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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其名曰鲲

铁男走到石像的面前,取下腰间挂着的琉璃瓶,她曲起手指,在瓶上狠狠地敲了一下,嘀咕道:“臭鱼儿,老子还得跪下来伺候你,也罢,送佛送到西,我就跪下来送你们一程。”俩条青鱼儿摇了摇尾巴,好像很得意似的。

于是铁男满脸嫌弃地屈膝跪了下来,俩手捧着琉璃瓶,一路膝行至石案前,她将瓶子里的水连同青鱼儿倒入盆中,将瓶子放在石案之旁,俩手合十,祷告道:“凤凰爷爷,凤凰奶奶,请你保佑我铁男每天吃好喝好,无病无灾,保佑风锻每天都被我戏弄,,,,”

她口中絮絮不休,尽说些孩子气的,无关痛痒的话,村长教她的什么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等等祷词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幸好她还有点孝心,临到结束时,她想起了喝酒醉死的父亲,补充道:“保佑我那酗酒的爹爹在天上还有酒喝。”

铁男把肚子里想到的话全部说完之后,抬眼打量盆里的青鱼儿,俩条鱼儿在盆里悠闲地打转。她忽然郁闷地吐出一口长气,埋冤道:“村长要我一直祷告,等到你们自己跳出盆子,我才能了事,你们怎么还不跳啊。”

她伸出手来,几乎就想随手一捞,直接把它们扔出去,但想到这水鱼石好歹也是村里通灵的圣物,若是得罪了它,给自己带来霉运,未免有点得不偿失,于是强自按耐,前番说的祷词又翻来覆去地说了几遍,像是念经似的。

铁脚真人出到峡谷之后,望见路上的火把延伸至凤鸣山头,他在白天时已对村里的献石仪式有所耳闻,所以便顺着火光直奔山头。当他从山顶上望见石台上的铁男时,只看到铁男的背影,他往前一跃,直接跳了下来。

铁男念了半日经,心中正感焦躁,忽然听到后面扑的一声响,连忙回头望去。俩人一照面,铁脚真人立即浓眉倒竖,怨恨地喝道:“原来是你。”他在第二次被铁男打晕时,已经看到了铁男的脸。

铁男心中一慌,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发现俩旁具是深渊,无处躲避。铁脚真人快步冲了过来,一只大手向铁男抓去。铁男灵机一动,冲到石像旁,从外侧绕到外面来,那石像的边缘贴近悬崖,只留一只巴掌的宽度,分外危险。事后,铁男心中一阵后怕。

铁脚真人本待回身去抓铁男,谁知却给石盆里的青鱼儿吸引了。青蒙蒙的光辉照在他的惊愕的脸上,仿佛凝固了一般。铁男从后喊道:“你别乱来啊,那些东西你可碰不得。”铁脚真人忽的俩手抓住石案的边沿,颤声说道:”是鲲,居然是鲲。“

铁男闻言一愣。铁脚真人就要伸手去抓,铁男失声叫道:“不行,那是村里的圣物,你不能拿。”她不敢靠近铁脚真人,在他后面急得直跺脚。铁脚真人回头一看,双目一瞪,沉声道:“我先报了今天的一棍之仇再说。”话未说完,人已扑了过来。

铁男见状,神色一变,立即掉头就跑,刚跑到石阶上,只踏了几步,铁脚真人从后将绳子一挥,那绳稍就像毒蛇似的飞窜而出,缠上了她的脚踝。铁男被他这么一扯,猛地摔在地上,痛得失声惨呼。

铁脚真人神色狰狞,来到铁男面前。铁男眼珠子不住滚转,求饶道:“你放了我,我告诉你水鱼石在哪里?”铁脚真人不置可否,要她指给他看。铁男无法,走到石阶边缘,指着下面说道:“就在底下。”

铁脚真人霍地近前一步,说道:“那你给我下去看看。”铁男还未反应过来,已然被他推了出去。一声刺耳惊心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深渊,铁男的身体像是流星似的直往下堕,呼啸的风声灌入她的耳朵,刺得她耳膜生疼。

就在她以为要粉身碎骨的时候,她的身体忽然停了下来,原来是那根缠在脚踝的如意绳紧紧地吊住她。铁男往脚上看时,天空犹如一点蓝星,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居然落下了数百米之高。

铁脚真人在上面喊道:“到底了吗?”声音微弱遥远。铁男往下面望了望,一片深邃的黑暗好像没有尽头,她嘶声力竭的喊道:“没有。”铁脚真人早将绳子系在一只石凤身上,他又将绳子放了百来米,已经到了极致。

这时候,铁脚真人的声音再也无法下达。在一种深沉的寂静中,铁男仿佛听到某种清跃悠扬的音乐从下面隐隐传来,还有一种青蒙蒙的光辉,好像地底的绝深的地方,镶嵌着一粒青色的珍珠,却让人无法触及。

最后,铁脚真人收回绳子,铁男慢慢从深渊底下升上来。铁脚真人见她俩手空空,嘴里不满地哼了一声,仍旧把她吊着,不放她上来。铁男在石台底下悠悠荡荡,不住地叫喊。

铁脚真人想到能够得到俩粒可遇而不可求的鲲珠之后,心下稍觉宽慰,可就在他回身去取他的胜利品的时候,那俩只青鱼儿忽然从盆里跃了出来,猛的扎入深渊的黑暗之中。此时铁脚真人喉中发出的凄厉的叫声足以与铁男前面所发的相媲美。

先秦时期,有位叫做庄子的仙人写过一篇叫做逍遥游的文章,上面有一句关于鲲的记载,抄录如下:“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

在这句话中,庄子说鲲非常的大,甚至连是几千里都不知道,那么庄子所说的鲲,与铁脚真人所见到的鲲,是否是同一样事物?其实是的。

天地万物,都是有灵有肉,例如人类,若是失去了肉体,便只能称之为鬼,但鲲却非如此,它是一种只具备灵体的神物,它的石头的外表,可以理解为它的心,它的灵体就藏在心里面。

当鲲在水中时,它的灵体便会往外舒张,所触及到的水会变成它的身体的一部分。假如这只鲲的修为精深,灵力充沛,原则上,它的灵体能够无限地扩张。所以庄子所看到的鲲,定然是一头具有数百年修为的老鲲,方能有如此气象。

而风锻所捡的鲲的灵体为何这么小?这就得说到鲲的宿命:鲲,终其一生,都想化为鹏。它必须得“抟扶摇而上九万里”,接触到九天上的清气,方能完成如此蜕变,而要完成如此壮举,需要消耗极大的灵力。这种事情就像赌博一般,一旦你输了,你的腰包自然变小了,鲲也亦然。

鲲除了它的理想主义值得称道之外,它还有一种功用,若拿它炼制法宝,能直接赋予法宝以灵性,这在法宝中,是极为稀罕难得的。所以鲲在仙界中,可算是价值连城,珍贵无比的宝物。这样一番叙述,你们便能理解铁脚真人的反应为何会如此激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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