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
这天阳光明媚,初夏时节,昼短夜长,倍觉燥动,四体难安。
这边邹应之回到留守司,即有兴城王亲信小太监来叫,命其到荣德堂,说兴城王还有话要问。
邹应之急匆匆地来到后宅。远远望见一块大匾,正楷金字题书——“荣德堂”。三个字写的端正雅量、气派不凡,乃是萧静帝御笔亲书。邹应之抹抹头上的汗水,兴城王早已等候多时。
兴城王当下屏退众人,张口说道:“应之,你觉得这事,是否有点不对头……甚至有点邪门?”
邹应之何等聪明的人,会意地说:“王爷说的可是齐国使团之事?”
兴城王招手让邹应之坐近一些,压低声音道:“齐国使团自邺城来江夏之事,孤先几日已从你那听说了,但荆州、江夏无人正式禀告。齐国使团从大悟关进来也有七八日了,为何一路畅通?没有通关文牒,何人能放行?朝廷耳目众多,江宁方面也不可能不知道啊……驿传早就应该把消息递送到江夏老檀和老淳那里,朝廷方面也应该照理派鸿胪寺的人来迎接的啊,无缘无故,这老檀说刚刚听报,好像啥都不知道似的。老淳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不然不早跟我说了?”他又想起富坤的表情,觉得他爽快地答应派人一同接待齐国使团,又有了几分怀疑,他对邹应之说:“你仔细看富坤没有,他平时是一个做事很谨慎的人,凡事思前想后,从不干脆答应什么事,今天怎么突然回答得那么干脆,不像他的风格啊?”
富坤担任太子左卫率多年,是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的亲信,来荆州上任,也在兴城王来江夏前后,奉命在荆州募兵,负责维持联络上至巴蜀下至交趾的驿道,甚至供给军备、粮草,虽是荆州太守,实际上巴蜀荆州的后勤总负责就是他。位子不大,但管理的权力不小!平时小心谨慎,言辞不多,头脑敏锐,时人称为“富荆州”,对萧静帝自然是忠贞无二。
邹应之说:“我也觉得诧异,王爷,我去把淳师傅请来说话?”
淳让是兴城王的老师,两人过从甚密,是兴城王信任的人。这次齐国使团的情况,兴城王实际上并不完全了解,正好要向淳让了解或者准备了解一些情况。
兴城王喝了一口茶,缓缓说:”你不必去请了,淳师傅等下自然会回来了的。你去准备几样下酒菜,端来偏厅,候着他过来!”
邹应之连声说是,这下转过弯来,准备出去安排。
兴城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邹应之说:“好好好,想起来富坤最近从各地选拔了一批秀女,听说已经送到江宁去了?”
听兴城王思路转换的很快,邹应之也转换的很快说:“是,王上说的是这批从巴蜀选来的二十名秀女吧,听说富坤这次被皇上痛骂了一顿,说他不够尽心。”
兴城王心想,“不够尽心?不就是不够快不够好么。”
“嗯,”兴城王没有说话,心想萧静帝登基六年,明令选妃三次,私下里让各处搜罗美女常年有之,不知多少次,这拨加起来,估计也有一千多名了。年纪轻轻,需要这么多女人服侍吗?
轮的过来吗?兴城王嘴角邪恶地笑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他嘴上只说:“皇上春秋正盛,身边多几个女人算是什么事,后嗣事大,千万要紧的大事!”眼见门外有一个人影,于是语调提高了不少,声音显得发尖。
邹应之见门外有人影闪过,果然有人来报:“王爷,淳师傅到了。”
淳让从两条大街之外绕行回来,独自来见兴城王。
其实,他是王府和留守司常客,夫子恪守“君子不党”的教训,走的路也比一般人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