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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平心

与颂猜同时感慨名字的,还有集结场上初来乍到的A1093814130。只不过,他感慨的内容却正好相反。

A1093814130心想:雪晶女自己素来不喜,配对之类的破事更绝非自己所愿。所以,自己这一生,就算没得到什么,却也没失去什么。而只要能静心、静意,无欲无求的401又何尝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一念至此,A1093814130的脸上立刻展露了心平意静的笑容,恰如他为自己取的名字——平心!

同一时刻,内圈的会场中,333对配对正相依相偎,翘首以盼。

他们都是已生了四个孩子的配对:都已按照既定的规则,完成了金字塔下的上半生;也都即将走进金字塔中的福利室,开启团圆美满的下半生。

他们中的不少人,头顶已有了白发,额头已有了皱纹。而其中年龄最大的、面容最苍老的,正是赫本的配对——华年。

华年已三十岁。虽一生平淡,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因为他是在第七个雨圣节——最后一个雨圣节——才遇见了赫本。

他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八年前的那一天,自己没有遇见赫本,生活会是怎样?如果八年前的那一刻,赫本没有选择自己,人生又会如何?

在没有遇见赫本之前,华年其实已做好了准备,同绝大多数的尘土人一样——401、福利室、金字塔,孤独一人,孤独一世。

那时,华年并不觉得这样的人生有多悲惨。毕竟,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是如此。但在拥有了赫本,拥有了从未见过的四个孩子后,他再也无法接受没有配对、没有孩子的孤单命运。因为配对和孩子,给了他的生命完全不同的意义。

为此,虽然多熬了八年的辛苦劳作,但华年觉得,这样的劳作即使再多八年,自己也心甘情愿。

甚至于他觉得:正是因为如此漫长的辛苦劳作,自己才配得上即将到来的幸福生活;正是八年的日夜思念,团圆的喜悦才能如此激动人心!

一旁,看到华年想入了神,赫本笑着问:“你在发什么呆?”

“我在等那个等了八年的答案!你说过合家团圆的时候,就告诉我答案。”说完,华年的脸上浮现了返老还童的调皮。

赫本却是红晕一抹——似是想起了多少甜蜜的羞涩、多少动人的往事。看着华年皱纹深深却神韵如初的容颜,她更不禁脸红心跳地道:“可我们还没和孩子们团圆啊。”

“这不马上就去福利室,马上就团圆了吗?”

“你也说马上,那就再等一下好了!”看了一眼头顶的金字塔,赫本无限憧憬地道:“华年,你说孩子们长得是像你、还是像我?会不会主动叫我们爸爸妈妈?”

“只要健康,像谁都好!”说话间,华年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木马。

木马的表面不仅没有一点凹凸不平,甚至没有一个毛刺。可以看得出,华年制作时有多用心。

接过木马,赫本惊喜的笑容中是感动,更是期盼。想到再有一会,孩子们就可以玩到这个可爱的木马,她的心也再一次被幸福淹没。

“来了!”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呼喊!

听见喊声,众人举头仰望。只见旋梯已从塔底伸出,并向着会场的中心缓缓下降。

金字塔的底端距离地面三十三米,而内圈围墙的高度是九十九米。所以二三四圈层的任何人,都无法看见金字塔的最下面两层,更无法看见正徐徐降下的旋梯。

当旋梯终于到达地面,人群中爆发出了最热烈的欢呼声。显然,如此的喜悦、如此的幸福只属于会场中心的他们,只属于八年煎熬、苦尽甘来的他们!

登塔一刻,或许是不愿与其他人挤,又或许是对即将到来的团圆有一些紧张,赫本和华年不自觉地走到了最后。

当脚尖触及旋梯的第一级台阶,两人用目光驱散彼此的紧张,用体温平复彼此的颤抖——相视一笑,携手而上。

旋梯非常狭窄,每个转角都只容得下一个人侧身而过。但即便如此,两人牵着的手也没有松开。

与华年的头一遭不同,赫本已是第五次登上这个旋梯。过去的每一次,或是因为即将分娩,或是因为恐高,她一登上旋梯就惊惧不已。但今天,牵着华年的手,她再没有丝毫的恐惧——唯有不尽的安心、不尽的幸福!

到达旋梯的尽头,即将走入金字塔的一瞬,猛烈的风扬起了赫本的秀发,似是在在阻止她前进的脚步。

而她也不无怀念地迎风而望——多想再看一眼曾住过的棚舍,曾劳作过的纺织区;再看一眼曾经的岁月,曾经的青春。但能看到的,却只有围墙。

风止、发落、阳光隐去。赫本淡去追忆,阔步走进了紫色的金字塔。

紫塔的底层十分狭小。围绕底层一周的是四面紫色玻璃——正是昨夜智父现身的地方。而玻璃之内,除了一组通向二层的楼梯,便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入塔后,因为其他配对已排成了一列,华年和赫本自动排到了队尾。可由于上楼时是反向走,所以两人反而从最后变成了最前。

在导师乙丑9和乙丑11的催促下,赫本第一个走上了楼梯,而一种熟悉的感觉也立刻涌来。

她知道,往上的每一层都越来越大。二层是产房,三层和四层是一间间的产后恢复室。但再往上的第五到第十三层,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此刻,牵着华年粗糙却温暖的手,赫本无比相信:在那未知的九层里面,必然会有一个房间——-属于自己、华年和孩子们的房间,将成为‘家’的房间!

在乙丑9的带领下,配对们走过一节又一节的楼梯,终于到达了第五层——福利室。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面对福利室紧闭的大门,所有人也都是紧张不已。

排在最前面的华年和赫本紧紧依偎。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已被汗水浸湿,赫本拿着小木马的另一只手更微微颤抖。

面对即将开启的大门,两人忍不住想:是否马上就能看到天真的笑容,听到稚嫩的童音;马上就能将孩子们拥入怀中……

正当两人越想越紧张、越想越迫切时,乙丑9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福利室贯穿了金字塔的第五层和第六层。其中,第五层是洗浴的地方,第六层是与孩子们团圆的地方。

你们已完成了所有的使命,福利室现在将为你们开放。但你们必须先在第五层净身,然后才可以去第六层与孩子们团聚。现在,一对一对地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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