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到伊若兰历尽千辛回到吉科村,替一见重新做了个身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间,一见已经十四岁,后有一妹妹,叫周伊伊,十岁。这两人,男孩比同龄要瘦小不少,刚好一米六,九十斤出头,眉目多像若兰,清秀略带英气,青布头带束一发髻于头顶,着灰白褂,束口宽松裤。女孩个头一米五,扎两个小揪揪,修剪的短发衬着微胖瓜子脸,高挑细眉,汪汪大眼,樱桃小口,幼小圆鼻,身上穿的一身粉色缎面膨袖连衣裙,墨绿滚边,上印出水莲花,显得格外机灵可人。
这日正当白露时节,屋内若兰卧床不起。而这病因,除了若兰自己,无人知晓。
虽然当初陈见心已经预料到一见出生时不会顺利,给了若兰绝气的玉坠以防万一,但意外再三,陈见心单是只身御敌为母子拖延时间已是极限,这才让若兰去安抚刚生下来的一见,虽有玉坠庇护,仍不免些许剑气入体,那丝毫剑气在若兰体内经年累月,不仅没能化去,还在一直破坏若兰的经脉脏器,消耗着她的生命,再加上若兰当年分娩后就受尽磨难,元气已是大伤,能熬到现在已是不易。
此时的若兰,三十过半,虽不是青春貌美的年纪,却也不该是如今这番景象:面容憔悴,头发枯糙,皮肤下几多青斑、红斑,气虚带咳,吐息中还带有血腥之气。
一声虚弱的呼喊:“多吉”
“我在~哪里不舒服吗?”
看着眼前这个几乎陪伴了自己一生的男人,若兰眼睛已是泛满了泪花,这么些年对自己百般呵护,如果不是遇到陈见心,和眼前的这个人过一生,应该也是幸福的,可惜缘分弄人。这两个男人,一个少年时,给了她两小无猜的情趣,一个长大后给了自己无悔的爱情,这些年,多吉又给了自己做一个贤妻良母的机会。
“谢谢你,多吉”
“又在说胡话。”
天天照顾眼前人,若兰的情况多吉最清楚不过,听到这好似遗言的话,这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脸上挂满了褶皱,正在极力压抑着鼻腔中打滚的眼泪。
“你扶我起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多吉将若兰扶起来后坐在床边,伸手去轻抚她那憔悴脸庞,温柔的回应着。
“你说。”
“我想让一见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那一年多,虽然时间很短,却让我看到了世界的奇妙,这孩子,注定和他父亲一样,生命属于这辽阔的世界。”
这十几年,若兰教一见的不多,可至少让他成为了一个善恶分明、温柔的人,而且也一直督促着一见练习剑气和一些粗略拳脚,再加上一见从小体制特殊,虽看似瘦弱,身体却也结实,恢复速度极快。算上那隐藏的一年,一见已经十五岁,自己又时日无多,有些事现在不说,以后恐怕就要永远埋在地底了。
“我多希望见心能看看这孩子,他都没好好的看孩子一眼…”情到激动,若兰又咳嗽了起来。
“你别激动,我明白你的心意,一见的事我会好好安排的。你放心。”
“把一见叫来。”若兰自然知道多吉对一见视如己出,可正是因为这种溺爱,若兰才担心日后为了让一见过得安稳,多吉会一直守住这个秘密。
一见红着眼,转过脸去,吸了吸鼻涕后故作坚强的转过脸来。看着眼前的孩子,自己纵有千般不愿万般不忍,又能怎样呢。
“一见,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不知道还能陪伴你和妹妹多久。”
见到母亲这样,一见欲哭还忍,见到哥哥被叫走,躲在门外的妹妹听到这话,先呜哇哭了起来,若兰唤过伊伊,小女孩将头埋在自己腰间的被子里。
抚摸着安慰伊伊后,若兰对一见说到:“有一件事,妈妈要告诉你。”
缓了口气,稍微缓了缓,若兰继续说到:“孩子,你的生父,叫陈见心…”
这突如其来的一席话,让一见听的目瞪口呆,他呆呆的看向身旁的父亲,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可等来的却是父亲的点头。
“你不属于吉科村,不属于乌落,不属于乌托索。你有和你生父一样对世界的好奇心,我要你行走在阳光下,放眼去看这世界,而不是通过那个小小的山洞去窥探。所以,我要你离开这里,不管你愿不愿意。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了解真正的自己,那是妈妈也不曾了解的你。还有,孩子,你的父亲是牺牲了自己,才换得我们母子活下来。虽然不能养育你,但他给予了你生命给予了你自由,他是如此的爱着你。”
“陈见心~”听到这里,一见心中念起这个今天第一次听到的名字,生父的名字。一股朦胧不清的记忆闪过,那是埋藏在脑海中最遥远的记忆,一个人影,还有遥遥呼应的气息。
勉强说完这些话后,若兰便躺下休息了。
一时间接受太多信息,一见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忽然多出来一个生父,他是什么人?当初为什么没能在一起?为什么到现在才说?什么叫了解真正的自己?…他想向父亲寻找些答案,可是关于陈见心,多吉除了知道当年他是二殿下的好友,身手很好外,别的也是一无所知,再就是将当年若兰抱着他回村子的事。
正苦恼,伊伊蹭了蹭一见的胳膊,小声说道“哥,怪不得你跟爸爸长得不像~”
“你还长得不像我妈呢!哼~”一见戳着妹妹的眉头说到。气的她抡着胳膊就要报仇。
多吉怕吵到若兰,赶紧阻止了二人胡闹。
伊伊被多吉阻拦,虽不追逐,却任不肯罢休,掐着腰,质问到:“像不像?”
“像!像!你跟妈一样漂亮。哦不,你比妈还漂亮!”看着打出生就跟着自己的妹妹,想起那时总爱哭,又经常向父母告状说哥哥欺负她,被别的小孩欺负时又会找自己来出头,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一起从山洞溜出去探险…一幕幕温馨记忆让自己躁乱的心平静下来。
今天,随着生父这个血缘至亲的名词的出现,也第一次让一见意识到,亲情,这一存在于无形却又将家人彼此相连的纽带,对于每一个成员,都是如此重要的存在。妹妹,永远是妹妹,哪怕同母异父;父亲,也永远是父亲,哪怕没有血脉相承。
这一夜,仿佛格外漫长,随着不断的回想母亲的那些话,一见也胡思乱想着自己以后新的人生。
不过是几日,若兰就离开了人世。对于这一家人,她有太多不舍,没能尽到做妻子的责任,没能看到孩子的长大成人,对遥远的故人,心底又藏有太多的思念。一见啊一见,但求余生,再得一见,最终,还是未能如愿。走马观花,清泪滚落,合眼长眠。
而一见,为了遵循母亲心意,离家前在坟前跪守七日,以寄思情,而后几日,收拾完心情后,装了两套衣物、三两本书、几瓶药丸、些许银两,于清晨时分,叩别亡母,告别小妹,再受父亲几番叮嘱,一人一行囊,离村而去。
离家前几日里,一见都在想着自己之后要去往何处,要做些什么,靠什么养活自己,细数自己所学:腿脚功夫谈不上,和村里的小孩打过几次架,纯粹是仗着自己体质好才没吃亏,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十五岁少年;机械和矿石方面,虽然父亲和大伯的书都粗略看过,但条件有限,只是动手做过一些再简单不过的设备,见过一些再常见不过的矿石,也谈不上是长处。
难道自己这么废?一见长叹了一口气,躺倒在走廊上。
“哎?还有这个!”
猛坐起,一见抬起胳膊,只是一瞬,掌上忽蒙起一层轻薄白雾,白雾流动又似摇曳火苗。也不知手上这母亲所说的剑气究竟为何,自己没用过剑,也不知道这和剑有什么关系。
“但是母亲和父亲都说过,自己的生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这样的人,居然被逼妻离子散,可见当年生父遇到的敌人一定更厉害,现在的我肯定没有资格去知晓真想,但,这!就是自己的希望。”一见望着自己手上那一缕剑气自言自语到。
当年陈见心的好友二殿下,是一见目前唯一的线索,不论是去探求真相,还是最简答的生存下去,让自己变强,都是他的必经之路,也是目前唯一的路。
出村后,将近午时,一见来到了吉科镇上。以前和妹妹偷跑来镇上,一路上都急急忙忙,到了镇上也只是走马观花,却已经很心满意足。如今母亲离去也只是不久前的事,心情低落,走在街上,往日兴致全无,人虽多却更感寂寞、无助。这样漫无目的的又走了好一会,感到有些饿了,一见寻思着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打听打听有没有那种可以让自己变强的地方。
正下定主意,忽然撞上一个身影,以为是自己走路未看,一见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几乎是同时,与一见相撞的人也道起歉来。那是一个与一见年纪相仿的少年。
眼前这个与一见年纪相仿的少年,一身素布麻衣,身体清瘦,只是一撞,身形就有些踉跄。但看他虽是消瘦,眼神却是清亮。
“赔我衣服来!”一个壮实男子朝一见面前的少年呵到。看他怒目圆睁,面生恶相,上身一件无袖灰衫,露出粗壮胳膊,似是一种威慑,系一黑色束腰带,穿一宽松马裤,黑色长靴,虎背熊腰,手牵的一只肥胖黑犬也在一旁乱吠,看着着实不好惹。
此人,名叫陈虎,外号虎爷,早年拜师习武,后不知为何,竟被师傅逐出师门,自此后就在这吉科镇当起了地方一霸。
少年瑟瑟,虽有委屈,却不敢言语。
一见在旁,听周围人三言两语,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少年牵马至此,陈虎牵着的狗窜出来冲着马一通吠,马惊了踢到了狗,狗猛的逃窜,一下拽的陈虎扭身摔倒在地。这陈虎看到一些人偷笑,觉得丢了脸,就要找少年麻烦。看他衣服,不过是沾了些灰尘水渍,就要人赔他。
初出茅庐,还未见识到社会的残酷,一见也没有想太多,上前替少年辩道:“被你自己的狗拽倒了,怎么还要找别人麻烦?再说,不过是些泥水,擦擦就好,怎要人赔?”
“小兔崽子,你少管闲事!不是他的马,我能给拽倒了?”
“是你遛狗没管好狗,还惊了别人的马!”
一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讨厌的人,听到这么讨厌的口气,气上心头,跟对方呛了起来。
“好小子~我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怎么管教狗的!”围观的路人越聚越多,陈虎眼看自己被一个小毛孩教训了起来,面子非但没找回来,还招来了更多鄙夷的目光,这下恼的,就要上手去抓一见。毕竟,自恃武力,还讲什么道理?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
“虎爷~您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担心这两个年轻人要挨一顿好打,劝说起来。
“谁敢管老子?站出来,虎爷我一块调教调教!”这一吼一瞪,周围人顿时往后退了一圈。见无人应,这位虎爷自觉面子找回了一二,一脸得意,又伸手向一见抓去。
一见原本就心情不好,这下愤懑至极。平日练习拳脚,一见反应还算可以,眼前这人,一见自知完全打不过,又不愿就这般乖乖挨揍,怎也要有来有往,试他一试。
于是,见对方伸手来抓,一见上身向右俯下,急躲这一抓,然后腹部绷劲,力由腿发,藉由上身旋转加速,再由右臂挥出。
这一记拳结结实实的打在陈虎腰腹上,将他轰的连连倒退,撞墙后瘫坐在地。
这中年男人看似十分健壮,一见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拳有如此威力,竟将他打的嘴角吐出血来。心疑对方不过是银样镴枪头,担心他的伤势,又不敢停留多看,怕对方追上来惹上麻烦,一扭身,拉着那少年撒腿就跑,少年牵上马,两人眼神交汇,立刻心领神会,一同上马,驰骋而去。
再看那虎爷,一拳中在腰腹,疼得他不敢呼吸,全身异样酸麻,半天动弹不得。心里即懊悔自己不该大意轻敌,周身丝毫未行罡气,又疑惑这少年身份,想必是练家,有些本事。
等他低头来看腰间伤处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疼的他咳了几声,越咳越疼,越疼越咳,好不容易才稳住了气息。只见那伤处,衣衫撕裂,露出肌腹。
“这是…绽气?!”
气,为生命的力量,也可以说是生命的精华。所谓罡气,即引导周身的气息使之浓厚均匀,让组织细胞加快呼吸速度和效率,使肌肉膨大或坚实,既可以有效提高身体各部位的韧性,加强防御,又可以提高爆发力增强攻击。运气则是练气的入门,是罡气的前一阶段,即感受和掌握身体的气,然后通过练习,达到掌握引导气的能力。
通过对气的掌握程度来划分等级,最低等的学徒,只是练习基本招式套路;助教——运气;师——罡气;大师——绽气;宗师的称谓比较特殊,它并不是一个新的等级,而是大师有一定影响力后就可以开宗立派,门下若有几名大师,宗门首脑就被尊称为宗师;圣——运气化形。
当年陈虎还在门下时,天资相当不错,十五岁时已经习得运气,十七时罡气初成,在一众弟子中绝对是出类拔萃,也正是因此,师傅才格外偏心袒护他,导致他心性出现偏差,骄纵傲慢,日积月累,积劣成恶。且不说他品性如何,就功夫来说,在吉科镇他是排得上号的。
正是基于这种自信,陈虎才格外震惊。如今,虽然没有师傅指点,但他也时常修炼,现已至纯罡阶段。运气和罡气,还是气停留在身内的阶段,通过加强身体的素质来提高战斗力,但是绽气则完全不同,是让气存在于体外的一种技能。通过将身体的气以极高浓度汇聚,然后放出,轻,可以抵消对手的罡气,让攻击更有效。重,大量凌厉能量侵入对手身体,游走于四肢百骸,形成内伤。当年陈虎而立之年的师傅所达到的层次,也只是隔空一掌将一片树叶震的尽是裂痕,而现在,这比树叶皮实的多的衣服,居然撕裂开来,他难以想象这其貌不扬的小小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也没空去猜想,因为性命最重要,忙不迭的爬起来回去疗伤去了。
再看一见和少年这边。
策奔一段后,未见陈虎追来,这才安心。这还是一见第一次骑马,此刻已经颠的屁股都坐不住了,少年回头一看,噗嗤一声,都哈哈大笑起来。下马步行,回想刚才,又惊又险。
“你叫什么名字?”一见先问到。许是气场更强一些,让他此刻有做大哥的感觉。
“周易,你呢?”
“啥?你小名~难不成叫伊伊?”一见表情很夸张。
“什么意思?”周易一脸困惑。
“就说是不是?”
“只有我妈喊我易儿,别人都是直接叫我周易的。”
“你爸呢?”
“不在了。前几年在矿场出了意外,死了。”
虽然回答的很随意,那种感同身受,让一见还是看出了周易眼中的一丝黯然和凝重。
“不好意思~”一见停下脚步,郑重的说到。
“没关系,我已经不怎么想他了,就算有时候想到他,也没有那么难过。哎,只是想我小小年纪,真不容易,累啊~”周易故意用自己打趣,想化解这不必要的尴尬,两人转身继续向前走。
“对哦,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一见,”
“你姓一?”这回换人表情夸张了。
“不是,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姓周,也姓陈。”
“啊?啥意思?”
“就是说,我的爸爸,其实是我的养父,姓周。而我的生父,姓陈。就这么简单。”
一见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早知道这么麻烦,就报周一见好了,反正一直就是这个名字。但是面对这个同龄人,一见又有一种难以描述的亲切感,见到对方对自己这么坦诚,自己也不需要隐瞒什么。
“呃…好吧…那你多大了?”周易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便随便丢了一个问题出来。
“十四,哦不,十五!”说十四说顺了口,一见一时没有想起来其实自己是十五岁。
“你怎么连自己多少岁都不清楚啊?”周易又是一脸困惑。
“这个,说起来也很麻烦,总之我十五。”一见脑海中忽然闪过母亲的脸,一阵伤感袭来,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表露出来。
“行吧。我比你大,我十六。”
“啊?怎么可能?”看着眼前这个还矮自己一节的瘦弱少年,一见一脸不可思议。
“骗你干嘛,不信拉倒。”
“不是不信,是你…”欲言又止,说别人的短处,总是不好。“哎~好吧,你比我大。”
“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周易问到。
一见摸着后脑勺,蹦出四个字:“浪迹天涯。”
“做错事,不敢回家?离家出走?”
一见争辩到:“你看你看,说我不相信你的话,你还不是一样!”
“那为什么不回家?”
“哎~这个说来话又长了。今天是我浪迹天涯的第一天,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知道要变强,可又一点目标都没有。”
周易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有说有笑,对自己仗义相助的人,也是也是一个可怜人。
“你说的变强,是指哪反面个?既然你没有目标,我或许可以给你点建议哦~”说完,消瘦的脸上一脸奸诈的模样。
“浪迹天涯,自然是要功夫高强。”
“这我不同意,有钱、有权、有势、在这社会上,都可以算是强,为何偏偏是功夫?”
“独来独往,潇洒自在,当然还是做个功夫高手更方便。不过,我也不难为你,这几个方面,你随便说说看,能给我什么建议?”
“你可别激我,我‘吉科百事通’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论消息量,我是这个!”拍了拍自个胸脯,竖了个大拇指。
一见被周易的样子逗笑了,打趣的问到“那么百事通大师,您今天怎么一个人在街上?”
“哈哈哈,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的工作就是接人送货。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重要的事业伙伴,马爷~”周易指着马说到。
“马夫?”
“对。但是我知道的事多那是真的。你想,接送的人多了,就什么人都有,路上这些人能干什么?除了聊天,还能干什么?”
“原来是这样。那你跟我说说?”
“还是那句话,得看你对强的定义是什么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觉得他们每一个都是强者。”
一见觉得周易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还是说道:“能打,武力上的强。有办法吗?”
周易故意拖长了音,得意的说到“当然有~吉科镇的五象拳馆,你知道吧?”
“不知道…”
周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是吧?我看你与陈虎相搏,不是练过拳脚吗?竟然不知道葛青松和五象拳馆?你不是吉科镇人啊?”
一见也对周易这一反应很不理解:“我们吉科村几乎不跟外面接触,没听过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吉科村?!”周易不知怎的,忽然激动起来:“你是吉科村的人?!”瞪着眼睛瞅着一见。
“是~是啊…”嗓子里拖出来几个字,一见惮惮的问到:“怎么了?”
“还…”周易瞄了瞄四周,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到:“还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们吉科村就是众矢之的!这吉科镇还好,但凡出了吉科镇,就算同是乌落族,对出身吉科的人也是格外仇视的。”
一见越听越紧张,也越疑惑,村子里的人都相当的和善,怎么会被这么多人视为仇敌?
“为什么?”
“你看吉科镇是不是农商兴旺,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
“嗯,差不多是这样。”
“那你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你这是明知故问…”
周易反应过来,唾沫星子直飞,接着说到:“现在的乌托索,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太平。这几年天灾频发,有灾就有匪、贪、乱。吉科镇还能过这样安稳的日子,是个特例,因为沾了你们村的光。”
“占了我们的光?”一见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是白活了,对于外界,甚至对于村子,都是一无所知。
“为什么你们村里的人不用劳作,为什么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往你们村运粮食,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以前没觉得。我以为都是这样。”
“都这样?怎么可能!”话语中一股浓浓的不满,当然,这不是针对一见。周易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了起来:“看来,还是得先从乌落和龙族的关系给你说起。乌落挤掉了以前的第四旗帜乌斯坦和第三旗帜乌勒部,成为如今的第三旗帜,全靠神圣旗帜龙族的支持。”
顿了一顿,周易转而问起一见:“你知道龙族为什么要帮乌落?”
“为什么?”一见自然是一脸茫然。
忽的一指,周易戳着一见的鼻子说到:“因为你们吉科村,是龙族专属的王妃产地。”
一见被周易这一指吓得往后一退,想了想,说到:“好像是…我数数啊,我有印象的…一、二、三.…好像嫁了五六个了。”
难得吉科村大活人就在眼前,周易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收获重大一手情报的机会,问到:“哎呀,别数了,快讲讲,她们到底有什么特别的?选王妃怎么你们村成了专属了?”
“这我哪知道啊,要是说长相,比起这外面的人…倒是都挺好看的。”
“这没什么吧?身为龙族贵族,堂堂殿下,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有没有别的?”
一见思索了一下,摊手说到:“实在想不出来村子有什么特别的…这事我都是听你说才知道。”
“算了算了,果然问了也是白问。”
“难道是好生养?”一见用余光瞥了一眼周易,看到周易翻了个白眼,知道他是完全死心了。
“那这跟吉科村被外人仇视有什么关系啊?”
“这还不简单?家族壮大了,自然损害到了别的家族的利益,这些年已经和他们从暗地里的冲突演变成了明面上的对抗。尤其还有个第二旗帜乌迪一直看我们乌落不顺眼。而乌落内部,高层是得了不少好处,百姓除了在一次次冲突中蒙受损失,还能有什么?自然对你们也是视若仇敌。你以后千万别跟别人说你是吉科村人,再不行,说是吉科镇人也好。”
“真是没想到,幸亏第一个跟你说过。”
“没事!这条消息,就算是还你的人情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五象拳馆!五象拳馆和葛青松!”周易拍了拍脑门。
“对对对。他很厉害吗?”被吉科村这个重磅消息分散了注意力,一见也是才想起来。
“算是吧,他现在虽然年近半百,但实力还是很强的,整个乌落都能排的上前几。还有,算是个坏消息,刚才那个陈虎,以前就拜在他门下。”
“那种人都能收?算了吧,我估计这师父也不怎么样。”一见一脸嫌弃,他可不想给这样助纣为虐的人当徒弟。
“这个还真不好说。因为陈虎已经被葛青松逐出师门了。但是,根据我的独家消息,葛青松把陈虎逐出师门,不过是碍于人言和门风不得已而为,做做样子,私下还是在偷偷授教。”
一见耻笑道:“那他还真是爱才呢。”
“这陈虎年轻时确实天赋挺高的,也难怪葛青松偏袒。只是陈虎自从出了师门再没了约束,放纵无度,所以也就没什么长进了。”
“不要不要,还有没有别的?”
看到一见那不屑的样子,周易笑了笑:“有自然是有的,只是要远不少,你一个人…怕是不安全啊”
“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会惹是生非。”
“不会才怪…”显有调侃之意,但为了素不相识之人依然能挺身而出,周易对一见是既感激,又钦佩。
一见尴尬的笑了几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一脸郑重的问到:“你知不知道一个叫陈见心的人?他的剑术应该很厉害。”
论强者,没有比自母亲口中听来的这个生父更神秘、更让自己好奇的了,哪怕现在只是知道一丁点儿他的事。
“陈见心?”周易在脑海中努力的翻找这这个名字,可惜一无所获,“没听说过。”
周易当然没听说过,陈见心出现在吉科镇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更何况之后,这个名字像是消失了一样,坊间少闻。
“那…有没有用剑很厉害的?”一见退而求其次,现在是希望自己和那个人至少有一些共同的东西。
“就我所知,乌落境内,就只有一家剑馆,叫流云馆,馆主叫孙兴。但是实力好像并不是很强。剑者修炼起来要比其他类型难很多,条件也更苛刻,所以练的人不多,厉害的人也就更少。”
“乌落之外呢,有没有更好的?”一见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像个挑剔的顾客,边走边瞄周易有没有不耐烦。
“开玩笑,乌托索这么大,人口三亿之多,什么人才没有?”
周易这番话让一见是无暇侧目。
“圣城乌兰,那儿厉害的人多了去了,当然也包括你说的剑术强者,比如八圣之一的剑圣。”
此时周易的每一句话,都让一见激动不已,胃口是彻底被掉了起来,见他急切的问到:“八圣?那是什么?”
“今天,我吉科百事通就好好跟你说说!”周易撸了撸袖子,醒了醒嗓子,接着说到:“乌托索当今的八位最强之人,被称之为八圣,其中还有一位,人称拳圣,号紫极风,名叫杜无边,说出来你都不行,他就出自五象拳馆,还是葛青松的大师伯呢!”
当世最强之人,居然是那个助纣为虐的葛青松的大师伯!听到这个消息,一见心里真是五味陈杂。
“他也在乌兰?”
“对,不仅是这位拳圣和剑圣,当世八圣,其中据说有五位身在乌兰。”
“乌兰…在哪?怎么去?”既然知道乌兰是群英荟萃之地,那便没什么比那里更能让一见心之所往了。
“龙族的中心位置。大致在我们的西北方,至少有五百多公里的路程。”
“你知道怎么去,那你带我去?”
“那可不行,这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活动范围了。我母亲在家需要照顾,所以我最远也只到邻镇,第二天就能回来的。你,是真的要去?”
“当然了!真像你说的这么好的话,不去就太可惜了?”
“你这决定是不是下的草率了点?火急火燎的,就算你去了乌兰,那些圣者你也根本见不着啊。”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先往那边走,这些问题啊,留给我路上慢慢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