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长老,告发——我过去从未考虑过。感谢——不妨等到将来,等到大祭师回来后亲口对您说。至于现在吗——对于长老即将馈赠的图画书,小鱼实在是感激不尽!”
“你想威胁我?”说话间,那威的面容陡然扭曲,眼中更杀意磅礴。
对此,小鱼却是笑容一缕——格外明媚、格外儒雅,恰与那威的面色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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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王冠岛。
‘嗖’地一声,离弦而出的箭矢准确地射中了野兔。紧接着,在无人喝彩中,野兔周身发黑,即刻毙命。
当兔爪停止了最后一丝抽动,丛枭的声音适时响起:“国王,只要将这种黑胶涂在弓箭的箭蔟上,又或石刃的刃口上,您的敌人哪怕只是被擦破一点皮,都将必死无疑,而您和您的勇士也将从此战无不胜!”
国王面无表情,但周围众人已是神色复杂。有恐惧、有纠结,更多的却是窃喜。
可就在这时,有一人挺身而出,厉声呵斥:“我们的战无不胜决不靠下毒,我们更决不会与敌人做交易!”
大义凛然的正是王冠岛的王冠勇士——安德烈。对于淬毒这种卑鄙伎俩,他本就不屑一顾。更何况,丛枭还来自于与王冠岛世代为仇的七岛。愤慨中,他已做好了所有准备,只等国王一声令下,立刻处死丛枭。
可国王却似是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脸上也既无肯定,亦无否定。淡然地向众人点了下头后,他从容离去。同他一起离去的,还有他美丽的女儿——一袭白衣胜雪的伊莉莎白。
见国王和公主离去,总管哈珀、统领达迪等人纷纷低头恭送。
丛枭自然也不敢怠慢。不过在低头的一瞬间,他恍惚看到了美眸一闪——伊莉莎白刻意望来的、意味深长的、洞穿人心的一眼。
同样看到这一眼的还有安德烈。昨日,他刚刚完成了每月一次的外海巡查,直到午夜时分才疲惫而回。今日,他本想一早就去看望伊莉莎白。却不曾想,竟看到了如此一眼。
伊莉莎白为什么要看这个小白脸一眼?是因为小白脸白,还是因为黑胶黑?靠下毒获胜的人,人品是多么卑劣,难道伊莉莎白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
越想越不忿中,越想越嫉妒中,安德烈死死地盯着丛枭。就仿佛丛枭已是一个死人,就仿佛丛枭的血已流遍了王冠岛的每一寸土地。
王冠岛——因为从东面看,小岛形似一顶王冠,故得名王冠岛。
岛屿四面,高山环抱。高山之内,却是平坦开阔的高原。
全岛仅在东面和北面的交汇处,有一个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口开凿的狭窄豁口。豁口倾斜入海,既方便了人员的进出,也方便了船只的往来。
豁口上有巨石搭建的关隘,易守难攻。对于来犯之敌,关隘上的守卫甚至不必动用武器——只需扔石头,就能把向上仰攻的敌人统统砸死。
正因为有如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多年间,七岛和百川岛数次联合进攻,最终却都只能无功而返。
此刻,在动人的朝霞下,王冠岛有如加冕一般熠熠生辉。而在王冠的冠首处,正是漫步原野的国王父女俩。
一马平川的原野上,绿草茵茵,蝴蝶野花。但在如此的美景中,挽手前行的父女二人却一个比一个犹豫,一个比一个眉头紧锁。
年迈的国王步履间已有些蹒跚。当看到霞光已染红了原野,他终于开口道:“留下黑胶,处决丛枭,明日行刑。”
与父亲不同,年轻的伊莉莎白步步如风。且即便是深陷忧虑之中,她的声音也依旧是那样优雅动人。
“父王,杀了丛枭倒是容易。但若还有其他人知道黑胶的来源,我们该怎么办呢?这黑胶见血封喉,敌人只须涂在箭蔟上,只须来个万箭齐发,恐怕无论我们有多少勇士都将瞬间死绝,而我们的关隘也将必破无疑。”
国王深深一叹。女儿所讲的场景,正是他心中最深的梦魇,但又能怎么办呢?
无可奈何间,国王苦笑一声:“伊莉莎白,你以为答应丛枭的请求,就安全了吗?只怕与丛枭合作,根本就是与虎谋皮吧!”
听到国王最后的叹息,伊莉莎白沉重地点了点头:“父王,您说得没错。即便我们帮丛枭赶走黑衣人、夺回七岛,怕也只能换来他短暂的感恩。待有朝一日,他调转箭头,王冠岛必亡。
但如果不帮他、赶他走,无论他从任何地方得到帮助、收复七岛后,只怕第一个就会来找我们算账。届时,王冠岛同样必亡。
而杀了他倒是一了百了。但这却是一场赌博——赌这世界上,只有他一人知道蝎潭的所在。可一旦赌输了,无论是谁带着毒胶来犯,王冠岛都将变成人间地狱。”
国王知道,自己已不必再说什么了。因为女儿已经把一切都说了。但话可以不说,决定却不能不做。可问题是,究竟该做什么样的决定呢?
此时,看着父王衰朽犹豫的面容,伊莉莎白已然下定了决心。她明白,无论是作为女儿,还是作为公主,自己都义不容辞,更别无选择!
“父王,我们王冠岛不过是个小岛,人口仅有四千,勇士更只有三百。若要与那些大岛抗争,若要避免亡岛的厄运,事到如今就只剩一个办法——掌控蝎潭,掌控毒胶!”
“伊莉莎白,你——”
一个‘你’字之后,国王再也说不下去了。看着女儿脸上的决然之色,他已然明白了女儿的心意。只是他并不确定自己是该同意,还是该阻止?也不知道自己没说出口的是无言以对,还是言不由衷?
这一刻,国王的心中唯有深深的、无可选择的悲凉。而在那悲凉的压迫之下,国王的目光也终于黯然垂下——无力,亦或不忍?
与父王相反,伊莉莎白却优雅地昂起了头。望向波谲云诡的朝霞,她圆润的脸庞上妩媚更坚毅,内敛的眼神中秀美更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