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印实在难去,温与时用指尖沾了些许皂角水在染着墨点的地方揉搓好一会儿,墨印才渐渐淡了。
余下的地方都依葫芦画瓢,用皂角一一抹去了。
温与时用湿帕帮时音辞擦去了脸上泛着泛黑的细沫子,仔细端详了一番,见面颊上再无一丝黑印,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时音辞。
小姑娘香腮染赤,小脸扭曲,一副精致的眉目都蹙在了一起。
说实话,她都忍不住要怀疑,温与时是不是借机报复她刚刚扯掉他头发的事,力气大的像是要搓掉她一层皮……
她整张脸都又热又痛的……
温与时看了看时音辞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拧了拧眉头,有些懊恼。
习武的人力气本来就大,他指腹上又覆着一层结实的茧子。虽然已经尽力控制小了力道,却还是磨的小姑娘细嫩的面皮红彤彤的,看着有些吓人。
静默着没说话,稍倾,温与时才朝外头喊:“赵胜德!”
“奴才在,”赵胜德匆匆进来,瞄一眼时音辞眼睫含泪,面色通红的模样,心底咯噔一声,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莫不是这次真犯了陛下忌讳?
他还以为作为陛下第一个女人,选侍大人多少有些不一样的。
如今看来,是他看走眼了?
如果是这样,那倒是罪过,还连累了选侍大人……
温与时自然不知赵胜德心底的那些子弯弯绕绕,摆了摆手,道:“送选侍回西间去歇息。”
“啊?”赵胜德微愣。
回西间?
不是去辛者库吗?
温与时冷道:“怎么?赵公公有疑惑?”
“没有,没有,奴才刚刚未反应过来,这就送选侍大人回西间。”赵胜德应声,忙领着人出了水房。
看来选侍大人依旧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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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与时方在正间换好衣裳,外间便传来一道响亮的通报。
“陛下,刘院使到了。”
“进来。”温与时撩袍坐在桌案边。
“老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岁。”行至屋内正中,太医院刘院使恭敬行了礼,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他对这位新帝并不了解。
新帝身体康健,虽登基三年,但平日里平安脉都未让人来请过,这还是第二次去太医院传召。
头一次是人还未登基时,太皇太后召集了太医院半数御医,要他们尽全力诊治新帝。
他尚且记得,那时候的陛下浑身浴血,身上从上到下有很多伤,到了那个地步,若换个人估计早便没命了,也不知是存着怎样强大的信念,才让人留了一口气在。
太皇太后当时也下了严令,救不活人,便要整个太医院拿命抵。
多少人没日没夜的守着,呕心沥血,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更是用了无数珍稀药材,费了很大劲儿才将人从阎王殿抢了回来。
饶是如此,他们陛下后来也是修养了半年才渐渐缓过来。
再后来,他们陛下身体好了,朝纲也逐渐稳住,人便一直在外征战,更是不得而见。
“刘院使?”温与时看着满头华发的老太医,微微扬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