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也是在置气,眼看话越说越重,几个晚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陈碧罗也是急了,正要开口借着责备郭怀义不懂大师兄话里玩笑,却被一见抢了先。一见听到郭怀义这般护着自己,心头一热,也是脱口而出。
“何师兄,请指教!”
众人目光一瞬间转都移到这个少年身上。
“若是晚辈侥幸胜了,请师叔允许晚辈同行。若是三招之内不能将何师兄逼出圈外,晚辈自当留下,发愤图强。还请体谅我师父爱徒心切,莫往心里去。”
“你倒是蛮会说话。好,念你体会到郭师弟的一片苦心,也别三招,五招如何?而且,远志啊,你每退一步,不得再上前。”
“谢师叔成全。何师兄,请!”
何远志清楚的记得之前跟一见相处的情形,与那时候相比,不过短短两月,何远志觉得一见好像一下子成长了许多,那时候的一见是初涉世事的青涩,如今竟有独当一面的男子汉气概。
一见和何远志来到葛青松“画”的圆中央,众人围在边上。眼看二人都摆起姿势,何远志只是站着,小腿发力,双脚好像生根,扎在地上,手夹在身侧,泰然以对。他此刻只在寻思在不输的前提下要如何放水才显得自然。
这些天的训练,一见已经可以做到招动气至,聚气量也是大大提高,比那次在郭怀义的指令下轰出那一掌威力不知要强多少。
一见站在距离何远志两个身位的位置,片刻便有了动作,见他侧身站立,左手握拳在前右手握拳在后,左脚脚尖超前,右脚横踏,双腿微曲,蓄势待发,然后一瞬间,右腿猛地发力,借身形扭转之速,右拳射出,力贯腰、背、臂,直达右拳上,速度之快,震得袖口噗噗的响,这一突拳的力道,着实不小。
“确实不错。”看到一见的动作后何远志心生赞叹,也是不敢小觑,胸前运使罡气,脚下再沉,身体前倾,以备冲击,正是准备硬挡下一见这一拳。
一接触,啪的一声。
拳胸相接,何远志一边感受着拳头上的力量,一边曲背卸力,有罡气在身,这一拳本难撼何远志分毫,在感觉力道卸的差不多时,何远志想着给一见放些水,身体便准备向后仰些,好退后那么半步。
“嗯?”
原本微倾的身子变成了后仰,原本打算退一小步的何远志为了稳住重心,一只脚足足向后挪了一大步,始料不及。
至此,双方双手才渐渐放下,换了身形,站在那。
“好一个后劲!”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魏思义赞了一声。
在场的可以说是都是高手,自然也是看得明白。原本以为一见招势已尽,哪想还有后招。这一拳势将尽,何远志松懈的时机一见是把握的恰到好处,看准此时何远志重心后移,没有了卸势的空间,一见先前胳膊故意曲着,为的就是此刻,脚上再蹬,曲臂爆抻,这力道,在拳上只是一颤,却有移石之劲。整个过程不过在瞬息之间。
何远志无奈,下盘不动必倒,故而往后退这一大步。
葛青松在一旁也是看得仔细,见此,心中有些想法:“将时机把握的这般精准,如果没有长久的战斗经验,莫非真的是天赋异禀?还是这‘学武十来天’另有隐情?”
葛青松疑惑的看向郭怀义,郭怀义此时正满眼激动的看着一见,丝毫未注意到葛青松的目光。
在场众人没有比何远志更惊讶的,但他与一见交好在先,此刻笑到:“周易师弟,没想到,这短短的两月不到,你竟这般厉害了?”这也是真心夸赞。
“师兄,刚才只能算是我占了你便宜。后面你要小心了!”一见说完后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然后做了个请。
这一拳,一见用的是纯粹的力道加技巧,并未用上半分运气,这也是一见的策略。
“远志!”葛青松在旁喊到。
看到师父的眼神,何远志刚才还挂着笑的脸上顿时严肃了起来。葛青松想何远志探探一见的底,何远志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师兄,请了!”
此次能否去龙墓,一见本应该全听郭怀义的安排而不是由自己出头,但当时葛青松言辞过分,丝毫不顾念郭怀义的面子,这倒还是其次,让一见将所有顾虑抛在脑后主动出来应战的原因是郭怀义的那句保自己。这是如同家人般的温情。作为争论的核心,一见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为自己、为师父争取些什么。
至于这第一拳上一见所展现出的为众人所惊讶的战斗技巧,其实并不是一见最近几日勤加练习的结果,而是这过去的几年玩游戏的经验,那游戏,正是太极推手。本来是哥妹俩的游戏,但妹妹哪是哥哥的对手,所以一见博弈的对象更多的是自己的父亲。没有体格的优势,一见在长久的对抗中渐渐善用起发力的技巧和时机。
再看场上,刚才何远志只退后了一步,要离界还有足足三步,如何在何远志全力防守之下将人击退,一见也没有明确的思路。思考无果,一见决定用从郭怀义那里学到的目前自己所能使出的最强之攻击——象踏来试一试。
五象拳馆之所以叫这个名,不是因为那源于体内五行的功法,而是祖师自创的一套五象拳法。这拳法以模拟虎、鹤、象、鱼、龟的特点,幻化出多变的拳路,不同的拟态特点和作用不同;虎在霸道,综合占优,招式亦有风范;鹤在灵巧,进可攻退可守;象在势重,攻击极强却也笨拙,需搭配帮手;鱼在难缠,与鹤拳相辅,作逃离或斡旋用;龟拳与象拳正好相反,行招御气皆在防守,意在拖延。
一见准备使用的象踏又象拳中威力最强的一式,若对手没有禁锢或者被牵制,这一招几乎不可能得手,但此时这招正是一见的不二之选——葛青松吩咐过何远志只许招架,一见若是出这一招,必中。
不过,天时地利人和,一见倒也没有全占,象踏的缺点之一就是招式步数太多,威力虽一步一积,越积越盛,但此处场地狭小有限,只有几步,一见也积不了多少力,而且,每一步动作缓慢、轨迹明显,这便是给了何远志足够的时间准备。
唯一能起到奇效的,就是那还未上场的运气了。
既已打定主意,一见退到界限边,以便多写距离。呼了一口气,看他提气轻身后坠气下沉,上身压低,双腿逐渐弯曲,暗运气海、尾闾、会阴三穴之气至腿上,增强腿部强度和力量,以便承受住积蓄的力道,此时无人得见他腿上肌肉之紧绷。
压低身子后便是一个上跃,腿上施力,一见往前踏跳一步,这一个纵身,跳了约有三十厘米高。落地后又是坠气下沉,蓄力、弹跳、蓄力、弹跳,三步下来,再跳已有七八十厘米高,足足半个身子,这一落脚,离何远志就只有一步半的距离了。
此时这蓄积的力已经压得一见的胸脯都快要帖在地上了,双腿胀的发麻,“最后一次了…”一见心中默念。
“喝~!”
一见闷吼一声,腿上也使出了最大的气力,呼的一声,蹿的有一米高,再加上一见的身长,蹿的比最高的魏思义还要高出半截。
随着身子跳到最高点,一见将腿屈抱入怀,向候在那里的何远志直直落去。
何远志在一见跳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识出了这是象踏,心中也是哭笑“好你个周易,亏你能想到这一招,用在这里,确是妙…”摇摇头,何远志躲闪不得,唯有硬接这一招。
“还好眼下有足够的时间运起罡气,四肢上也要分写气力,否则怕要被踢出去一截。”何远志心中盘算着,眼看一见一步一势朝自己过来,自己也在一呼一吸间运起气来。在一见跳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何远志心中仍是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将一见这一招完美挡下来的,若是由其他人施展这一招,何远志可能还得退后几步,但是一见的体格摆在那里,九十斤的体重,这是一见施展这一招的另一个劣势。
蜷缩在一起的一见跳到何远志前头,脚底正好在何远志眼睛正前方一步的位置,随着下落的身姿,何远志双臂交叉在下颌前,打算拉长缓冲距离来让这一招接的更轻松一些。无论蓄了多少势,这释放所有劲道的最后的踏,才是整个招式的关键,是一脚踏空,还是一脚踏碎,何远志也在等待着结果。
拳脚将接,一见却忽然撤了周身运气。没了真气加持的腿肚忽的就疼起来,这一招力量已经积蓄完毕,一见要将招与气合留作他用。
拳脚初接,何远志就感受到双臂上传来的压力,不过这力道全在自己的估算之中,比起和师兄弟平日切磋的力道,这一踏分量不足。
这会一见脚抵着何远志双臂已经到了胸前,何远志还在奇怪一见为何迟迟不蹬这一脚,看了一眼一见那已经几乎横着的身形,顿时恍然大悟,可惜为时已晚。
这原本的象踏,所踏方向与下落同向,在辅以脚上的速度,以达到最佳的击打效果,何远志本能的也是以为如此,不仅何远志,在一旁观看的葛青松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这场比试的规则,一见比谁都牢记在心,这一脚,就算能将何远志踏趴在地,也是无用功,一见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逼何远志后退。所以,在何远志初接招的时候一见什么动作都没有,纵使这象踏的威力已经被何远志卸去了不少,但最终的效果,只会更好。身体横直,这才是此时象踏的正确时机。
何远志已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后悔没一早把一见顶出去。眼下想要补救,无奈又是后踏一步,想牢牢稳固身形,此刻他双臂几乎挨着胸口,再没有缓冲的余地,顶也不是,不顶也不是,只要一受力,自己怎么着都会往后退。
算至如此,依然弥补不了实力的差距。最后,何远志也仅仅是被蹬的向后滑了一小截,而一见被何远志一个侧身抖腰直接顶了回去,直直的跌倒在地,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但这都不重要,现在何远志距离边界,就只剩下两步不到的距离了。
若是实力相当,何远志此时应当已经身在场外了。看到结果,葛青松心里又多了些其他想法。
一见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忍着腿上的酸疼回到了圈内,比试还没有结束。看到何远志所站位置,一见心中欣喜,这一招还算有些成果。
这象踏是目前一见能使出的最为强势的招式,以一见身体的承受能力,最多再使个两三次,但投机取巧的伎俩只能用一次,一见看了看自己的腿,作为全身力量最强的部位,此时隐隐有些颤抖。
还有别的选择吗?
忽的,一见抬头看向何远志,目光坚定,应是有了主意。只见他往后退了几步,揉了揉腿上酸疼的地方,跺了跺脚,又跳起来。
看样子又是一个象踏。
都没想到一见会故技重施,有了前两次的教训,何远志再不敢大意,虽认出一见所使的还是象踏,但看一见直直向自己冲来时,心中仍忍不住疑惑。见到一见放弃蓄力的高度转而提升速度,何远志料想一见是想直接用冲撞来让自己后退,于是脚下扎起马步,竟并未后扯半步,身体前倾,双掌前伸,重心下探,气贯全身,何远志这是打算在接招一瞬间用前赴的力量化解一见的冲击力。论发力的时机,有准备的情况下,何远志又怎么会不如一见。
砰砰砰,一见每踏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尘印,又是三步,这此却转眼便来到何远志面前,然后一跃,又直直的向何远志飞去。
“难道速度太快,没掌握好距离,失误了?”何远志心中疑惑,按照一见的起跳点和速度,恐怕还没碰到自己人就已经落地了。
“不,以他之前的水准应该不可能。”何远志内心纠结,已经吃了两次亏了,再不敢大意,仍旧全力戒备。
一见很清楚,如果没有别的法子,就算一直用象踏去冲,最多也就是让何远志再退个一步半步,而自己身体极限将至,已经没有那么多机会了,别说是五招,就是十招,也是一招不如一招。所以,这第三招,一见必须要让这场比试有个结果。
一见这提前起跳,目的,就是要攻击何远志的腿。
计算好身体下落的弧线,脚前便是何远志的腿。然后噗的一声,象踏。
一声惨叫,一见应声倒地。扬尘中,何远志已经身处界外,一切发生的太快。
那时一见就要踢到何远志的双腿,何远志虽已明白过来一见的意图,弯腰想要将一见按在地上,但这样的角度让他使不上什么力,又想着或者再往后退一步,好让一见这一攻击落空,可这样一来离出局就只有一步了,何远志自然不知一见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只想着两招里若再生变故,自己将退无可退。如此一来,心中笃定唯有硬抗一见这一击了。于是,何远志运使身上所有真气至双腿,结成无比罡气,如此一来,最多只是后滑寸许,不过一见恐怕要被震伤了。
但一见的计划远不止于此,何远志会结出至强罡气他早料到了。
按照象踏的技法,为了保护自身不受冲击伤害,都是在接触到对方之后才蹬腿,可一见却提前做了这一步,他选择了硬着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在接触到何远志前的一瞬间完成蹬腿的动作,将象踏的威势全部释放,从而产生原先两倍的攻击威力,但丝毫没有缓冲的这一击,也相当于踏在了一见身上。
同时,为了让招式威力更强,对了对抗何远志的罡气,保护自己的身体,一见终于是用上了运气。
而结果,就是一见这一击的力量远远超出何远志的预估,眼看着脚下抓力突破极限,身体向后滑去,而一旦动起来,再想停可就不容易了。一见也没有想到用上了运气后自己还会承受如此大的冲击,脚踝直接错位,一股刺痛自脚底传遍全身,脑袋一懵,应是受了震荡所致。
看到自己脚前的界限,还有地上长长的滑痕,何远志有些懵,怯怯的看了一眼葛青松,两人目光相交,却并没有感受到葛青松的不悦。既没有责备,何远志也就放心了,这才注意到小腿的剧痛。
一见倒地,郭怀义赶紧就上去扶,看着脸色有些发白,额头豆大汗珠的一见,郭怀义也是心疼,一见起身后看到何远志已经身处界外,先是对何远志憨笑了一声,又忍着脚上和膝盖的剧痛,在郭怀义的搀扶下转身对葛青松说到:“掌门师叔,按照约定,还请让师侄跟随你们一同前往龙墓,这一路上有劳师叔师兄了。还有…恐怕要耽误师叔一天的时间了,还请师叔明日再出发。”
“好哇!师弟,你这个徒弟,我很是喜欢。师侄,腿脚上的伤,无碍吧?”
“谢掌门师叔关心,有师傅照顾,修养一晚就好了。”
“你安心养伤,伤筋动骨不是小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可否?”
“师叔请问!”
“你今年多大?”
“十五。”
“哦?十五了?长得倒是小些。先前练过武吗?”
“小时候跟叔父学过三四个月拳脚”
“没了?真就跟你师父学了十几天功夫?”
“是的。”
葛青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哦…那我问你,你跟远志交手的时候是如何掌握时机的?依老夫所见,没个几年的功夫,是做不到的吧?”
“师叔是指发力的时机吗?那是因为我小时候经常玩太极推手,所以有些心得。”
“哦…原来是这样。很好,很好呐。快坐下,看看伤的重不重。”
何远志摸了摸一见的腿脚,只是脚踝扭错位了,其他并无大碍,上手将脚踝正过来后,郭怀义寻了两帖活血的膏药给一见贴上。
方才场上一见所表现出来的气魄和对时机的把握,让一旁的葛青松看的十分震撼,一见在这样一场本毫无悬念的比试中体现出的一位杰出的习武者应当具备的那种信念和潜力,让葛青松欣赏不已,对其刮目相看,这才有了后来对话中的关切之意。
比试已经结束,去龙墓的事也已经定了下来,被一见这么一搅,没想到葛青松和郭怀义好像还亲近了些,居然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只不过聊得都是一见的种种天赋异禀。陈碧罗正要准备晚饭,外头孙武竟来请。几日前他就收到孙啸的来信,知道葛青松等人要来,所以这两天也是一直候着,下午得知一行人已经到了,他便立刻赶了过来。万般盛情之下,这晚饭又定在了泰祥记。
至于一见,又一次淋漓尽致的体现了恢复力的恐怖,到了去吃饭的时候,除了下地走路还有些不适,其他已经恢复如初。郭怀义一家子自然是习惯了,但葛青松等人不知情,一直反复问“是否无碍”,说些“不要勉强”的话,那情形,也是有趣。
饭局上,除了长辈几人的互相客套,就要数一见戏份最多了。下午比试之后他便去休息了,虽然郭怀义说的天花乱坠,但是问不着他葛青松也是心痒,这会问他的问题是一个接一个,惊叹声也是不断。比如不仅武功上,学医上也是天赋非常时,比如短短的十几天里,就学会了运气、功法、周天。何远志和一见最为熟络,年纪也最相仿,此刻像发现宝贝一样,不住的询问一见到底是用什么法子修炼的。葛青松又是那种什么都在脸上的直性子,完全忘了下午是他挑起的比试似得,酒过三巡之后更是直接袒露出想要一见这个徒弟的想法,郭怀义也喝了不少,居然真就跳起来跟他争的脸红脖子粗。难得一大家子人能这样欢乐,只是一见在中间被拽来推去的,一脸苦笑。
第二天一早,在泰祥记留宿的葛青松师徒三人和郭怀义、一见会合之后,众人便踏上了前往龙墓的旅途。
龙墓,位于乌托索北部乌迪境内的一片山峦之中,一行人从恩巴出发,马车走了四天的路程后,来到一个叫周村的村落,这是离龙墓最近的村落,修整和找人组队进山一般都在这个村。
入冬之后农活少了,此时进山寻宝便是主要的劳作。一行人一进村,几个年轻小伙子就围上来,跟在马车边上乌喳喳的问着是不是要进龙墓。
众人从马车上下来,在路上的时候郭怀义已经跟众人说了龙墓的一些情况,比如这周村,比如自己以前遇到过的种种情况。再见到这些围上来的村民,众人也就不奇怪了。
说不奇怪可又有奇怪的地方,刚才一窝蜂围上来的村民在见到马车上下来的几人后好像顿时没了兴趣似的,尤其是看到下车的魏思义和葛青松后,有些直接扭头就走。
说明了来意后,只剩下两个人表示愿意带队进去,一个是年过六旬的老者,普普通通模样,倒是精神头还行,另一个是一三十岁的壮年,姓周,而且据他说他队上都是他这样的壮劳力。一番考虑之后,众人还是决定选择让那位年轻的师傅带队,更安全也更省心一些。双方商定后,众人便开始做进山前的准备,两个师傅在村子里买写吃喝用,三个徒弟在原地稍微活动活动筋骨,那位周姓的师傅则召集自己的团队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选择自己,那位老者显得有些沮丧,连连的摇头,与一见一对视后,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那时老者好像朝一见说了什么,只是声音太小,一见听不清,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声音。
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一见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盏茶的功夫,周师傅的人便到齐了。入山前的规矩,两帮人说好谁得的东西归谁,约定好进山的深度后,就算是达成了协议,也就可以出发上山了。在听说郭怀义一行人要进龙墓腹地取晶石后,周师傅那边明显犹豫了一下,队伍中几人互相看了看眼色,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至此,契约结成。郭怀义一行五人,周师傅一行七人,一支十二人的队伍,开始向山峦之中挺进。
小雪节气刚过,这片山峦又成合围之势,进山小路这一面一天只有正午几个小时能看得见太阳,湿气又重,从早到晚都冷得人哆嗦。一见发现从每个人身体的反应大致可以推断水平的高低。比如葛青松,身上一见薄袄,还是半敞的,面色红润,呼吸均匀,实力最强,其次是那位魏师兄、何师兄、郭怀义,而周师傅那些人虽都正值壮年,平时看不出来,一旦气力用得久了,和练武的人就体现出差距了,最明显的就是这气息。天气寒冷,这呼出的气会变成一道道白色的气柱,看着十分明显,周师傅的人,呼吸是又急又乱。对这些小细节的观察,一见乐在其中。
龙墓坐落于这片山峦的腰腹上,从周村到龙墓的外围需要一天多的时间,到了龙墓外围,偶尔就会遇到一些凶兽了。
登山路途即乏且远,郭怀义于是跟周师傅攀谈起来:“周师傅,这次进村,明显感觉到村里人对我们这些进山的更热情了啊。”
“郭老爷,你有所不知啊,近几年附件几个村子那是连年遭灾,前几年天天下雨,不少人家的屋子都冲垮了,近几年却又一直旱,时不时的还来土匪,日子难过的很啊。我们自己又没本事进的太深,所以但凡遇到你们这样的,都是巴不得一起跟进去好找些东西去去卖钱养家糊口,你们进村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这村子附近,哪还有能种的田?”
“还真是生活不易啊,村子里像你这样都是壮劳力的队伍少吧?”
“可不是嘛,能出去的都出去谋生了。我这儿的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只会种地的庄稼汉。”
“那为什么后来那些人又有好些都走开了?”
“郭老爷,你们是练武的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没啥,见的多了,自然感觉得出来。他们是觉得跟你们一起进山没赚头,好东西你们都拿走了。毕竟各凭本事嘛,要争也争不过你们。”
“这山里的好东西这么多,大家目的不同,不至于呀?”
“那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选我们带队的还是蛮多的。哈哈哈~”
郭怀义点了点头,“也是。”
就这样,一路上边走边聊,累了就休息,饿了就坐下来吃,转眼间天就黑了。夜里,众人升起篝火,周师傅的人轮流值班守夜,一夜无事。
经过一天的相处,一行人也是熟络起来,路上周师傅的人还不时的摘一些野果给众人吃,这山里的野果挂在枝上风了干,味道很是可口。就在众人有说有笑时,周师傅忽然停住了脚步,然后指着路旁一棵巨大的榕树说到:“到外围了,大家小心起来。”这颗榕树是相当于界碑的存在。一见还在疑惑难怪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原来都还没到龙墓外围,别说凶兽了,就是野猪狍子都没见到几只。
此刻众人都紧张起来,虽说这前方的路看起来并没有就变得险峻或怎样,但有了郭怀义先前的铺垫,众人对龙墓,还是充满了畏惧的。
即已到了危险之地,葛青松也安排起来:“远志,跟在你师叔和师弟中间。思义,你最后。你们几位师傅来一人与我打头。”
众人听从,便由周师傅和葛青松打头领着,一个接一个的从榕树旁走过,继续向这山峦深处前进。
又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众人吃不住神经一直紧绷,都显的有些疲惫,可就在众人逐渐放松之时,草丛中忽的有什么东西蹿过,杂草的叶子还在摆动,这才确定刚才的影子并不是幻觉。
葛青松立刻警惕起来,一步步向影子闪过的地方探去,就在葛青松一步一小心的时候,一见看到葛青松身旁的周师傅脸上好像有一瞬间露出了窃笑,再看时又是一副十分谨慎担心的表情,见他靠近葛青松问到:“发现什么了吗?”
葛青松摇摇头,回头对众人说到:“看来这东西速度快得很,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远志、思义,打起精神。”
“知道了,师父。”
之后又是风平浪静。
到了正午时分,太阳照在了头顶,这山里的寒气终于退去一些,又累又乏,众人围坐,拿出各自带的干粮水囊,开始吃饭休息。见到葛青松等人带的都是馒头大饼什么的,周师傅几人便将自己带的饭团分享出来,这饭团颇有地方特色,外面用特殊的叶子包裹,闻起来像艾叶,沾染了汁液的米饭尝起来又有点凉凉的,郭怀义看了看那叶子,问一见:“这个是什么,你可记得?”
“叫…背红!全株可入药,根茎可清肺化痰,叶可提炼油,效同薄荷,外敷可明目,另有防腐功效,花、果亦可食,消蚊虫叮咬,排毒利尿。多生于雨水丰沃地区的山阳面,平原少见…”
这噼里啪啦的说了一连串,郭怀义还没说话,一位村民就夸赞起来:“少爷真是好学问呐,知道的比我们山里人还要详细。郭老爷您是做草药生意的?”
正说着,又给师徒二人递来一个饭团,郭怀义点了点头,笑着接过东西。
这饭团包着叶子,在火上烤熟了之后,滋味可比馒头要好太多,清香之味悠远,一口咬下去,口齿间竟然还有肉香。这饭团中还掺有一些腊肉粒,咸咸香香,真是回味无穷。
一见不禁深陷这美味之中,这几日路上虽然能吃的饱,但实在是没滋没味,不禁心想这些人既有这好东西,为何不早些拿出来,难不成是一开始不熟,既不愿拿出来分享,又不好意思独自在一旁吃?多想无益,毕竟是别人的东西,总之众人现在是吃的开心的很。
正当众人享用美食时,魏思义最先听到有一阵阵簌簌声正由远及近,听方位,还是来自四面八方,随后葛青松也注意到了,喊了一声:“众人注意,有情况!”
这一惊,众人都起身拿起家伙戒备起来。随着枝叶晃动的声音越来越近,一见的心扑通扑通的响,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包围起来。
“要来了!”
补:此去龙墓山长水远,抵不过一见心情好,望那一路上山山水水各具一色,吟到:“山水岿立千帆影,百十画册难绘尽。风拂竹梭鱼游水,盼得多览一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