口气。

夏麑心中关切,道:“梦兄,你还好么?”梦胥道:“哦,我已经没事了。”夏麑道:“可你之前还吐血了呀?”梦胥道:“废话,你胃里有东西翻上来时,你不吐啊!”夏麑无法回答。

梦胥才发觉船头莫名多了一名老妇,奇道:“这个老太婆是谁呀,她什么时候上船的?”夏麑忙跟他说了原委。梦胥听完之后,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不会是来找你报仇的罢?”散龄姑道:“我若为此而来,你这小子还能在我面前大笑么?”说着眼中寒光一闪,梦胥连忙住口。

散龄姑没再睬他,忽然将目光投向他身后,道:“小姑娘,你也醒了?”梦胥连忙回头,见月姑娘不知何时也已坐了起来。月姑娘茫然四顾,道:“我这是在哪?”梦胥道:“你在我的船上。因你师父要打你,我只好把你带走了。”月姑娘恍然一惊,道:“对了,师姊……我师姊呢?”梦胥话音一顿,道:“你师姊她……她已经……”月姑娘蓦然明了,一时间泣不成声。

梦胥忙小声安慰,直到她哭声稍歇,散龄姑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月姑娘双颊泪痕未干,但还是答道:“回婆婆的话,我姓月,双名怜歌。”散龄姑颔首道:“你是净棼的徒弟?”月怜歌点了点头,梦胥奇道:“散奶奶也认识净棼圣母?”散龄姑道:“认识倒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这么个人罢了。那时她应该还是丫头片子罢,想不到现在也快成老太婆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呢。”

梦胥惊道:“阿婆您贵庚哪?”散龄姑道:“你想知道?也不算太老,反正不比净棼的师父,亦即这丫头的师祖小就是。”梦胥道:“您不会已经是‘太’字辈的人了罢?”散龄姑道:“倒还没那么老,不过我确也已是拜会过这丫头的太师祖的人了。”

梦胥吐了吐舌头,道:“那还不够老么?”散龄姑道:“你这浑小子,老是在老身面前提这个‘老’字,也太不尊重老年人了罢?”梦胥眼皮一翻,道:“您自己不也提了么?”

夏麑只怕两人会吵起来,忙道:“对啦,散奶奶你为什么在这呀?”散龄姑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你还活着没有。”夏麑道:“哦。”又看了看梦胥,道,“梦兄既然醒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啊?”梦胥扭头瞧了一眼月怜歌,道:“还能去哪,只好先送你回金陵了。”夏麑道:“啊,好的。”

梦胥道:“月姑娘也和我们一道去么?”月怜歌心下哀然,只道:“嗯。”接着便默默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梦胥心中怜惜,有心找些言语来安慰,然而话到口边,却又忽然语塞。

夏麑看着不忍,想要岔卡话题,便道:“散奶奶你要去哪呀,不如我们送……”然而一回头间,早已不见了散龄姑的身影。夏麑一惊,道:“散奶奶不见了!”梦胥道:“啊,她走了么?怎么也不支会一声?”夏麑道:“可散奶奶走时,为什么没有一点声响?”梦胥道:“她既然能无声无息地找到你,自然也能无声无息的离开。单就这份本领来看,至少也是与我相埒的高手。”夏麑见他果然时刻不忘夸奖自己两句,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梦胥又看了一眼月怜歌,无奈摇了摇头,起身操桨,将船摇向归路。

到了傍晚时分,月怜歌依旧无心饮食,梦胥与夏麑只好随便吃了点船上的干粮,当夜就在船中将就了一晚。次日终于回到金陵城下,梦胥见月怜歌一昼夜都没有吃东西,担心把她饿着,便匆匆系了缆,带着她和夏麑来到一处酒楼用餐。

梦胥不欲他人打扰,先要了一间雅阁,三人坐定之后,梦胥又问月怜歌想吃什么,月怜歌却不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夏麑道:“我想……”梦胥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

夏麑道:“啊?唔,我的意思是,我想还是由梦兄来点菜罢。”梦胥道:“哦。”又看了月怜歌一眼,道,“那……我就替月姑娘点了?”见她没有反对,便大手一挥,点了一桌子精致的菜肴。

然而月怜歌似乎仍旧没有动筷的意思,梦胥心中着急,先看了看月怜歌,又看了看夏麑,一时间挤眉弄眼,似是希望夏麑帮他说点什么。夏麑不明所以,奇道:“嗯?”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是在干瞪眼了。

梦胥见他这么不识时机,只气得咬牙不歇,心中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夏麑不知他叹得什么气,又不好开口询问。梦胥双眼怪翻,望着窗户,思量着如何才能劝月怜歌吃点东西。

这时窗缝外的楼梯间又有跑堂的引着三位客人上楼,若是换作旁人过去,梦胥倒也不会留意。但那三位来客中却有一人步履甚轻,若非亲眼看见,还道上楼的只有三人而非四人。而除他之外,另有一人却全身裹在一套漆黑的风衣中,看不到本来面貌,亦不禁令人好奇。

却见最初那人走到一半,突然脚下一顿,跑堂的奇道:“客官怎么了,为何不走了呀?”那人摇摇头道:“没什么。”继续随他上楼。梦胥心中微讶:“莫非他察觉到了?嗯,能耐不差嘛。”

耳听得四人直走到最上面一层,方才止步。先仍是那人敲了敲门,道:“凤君,人到了。”里边一个声音淡淡应道:“嗯,进来罢。”其时梦胥与对方之间已经隔了一层楼,但因他内功精湛,耳目聪明,是以还能听到对方谈话。

而梦胥既知此人武功已然不差,竟还会对别人如此恭谨,不由对楼上那人的身份更加好奇。当下凝注心神,可却丝毫感受不到那人的气息,只好又倾耳细听,但闻来的三人已经进屋,而那跑堂的也随即退了下去。

双方坐定之后,那人先介绍道:“凤君,这位就是令狐将军之子,令狐召令狐公子;这位是吕应吕先生,也是令狐公子的军师。”说完之后,正要介绍己方,一个冰冷嘶哑的声音打断他道:“双公子不必说了,在你‘剑玄渡雨’双硃颖双公子面前,还能这般不视旁物的,想必定是六趣阁阁主亲聘的策师,来旻儿来先生了。”梦胥料想这发声之人就是那不知相貌的黑衣来客,又想:“六趣阁、来旻儿,原来也有这么一号人物啊!有意思。”夏麑见他突然面露微笑,奇道:“夏兄在笑什么?”梦胥“啧”的一声,道:“你先别说话,你不懂的。”夏麑只得闭嘴。

只闻双硃颖听罢之后,语气平静,道:“呵,吕先生所言不差,看来也是做足了功课的。”吕应道:“不敢当。”双方静默了片刻,令狐召说道:“好了,既然贵我两方都见过面了,那么可以谈正事了罢。”双硃颖道:“当然可以,请讲罢。”

令狐召道:“那好,我要先问你们,之前命你们劫去的那个人,如今何在?”双硃颖道:“公子指的是……”令狐召不悦道:“你们休要在我这里打马虎眼,我指的当然是那个叛首秦赛儿!”双硃颖道:“公子误会了,我并无此意。”但却没有再说下去,似在等候来旻儿的意思,只道,“公子要喝茶么?”接着便听到倒水的声音。

令狐召只好说道:“谢谢。”吕应道:“来先生是不打算回答我们么?”却闻来旻儿好似心不在焉,道:“啊,什么?说到哪里了?”令狐召吸了口气,看来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了。吕应只得又将令狐召的话复述了一遍。

来旻儿道:“哦,你们说秦赛儿么,她已经被解决了。”令狐召惊道:“什么?解决是什么意思。”来旻儿道:“意思就是死了呗,呃,也不太对,应该是跑了。”令狐召恼道:“这不是小事,请先生莫要糊弄于我。”

来旻儿道:“是么,那也请公子主意你的语气。”令狐召道:“啊,先生此言何意?”双硃颖代为解释道:“凤君的意思,是想告诉公子,贵上与敝楼之间,仅有互利的关系,谁也不是哪一方的从属。所以也请公子别再用任何命令的语气,来与我们说话。”

令狐召道:“你们……好罢,是在下措辞不当,请两位勿怪!然则谈话可以继续了罢。”双硃颖道:“公子请说。”令狐召道:“那就请两位认真回答我,之前被你们捉去的那个秦赛儿现今究竟如何了?”双硃颖道:“不瞒公子,那秦赛儿的确还活着,但已经被我们送出了中原地界,隐藏得很好,谁也找不到她。”

令狐召诧异道:“什么?你们为何要这么做,我们早前商议好的可不是这样?”双硃颖道:“恰如我之前所言,贵我两方只有互利关系,所以我方行事,自要以自敝阁利益为先。凡事但若有违于此,我等便不会效行。”令狐召道:“足下言中之意,莫非是对之前定下的盟约并不满意。可既然不满意,为何事到如今方才提出?岂不是消遣我来?”

双硃颖道:“公子还是这么高高在上的语气,可惜此言差矣。我们之前是有过约定,但确切说来,还尚未结盟。记得我们最初约好的是此事如若办成,那么贵上即会考虑正式与敝阁结盟,这也算是对敝阁能力的一次考验。我说的不差罢?”

令狐召道:“不错,我们是这么约定的。”双硃颖道:“然则既为盟友,便无上下之别,你们可以考验我们的能力,我们自然也可以考察你们的诚意。可我等虽已展示了能力,公子却并未拿出相应的诚意。所以此番放走秦赛儿,只是对你们的一次小小惩诫,但愿今次之后,贵上能摆正身份,再与我们谈话。”

令狐召道:“你!阁下是想先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么?”双硃颖道:“不敢。但公子非要如此理解,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双方再次陷入沉默。还是令狐召先开口道:“我接受阁下的条件,那么谈话可以继续了么?”

双硃颖道:“如此甚好。”令狐召道:“那便请贵阁先将秦赛儿转交给我们,也算作为结盟的表证,如何?”来旻儿忽道:“不行。”令狐召似已在强抑怒气,道:“为什么,我既已拿出诚意,先生不也该表示点什么吗?”来旻儿道:“小颖不已经说了么?这是对你们的一点惩罚,而它既然发出了,又怎有收回之理?还是说公子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双硃颖补充道:“总之秦赛儿也已答允我们,将就此隐姓埋名,不会再重返旧土作乱,公子无需忧挠。唯只这次淮南王纵然有过,贵上却也不会藉此立功,最终谁也没得到好处,望你能够明白。”

令狐召当已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也罢,既然如此,这事便就此带过罢。只要没被淮南王凭白抢了功劳,便算不上损失。”双硃颖道:“公子如此识大体,倒是难得。”令狐召道:“客套的话便免了,我这次传信请你们来,是有另一件要紧的事要交给你们。”双硃颖道:“我想也是,若非事态紧急,依着公子原来的行程,不该还逗留在金陵。”

令狐召道:“阁下知道的不少。这事说难不难,只需要你们为我查查一个人的底细,但因事出突然,需要尽快办妥。所以我才要一位有能为的人代我去办理,不过没想到来先生竟会亲临指教,这样也好,能直接交到先生手里,想必定能事半功倍。”双硃颖道:“是么,不知公子要查的这人是谁?”

令狐召道:“这人名叫柴允陵,年纪与我相若,应该只比我小几岁。我不想你们惊动到他,但我要知道这个人的所有事情。”梦胥本已打算结束偷听时,哪知竟忽然听到柴允陵的名字,心中一讶:“那小子难道闯什么祸了?”

双硃颖道:“我明白了。请恕我多问一下,若以人手而论,贵上比我只多不少,为何定要我们来查?”令狐召道:“阁下能一语切中要害,我也算是找对人了。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要凭阁下自己来查了。”

来旻儿似乎琢磨了一下,道:“柴……柴么?遮莫是你家主子的私生子罢?”令狐召似又被他呛了一下,道:“不论如何,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既然交给了贵阁,便该由你们来告诉我答案。相应的,若你们真有本事查清此事,那尔等此刻的疑问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双硃颖道:“公子说得在理,不知公子还有什么别的事要交代么?”令狐召道:“没了,今日便到此为止罢。”双硃颖道:“好。”似乎已在收拾茶具。

来旻儿道:“这边的事说完了,那下边的事也该了一下了。”令狐召见他忽出此语,尚未明白,道:“先生说什么?”

蓦然间嗡鸣之声乍响,一道锐利的罡气瞬间划破两层天顶并一重墙壁,袭至梦胥眼前。

当此之际,梦胥已来不及思索,立时踢翻桌子,返身便将月夏二人扑在墙角。却见桌板虽厚,也只将刀气阻得片刻,便即分崩离析,碎成乱屑,地面随即破开了一道三尺有余的深槽。

而回望刀气来往之处,整间屋子几乎被切作了两爿,一道深深的豁口留在了墙壁及天顶中间。

梦胥顺着缝隙间的尘埃望去,仿佛犹能看见对方冷冽的目光。

继而一道平淡的声音也从上边传来:“好小子,虽说隔墙有耳,但隔墙的隔墙竟也被你听到,你真是厉害了。”显然便是来旻儿的声音。

梦胥笑道:“不敢当,我这边也十分小心了,不想还是被足下发现了。还是您技高一筹哪!”

来旻儿道:“客气。”顿了顿,道,“只是既然被你听了这么多,我也不好轻易放你走了。”

梦胥道:“足下的意思,看来是免不了要打一架咯?只是这里边太窄,我们到外边去罢?”说着更不转身,双袖一卷,抱起月夏二人,便窜出了窗去。

哪知左脚才刚落到对面屋顶,一道身影已经等在了他的对面。梦胥双眉微蹙,抬眼一瞧,但见这人细眉秀目,面容姣好,顶戴翦羽金缕双凤钗,着一身墨绣绛红袍,的是美艳非常。当其俏立檐首之际,清风拂过梁下,扰动了他的衣袂,翩然轻举,彷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梦胥不由赞道:“足下这副姿容,更可说比你的轻功更厉害呢?”言犹未必,身后脚步声响,隐隐有剑风入耳,料想是双硃颖也随后跟来了。

梦胥忍不住回头一望,之前隔了段距离,不曾细看,此刻再瞧,但观其人不过而立之年,面容俊削,峰冠道眉,身着蓝章赭红袍,指扣玉尾太极尘,背负长剑,目光深邃,神色沉毅,似是个不世出的玄宗修者。

梦胥道:“‘剑玄渡雨’,看来你的剑法定然十分高明了。”双硃颖道:“好说,唯算是略有小成。”梦胥道:“是么?我看未必罢,不知你俩打算谁先来呀?”说着又回头看了看来旻儿。

来旻儿捋了捋鬓发,道:“我既一击未中,自无再出手之理。便由小颖陪你玩玩罢。”双硃颖道:“是,凤君。”

梦胥道:“欸?你不想上了么?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看看你打架的样子呢。”来旻儿微微一笑,道:“是么?若你今日还能活着,自然会有看到的那一天。”

梦胥道:“这样啊,那我不是非赢不可喽?”双硃颖道:“只要你能胜过我,凤君自然就不会轻视你了。”梦胥道:“咦?我说话那样挑衅,你都不生气么?”双硃颖道:“每个人原有每个人的实力,没什么好生气不生气的。”

梦胥道:“哈,看来你果然是个高手,我的确小瞧你了。”左手轻摆,示意月夏二人退后。双硃颖面色如旧,道:“客气了。”拂尘轻收,隐约中仿佛有剑气开始从周围聚拢。

令狐召与吕应这时也跟了出来,站在对楼的栏杆后观瞧。其时虽然正面相对,但吕应的面容依旧隐藏在黑暗当中,不曾显露丝毫。而令狐召披上了一件貂绒深裘,手扶栏杆,面容凝重地望着这边,未知在想着什么。

月怜歌与夏麑此刻也退开了很远,只不过夏麑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始终一脸茫然。月怜歌倒是隐约猜到梦胥对别人做了什么,无奈摇了摇头,似怪他总是这么爱招惹事端,竟连吃饭的间隙都不能省心。

正当众人各怀心事间,四周的气息突然紊乱,气旋暗生,如有海潮声响。梦胥亦不由一惊,然而不待他收神,一道猛烈的气流便已扑面而来,恰若潮水倾顶而至,继而眼前一花,刹那间无数剑光犹似浪花绽裂开来,滚卷如霜,侵肤生凉。

梦胥急忙闪身后避,心中诧异,眼见双硃颖离他分明尚有一丈多远,竟看不出他是如何出招的。只是他前脚虽退,后边剑浪紧随而至,依旧压面而来。梦胥眼看其势似无休止,已然无路可退,忽然挥开双袖,扑入其中,一时间运指如风,弹点戳拍,竟以指劲强行拨乱了剑气。这一下似拙实巧,但也十分惊险,只需稍有差池,没分清剑路来势,那便要臂断腕折,血洒当场。

双硃颖这一招也仅为试探,随即见好就收,右腕轻抬,数道幻芒突然收聚于他手中,汇成一柄长剑。再看他背后剑鞘已空,众人才知他早已出剑。只是先前出招太快,一化万千,以致剑刃离鞘之时,旁边的人竟几乎毫无觉察。唯只来旻儿面色如旧,不为所动。

梦胥挠了挠头,说道:“你这招很厉害呀,我差点没能接住!”来旻儿见说,淡淡道:“此招名曰‘晚潮急雨’,便是要招出迅疾,教你避无可避。而你没继续躲避,确是明智之举。”梦胥笑道:“过奖过奖。”来旻儿道:“没什么,你俩各自也试探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可就没那么轻松了。”话音刚落,双硃颖再次出剑,劲刃破风,如鸣深壑,一记“野渡横舟”,剑光横扫,气吐如虹。

眼看对手剑势忽变,梦胥一个不防,左右退路又被封住,危急之际,急忙一个拧身后翻,凌空跃起三丈,险险躲开剑风,嘴上却笑道:“哈哈,你的出招变慢了!”刚要落下身来,突然眼前白芒乍现,前一刻还在他对面的双硃颖,此刻已然静静地站在他下方,长剑背负,剑尖直指他胸口,而相距竟不过三寸,倒似梦胥主动将心脏送至他剑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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