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忙吧。”我善解人意地推开他,胃里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低头在我额头上落下个吻,又亲了亲我鼻尖,这才又往人群中走去。我觉得场内有些闷,白甜又一直没到,我就想去户外露台上透透气。
我刚走到门口,就听外面传来江默言的声音。我回头看了眼场内,果然江默言和俞天颐都不见了。
江默言说:“孩子是无辜的,天颐。”他顿了顿,“如果你怕,我陪你一起去见你爸爸。”
俞天颐的声音温润软糯,随风送来一阵甜甜的气息,“你跟我回家?我爸一定逼着你立马就娶我。”
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我握拳抵着胃,胃里阵痛得我快要直不起腰来。我倔强地仰起头,想要让眼泪回流,却忽然发觉连喘气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每一次呼吸,心都像被人拿刀子一刀一刀割开一样。
那个拿刀子的人就是江默言。
我没有跟俞景安告别,而是一个人走出了酒店。我脱下高跟鞋,打着赤脚沿着绿化小路一直走。夏夜的水泥路上还有阵阵热烫,我却感觉从脚底凉透了心。
江默言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OK,我认。我贪心,我自欺欺人,我想留在他身边,随便是什么身份什么位置都不要紧。
可是江默言要有孩子了,孩子他妈却不是我。我可以把自己的脸面和自尊都放在脚底下踩,但却无法因为我一个人的自私而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电话一遍遍响我都没有接。直到白甜把车停在我面前,跑下车来抓住我把我塞进后座。
“小梓姐,你这样被狗仔拍到明天又是一阵血雨腥风了!”白甜拨通廖程程电话汇报情况,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除了白甜、廖程程和俞景安的几个电话,还有江默言打来的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
我刚想要点开短信看,结果手机就电量低自动关机了。我自嘲地笑笑,还有什么好看的。这样也好,眼不见为净。
“白甜,不回天音苑,去汶水路。”我拿卸妆棉擦掉脸上描画精致的妆容。我搬进天音苑之前,就住在汶水路的公寓里。
我不想回天音苑的别墅,那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江默言的气息和影子。可是就连汶水路这处公寓楼下,都有当初江默言接送我开工的回忆,他在这栋楼下第一次吻了我。
我忽然觉得有种无力感,我的青春,我的梦想,我的事业,我的荣耀,所有关于我连梓的光芒里,都有一个江默言站在我身后。
可是我这次是真的要失去他了。他即将要结婚,即将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即将做一个孩子的爸爸。他的未来里再也不会有我的位置,而我的未来里也再也不会有他的痕迹。
我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情绪奔涌,一个忍不住就失声痛哭。胃痛更甚,我两只手都用力抵着胃,却丝毫没有缓解,以至于我开始分不清到底是胃疼还是心疼。
不记得哭了多久,我忽然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好像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意识恍惚间仿佛听到他低沉醇厚的嗓音一遍遍叫我的名字,阿梓,阿梓……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江默言的身影渐渐清晰又渐渐淡去。他出现又离开,干干净净地退出我的生活,就像他从没出现过。
再醒来时,我躺在一个红色的房间里,床单是红色的,窗帘是红色的,就连床头柜上铺的蕾丝衬垫都是红色的。和我所习惯的纯白完全不同,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带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
“阿梓,你醒了?”江默言推门进来时,我正缩成一团窝在角落里,像是一只走丢了的流浪猫。
我看到是他,又惊又喜。我爬起来,刚想朝他跑过去,脚步却生生顿住。脑袋里全是他昨天跟俞天颐说的话,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是无辜的……
“这里是哪里?”我看着他,看着满目的红,“你不会带我来你的婚房了吧?”我轻嗤一声,大概是哀莫大于心死,我没有什么想要强求的了。
江默言却若无其事地坐在床边,一把把我拉进他怀里,坐到他腿上。他抵着我额头,凑够来亲我的眼睛,我惊慌地闭上眼,他又蹭蹭我鼻子。我正要恼火,就听他话里带笑,“阿梓终于聪明了一次。”
我大怒,“江默言你他妈真是够了!你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我也不用你付遣散费,老娘我会自己走,不会缠着你不放!”
我狠力捶打他胸口,听他吃痛闷哼,心里却还会为他心疼,担心他是不是真的很痛。
“果然是夸不得。”他捉住我作乱的手,无奈地叹气,“刚夸你一句变聪明了,就又给我丢人。我什么时候说要跟别人结婚了?”
我愣怔,他不是说这是他的婚房么?不是跟俞天颐,难不成还是跟我啊。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肚子里又没有他的孩子。
指间一阵冰凉,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枚闪瞎眼的鸽子蛋。我惊讶地张大嘴巴,后知后觉地又伸手捂住。
江默言又凑过来亲了亲我唇角,“本来就不聪明,现在又变傻了?”
“你不是要跟俞天颐结婚么?”那为什么还要送我钻戒?
江默言沉下脸色,“我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没有说要跟她结婚。”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不是怀了你的孩子?”我咬着嘴唇,紧张地肾上腺素估计都要爆表了。
江默言却突然笑开,“还说没吃醋,天颐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
我瘪瘪嘴,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有话就说明白啊!干嘛说一半留一半,这样最讨厌了。
“叫得还那么亲热……”我小声嘀咕,“还去你公司上班……”我心里委屈,“她还那么漂亮……”想想我都羡慕嫉妒,“比我还漂亮……”
“阿梓你废话真多!”
再然后,所有的话都淹没在他如火的热情里。
廖程程把报纸丢在我面前,笑靥如花地跟我说恭喜,“小梓,你跟江总终于修成正果了!”
我拿起报纸翻了一遍,除了头版被江默言包下来登了我们结婚的消息外,后面连着几页都是盘点五年来我跟江默言的情路历程。
我搁下报纸,接过白甜端来的花茶,又听她笑说:“江总对小梓姐真是好得没话说,就连婚房选址的这个别墅区都叫连城。”
我们的婚房叫连城,是我被他拉去登记再回来时才发现的。
至于俞天颐,经江默言仔反复解释,她家那男人是个性格内向又避世的艺术家,不愿意结婚,俞天颐无奈才想要狠狠刺激他一回。再加上江俞两家逼得紧,他跟俞天颐就顺水推舟各取所需。而那段时间江氏的CFO叛变,俞天颐来江氏也是一时救急。
老爷子还是不待见我,不过江默言说不要紧,等将来抱着他重孙回去,老爷子肯定把我当菩萨供起来。
当晚我伏在他胸前小声问他:“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呢?”
天地良心我真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他却翻身扑过来,“不如一次性解决问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