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风行苦笑一声:“因为,那最外侧的围墙除了地上的部分,还有地下的部分。
且地下部分是由无比坚硬的材料制成,那材料和我脖子上的链条、和高墙下的小门完全一样,任何工具都无法凿穿。
那时,无奈之下,我们也只好不断地向地下深处挖。五米、十米,甚至二十米,却依旧是那种坚硬的材料——仿佛永无尽头。
而也就是在那时,在无比地失望之后,我们才终于恍然大悟。咳咳……”
恍然大悟什么?希望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来。
而驭风行也竭力止住了咳嗽:“37年前,我们之所以能挖地道,是因为我们在埋一具尸体时,无意中从坟地里挖出了一套器具——一套坚硬锐利的挖掘器具。
但除了挖掘器具,当时,我们还从坟地里挖出了八个爪子——八个无比坚硬、无比锐利的利爪。
利爪四长四短,我们日夜琢磨,却始终不知有什么用处。但有一天,念风忽然把短的套在手上,长的套在脚下。我们这才发现,利爪竟与人的手脚完全吻合。
八个利爪刚好能装备两个人。套上利爪后,我们可以轻易地在甬道侧壁上攀爬。但即便如此,我们仍不知道这八个爪子有什么用。
直到面对那堵无法凿穿、亦无法挖到底的围墙,我们才终于恍然大悟——或许,那个在坟坑中留下工具的人早已知道,最外侧的围墙是不可能凿穿的。所以,只有凭借利爪翻越围墙,才是逃走的唯一方法!”
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故事,希望既惊且叹。一番畅想后,她更不禁多少崇敬:“前辈,您说会不会在更早以前,还有更早的前辈曾用那利爪逃了出去。而为了后人也能逃出去,那位前辈又偷偷跑回来,把所有工具埋在地下,等待我们去发现。”
“这我就不知道了。”看着希望,驭风行慈悯一笑:“不过若按你的说法,那位前辈也一定是很善良的。逃都逃走了,还记得把工具送回来。呵呵,或许也只有你这样善良的小姑娘,才会有如此的善念吧。”
希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谦虚两句,她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忍不住失声惊呼道:“不对!既然已挖到了围墙之下,又知道了利爪的用处,前辈,那您为什么不和念风翻墙逃走呢?”
“是啊,为什么?”剧烈的咳嗽中,驭风行的脸上虽有遗憾,却并无后悔:“我们有五个人,却只有两副利爪。所以当时我们决定,要么一起走,要么都不走。
而为了能一起走,我们想了所有的办法。比如,先翻出去两个人,再从外面把利爪扔进来。但最外侧的那堵墙怕是有两百米高,翻出去后再想把利爪扔进来绝无可能。
一筹莫展之际,还是念风最先想到了办法——做一条四百米长的绳子。”
希望仅仅思考了半秒,便已明白了一切。
“没错!黑……念风真聪明!带着绳子一起翻,出去后把利爪拴在绳子上。墙内的人只要一拉绳子,利爪就可以收回来了。”说话间,尽管毁容之恨分毫未减,但希望心中却也多了两分对黑袍女的敬意。
而驭风行虽点了点头,眼中却是无尽苦涩:“可仓促之间,去哪里找四百米长的绳子呢?
那时,我们五个人加起来也只有七八件破衣服。即使撕碎了接起来,怕也不到十米。
想去找其他人要衣服——先不说别人肯不肯给,即使肯,只怕也仍然凑不够四百米,而且还很容易暴露。所以最终我们决定,去401区的库房里偷丝线。
咳咳,但偷四百米的丝线,决不是三五天就能完成的。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决定对地道采取一些保护措施。
因为知道了利爪的用途后,为了方便翻墙逃走,最后两米的地道已挖的非常接近地面。我们害怕时间一长,有人从上面路过时,会将地道踩塌。所以,我们便决定把地道回填两米。”
“前辈,所以……所以你们被发现时,并不是在挖最后两米,而是在回填最后两米?”刹那间,希望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功亏一篑的遗憾。
“是的!咳咳,如果当时我们手边已有四百米长的绳子,如果紫衣人首领能晚个几天再来,如果能早一点偷到丝线,如果……”
多少的如果中,驭风行无声而叹。既像是在感叹世间从无如果的残酷,又像是在与曾经的功亏一篑告别。许久后,当悲情与遗憾渐渐散去,驭风行的眼中射出了刻骨仇恨的光芒!
“逃跑之事败露四年后,也就是豆豆11岁那年,有一天,他被安排去地面上劳作。但那时,因为地下的人手非常紧张,所以念风只安排了他一个人上去。
那一天,豆豆正在像往常一样给玫瑰除刺,紫衣人首领和丙寅301却突然走了过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什么。且即使看到了豆豆,也毫不避讳。或许因为两人知道,豆豆又聋又哑,没什么可提防的。而豆豆虽只听到了一句,却已然足够。
花海中,丙寅301边走边说:‘首领,那些从各区抓来的雪晶女,干活慢不说,还动不动就哼哼唧唧,痛苦得像是快要死了一样。甚至于,她们还想回到各自的区,还想去福利室。’
首领则笑着回答:‘那是因为她们不知道,福利室里只有毁灭……’”
福利室?毁灭?
听到这,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愿,希望一时竟无法理解如此简单的词汇。
福利室不是幸福的归宿吗,为何会与毁灭联系在一起?自己虽不喜欢配对、不喜欢福利室,可是雪姐和三妹还要去福利室。如果福利室里只有毁灭,那雪姐和三妹岂非……
越想越害怕中,像是不愿面对那血淋淋的事实,希望一边自欺欺人地摇着头,一边逃避似地呢喃低语:“不,这绝不可能。福利室是与孩子们团圆的地方,那里绝不会有什么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