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锻等人逃跑途中,被韩玄鹤抓个现行,全都感到坐立不安,羞惭不已。韩玄鹤虽然对于风锻大有好感,但是他坚持着他的一贯的原则,所谓亲兄弟,明算帐,你若是不把无尘心给我交出来,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他虽然冷着脸,但是语调温和,道:“风锻,别再妄想逃跑了,你们是可能成功的,聪明的,就快点把无尘心交出来,我向你保证,不仅既往不咎,还会把你们父子俩安全第送回地面。”风锻听得心头怒火直冒,胸口闷胀得难受。
他猛的冲口喊道:“我说没偷就是没偷,你要我去哪儿找给你,”韩玄鹤不由得沉下脸来,哼的一声,转身返回无尘殿。
立在虚空的三黑口中发出委屈似的低吟,好像在跟大家道歉。风鲁轻轻抚摸着它的皮毛,不断地安慰他。回到地面之后,酒使与将军当即迎了上来。将军忿然地道:“是瘦鬼那狗东西告的状。”
他扬起醋钵儿大的拳头,凶眉怒目地说道:“那家伙偷偷跟在我们的后面,偷窥我么许久,又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帝君,帝君才会恰巧赶来,刚才,他在一块山石后面偷偷摸摸地观察我们,正好被我发现,我当即他揪了出来,将他打得三魂不知七魄。”
他说话的时候,神情激动,胸膛不断地起伏。酒使带着凝重的神色,说道:“将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别再生气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送风鲁父子出去。”
将军仰头望了望天,天色显出了鱼肚白,天空纯净无物,但是却隐藏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坚固壁垒。将军深知云盾的威力,有点泄气地恼怒地道:“难道真的找不到无尘心吗?它奶奶的云盾,老子真的感到黔驴技穷了。”
众人黯然地摇了摇头。第二天的夜晚如期而至,大家又冥思苦想了一整天,却是没有什么结果。风锻心中感到憋闷得难受,他觉得他不该忍受这种难堪而压抑的处境。
他气呼呼地道:“随他去吧,我本就不想这么灰溜溜地走了,帝君他想怎么样,那就来吧,我奉陪到底。”酒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暗自叹了口气。
风锻到底只是个刚从一个宁静安详的小村子里出来的,没有见过世面和人心险恶的毛头小子,他的心里,肯定以为即使他拿不出无尘心,帝君也拿他没有办法。所以他才会那么坦然无畏,不把这三天之后的苦难当一回事儿。
酒使阅历丰富,看人看得很准,帝君的个性并不善良敦厚,他的善意也许全都用在了他的妻子的身上。虽说帝君对风锻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但到了日期来临的那一刻,若是风锻拿不出无尘心,他难保不会不择手段地折磨他。
这三天的时间,已经是帝君对风锻的最大的宽容和退让了,而风锻却是懵然不知,心中不觉地希冀着更多的,更大的理解和原谅。当然,这一切不过是青涩的少年的不着边际的幻想,幻想就像是美好的心灵一般,会在残忍的利爪之下,撕得粉碎。
这一天的到来,并不遥远。
风锻忽然想起了秦柳的话,心头不由得一暖。他大踏步地走出了此刻他们所在的酒使的忘尘阁。将军这几日火气一直很大,他为了不能帮助风锻而生着自己的气,对他而言,人生最快意的事情,莫过于为朋友俩肋插刀。
他走到窗口,望着从窗子下走过的风锻,粗声粗气地道:“你去哪儿?”风锻头也不会,心情不佳地道:“找秦大哥。”将军脸上忽然变色,大声喝道:“不许去。秦柳绝对不是什么好鸟儿,跟他纠缠干嘛。”
这时酒使忽然走了过来,阻止将军道:“既然我们都没有办法,不如就让风锻去找欢乐使试试,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嘛。”将军呸了一声,说道:“这人能安什么好心眼,我就怕风锻去求他,反而堕入他的算计之中。”
在俩人的争执之中,风锻已经自顾自地渐渐走远,将军虽对此举极不赞同,但是也是无可奈何,所以态度没有那么的强硬。风锻见到秦柳后,秦柳笑着迎了上来,热情地说道:“风弟,我还以为你跟我见外呢,若是你再不来找我,我可就要毛遂自荐,自己去找你了。”
风锻脸上忍不住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秦大哥,并不是我不来找你,只不过是。。”秦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大方方地道:“不必多言。难道我不知道将军对我成见甚深,阻止你与我交好吗?”
风锻忸怩一笑。秦柳神情肃然地道:“风弟,昨日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他顿了顿,略带责备的口气说道:“你若事先与我商量,我冒着得罪帝君的后果,也要亲自送你们下去。以我的机智手段,绝不会让瘦鬼那么轻易地摆上一刀。”
风锻讶然说道:“难道秦大哥也能够在空中飞行吗?”秦柳微微面带得色地说道:”我做鬼的时间虽然不长,修为也不高,但是我的肉体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金丹的境界,加之我对阵法之学深有研究,所以我很早就能够凝结丹印了,早已修习过御空术,自然能够在空中飞行。”
风锻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道:“事到如今,一切都没有用处了,帝君已经将云盾完全封锁,谁也出不去,就算秦大哥你想帮我们,也是爱莫能助。”
秦柳微眯着一双眼睛,轻声地说道:“若是没有办法助你脱难,那我这大哥也就不用当了。”他说时口气非常坚决,把风锻吓了一跳,神情严肃而紧张地问道:“秦大哥,你当真有办法。”
秦柳默默地点了点头。风锻心中狂喜,几乎就要跳起来。难抑情绪小声地说道:“这件事太重要了,秦大哥快点跟我去跟大家见面。”秦柳脸上露出为难神色。风锻早已不顾一切地拖着他向忘尘阁赶去。
当将军在楼上见到秦柳的时候,他那铁塔般的身体矗立在秦柳的面前,雄壮的手臂环抱在胸,充满了敌意。他嗡声翁气地道:“听风锻说,你有办法救他脱难,你说出来让我听听,我替你掂量掂量,看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风锻怒目瞪了将军一样,对他感到十分不满,上前一步,正要喝问。秦柳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及时的拉住风锻,侃侃说道:“将军见多识广,我也正想向将军讨教讨教,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将军昂然地望着他,脸上充满了挑衅之色。秦柳问道:“将军可知宫中的云盾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吗?”将军陡然一愣,他对于阵法与法宝之学,那可是一窍不通。
将军毫不变色地,十分自然地道:“云盾就是云盾,你管它是怎么做成的有什么用,难道你能把它从空中撤下来不成。”秦柳笑道:“不能。”
将军哼了一声,道:“不就是吗,不要问我无用的问题。”自秦柳来了之后,酒使一直在旁打量他,他一直想看清楚秦柳的为人,是否真的如将军所言的那样,那么的靠不住,他观察了许久,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他此时看到的,是一个温言款款,态度谦和的彬彬有礼的公子。酒使听到他们的问题,开口说道:“我曾听帝君说过,云盾之所以白天的时候,裹挟着一团厚厚的白云,而到了晚上的时候,又是透明得什么也看不到,那时因为它使用了一种叫做云砂的特殊的材料。
这种材料细小异常,含有玄阴之精,在白天阳光暴晒的时候,会在周围凝结出许多云气,而到了晚上,云砂会主动吸收月亮的玄阴之力,隐藏在虚空之中。云砂中还含有庚金之气,坚韧异常。所以它的防御力才会那么的惊人。”
秦柳拍手赞道:“酒使说的一点儿也不错。”他又问道:“那你知道帝君的白云舟,是用什么做成的吗?”酒使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风锻想起白云舟也是形如一团白云,与云盾有些相似之处,不禁脱口说道:“难道也是云砂吗?”
秦柳以惊异不置的口吻说道:“风弟真是聪明绝顶,令人汗颜,一下子便猜到了。”将军本想折辱一番秦柳,结果反而让对方问住了,下不了台,不禁气恼地道:“你说这些劳什子干什么?一堆废话,毫无用处。”
秦柳早被将军挑惹得一肚子的火,真快到了五脏如焚的地步,但他的自我克制的功夫太高了,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但是仍然可以摆出动人的微笑。他神情和悦地道:“将军,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将军有点胆怯地望着他。秦柳说道:“什么东西能够融于水中而不被人发现?”将军暗道:“这个问题好回答,”一阵不屑地哈哈大笑,说道:“这问题简单,白糖,盐,这俩种东西融化在水里,仍然是纯净透明的水,谁也不会发现。”
风锻道:“不对,白糖化入水中之后,水就变甜了,只要你尝一口,不就发现了,盐也是同样的道理。”将军瞪了风锻一眼,不满地道:“那你说说是什么东西。”风锻笑道:“是水。你在水盆里面再滴上几滴水,谁也发现不了。”
将军心中暗自折服,口中却没好气地道:“就你聪明。”风锻故意咧开了嘴,露出一个得意卖弄的笑容。酒使不解地问道:“欢乐使,你所提的这俩个问题,与我们今天所要讨论的目的有何关联?”
秦柳微微一笑,说道:“这白云舟与云盾,是用同样的材质构成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水与水之间的关系一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逐一扫了众人一眼。
此话一出,风锻最先反应过来,他的眼睛不由得一亮。阿柔其次,她一直安静地在旁倾听,没有参与大家的谈话,这时候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一副恍然明白的样子。酒使跟着也明白了,唯独将军有点懵然地呆立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