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逢九”国家必有大事的传闻,我经历过一九八九,那么一九九九注定也不同凡响咯。
五月初,大部队开进农场开始了热热闹闹的插秧,由于我们四连准备充分,部队省去了“拉杠子”这一重要环节,预计十天的插秧任务,不到四天时间,一大半的稻田地里已经栽满密密麻麻细细的秧苗,都说四连可是为各连队做了一件好事。哈,权当一个玩笑话听听吧。平整好稻田地,促使秧苗均衡地成长,那可是为了憧憬的大丰收呢。每到夜幕降临,几个相好的连队干部便聚在一起把酒论地,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的,这要在营房想都甭想了,团长、营长也睁一只闭一只眼,有时营长也会被连长们拉进帐篷里喝点小酒……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忽然部队紧急召回,转入一级战备。
四连继续留在农场把剩下一百多亩地的秧苗补齐。
5月8日,中国驻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的大使馆被美军炸毁, 3名中国人死亡, 20多人身受重伤,消息一出举国悲切。
一个聪明的指挥官,不仅要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还要拥有“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胸襟,我们虽然身处农场这个偏僻的“世外桃源”,可不能两耳不闻天下事。紧张的农活儿后,全连干部战士便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新闻,关注着事态走向,好多战士纷纷要求回营房备战,准备打仗,我的心情又何况不是如此迫切?可是,我是连长,是连队官兵的主心骨,我告诉战士们:“一旦有事,团必召回。现在还是要做好当前工作,把剩下的秧插好。”全连沉默下来,把那股痛恨全部发泄到干活上,没有多长时间便完成了所有插秧任务,而后静静看着电视里大学生们举着大标语游行,聚在美国大使馆前发出愤怒的声讨……闹闹腾腾一段时间,美国赔了中国死亡人员一点点钱,便不了了之。我们又恢复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清淡日子,作为军人空有一腔热血却无以释放。
国际的争端影响不到小小农场的生产,夏去秋来,我们为打破去年38万斤稻谷努力着。稻田地里一株一株颗粒饱满的稻穗沉甸甸的,一阵微风吹过,满眼的金色波浪。没事时,我就会和场长、技术员站在地头欣赏着我们的杰作,技术员老么会走进地里揪下一株稻穗,把稻穗放进粗粗的手掌里不停地搓弄,直到一颗颗白色的米粒出来,吹去掌心里的稻谷皮,然后举到眼前,嘴里喃喃念道:“1、2、3……一穗23,二穗46……”又抬起眼看向金色的稻田地“一垅1200株,一亩900斤……”他“嗯”一声点点头,笑着冲我俩说:“今年40万没问题。”然后把白白的米粒捏起三五粒放到场长和我手里,三人哈哈笑着扔进嘴里,还没有完全长成的“大米”软软的青涩的味道充满口腔,我们这就尝到了丰收的甜味儿?
即将收获的美美心情不自觉迎来了十月一日。
全连早早起来收拾。环视驻地,南边L状营房、东北角猪圈羊圈的墙围、晾衣杆挡车杆重新粉刷一遍,庭院中央新换的红旗在空中飘扬,墙面上红色的“安全生产,勇夺第一”的大幅标语更显醒目,象过年一样焕然一新。干部战士们统一换上了常服,神情肃穆,规规矩矩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着“大阅兵”的开始。
1999年跨世纪之年,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这次阅兵第一次看到了陆军航空兵、海军陆战队、武警特警、预备役走在整齐的方队中,第一次看到了车载HJ9—反坦克导弹,我们团一个编制连队的89式120毫米自行反坦克炮赫然在大阅兵滚滚钢铁洪流……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国歌响起的时候,全连“起立”的口令还没有下来,一下都站了起来,随着音乐齐声唱了起来。看着电视中国旗护卫队战士抛起鲜红国旗一角的那一刻,我的内心顿然腾起一股豪情,日本怎么样?也不是败了吗,美国携带联合军怎么样?也不是老老实实退到了“三八线”以外吗,我是当代军人,一定好好带兵练兵,时刻准备打仗,有机会一定雪耻轰炸大使馆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