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紫灵受伤
何明本出身于书香门第，少年时家境没落，参加科考考了两次没有考中。心灰意冷之下遂放弃了求取功名，加入了红梅教，替当时的红梅教处理资助寒门学子的事物。许是那些缠绵悱恻的宋词看的多了，因此一般的女子何明都看不进眼，以至于蹉跎到中年还未成亲。没想到今天却见到一个如此风姿绰约，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
当紫灵从后院过来时，何明仍然还在神游物外的回味刚才那抹倩影。
“何坛主，何坛主！”紫灵叫了两声，何明才回过神来。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何明参见教主！”
“何坛主不必多礼，这两天你忙着募捐的事儿，听说成绩不错，辛苦你了。”
“教主连日来救治瘟疫病人，控制住了疫情，才是真正的辛苦。就因为教主身先士卒，不畏危险辛劳，我们红梅教现在才得以又打响声名。属下们也才可以得到大家的支持，顺利募捐到这么多钱财。”
“哦，对了，何坛主把账簿拿给我看看。”紫灵顺势说道。
何明将账簿递给紫灵，紫灵翻的看了看。里面只有一二十笔稍大一点捐款数目有名有姓，其他的只是汇总，并没有详细的捐款人姓名。而总数竟然才二万两多一点点。
“何坛主，不是说募捐的情形不错吗？为何总数才这么一点点？且很多连捐款人姓名都没有？”
“教主，现在天下还算是很太平的，物价平稳，二万两银子已经是很大一笔数目了。那些没有具体捐款人姓名的，是因为都是小数目合在一起的，如果一两二两银子的捐款人也要记录姓名，那恐怕要弄好几大本账簿来记录了，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么多人手时间来记录。”何明回答的是滴水不漏。
“那购买药材的情形如何？”紫灵没证据反驳，只好转移话题。
“购买药材的事都是彪叔在处理，只要有钱，药材还是很容易买到的，不过是花高价罢了。”
“你告诉彪叔一声，让他把买药材的账簿先放好，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要收起来的，倘若以后再有人如立教那天当众责难询问我们善款的处置，我也好有有理有据的回应。”
“是，教主言之有理，属下们会注意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去做事了。”
紫灵没再说什么，让他先去忙。
何明走出县衙时，又碰到了上街买了一点东西后回来的段婉兰，何明目送着段婉兰进了县衙，直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多呆一会儿。刚好有一个衙役也出去办事，何明便和他一起边走边聊，向他打听段婉兰的身份。得知她新寡，因为是东方楚的小师妹，东方楚留她住在县衙。
新寡！呵呵，老天爷开眼了，让我何明终于守到了一个中意的女子。何明忍不住在心里感谢起这次瘟疫。只是，东方楚和紫灵是一伙的，现在紫灵对账簿有了怀疑，他们肯定不会喜欢自己，也不会愿意自己娶段婉兰的。要想让段婉蓝喜欢自己，紫灵东方楚对自己改变看法，还需要多下功夫去攻克了。
下午未时，何明以送上午所得的具体募捐数目呈给紫灵看为由，带着这个没有任何虚假，一分一厘都标明的清清楚楚的账簿来见紫灵。此举既可打消紫灵对自己的怀疑，又有了来县衙见到段婉兰的机会。
果然机会来了，紫灵去了祠堂，县衙里只有段婉兰。何明以有事要见紫灵为理由，希望段婉兰带他去找紫灵。
段婉兰没有再去祠堂帮忙，这会儿正闲得无聊，遂很痛快的答应了。何明本是一个读书人，身上自有一股儒生气质，加上相貌堂堂。虽然比不上东方楚的潇洒不羁的风采，却也另有一股沉稳风度。因此段婉兰对何明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在去祠堂的路上，何明得知段婉兰小时候家境不错，父母疼爱，也曾延请师塾先生教过她一两年，对于那些唐诗宋词也甚为喜欢。何明是欣喜若狂，大叹终于遇到知音了。
站在祠堂大门外，何明虽然不忍与段婉兰作别，但也深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段婉兰如今还在热孝期间，自己必须小心翼翼的靠近她，以免被她嫌弃孟浪，留下不好的印象。
“段姑娘，多谢你带路，请回吧，我自己进去找教主。”何明拱手施礼。
“何公子客气了，不过，以后还是称呼我赵夫人吧，免得别人笑话。”
何明巧言开解道：“段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年轻，倘若日日沉浸在对先夫的思念中，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何某不想称呼你赵夫人，正是不希望又引起你的思念和伤痛。”
有人肯如此细心的顾及自己的感受，段婉兰大为感动，对何明的好感骤增。回了一礼，柔声道：“何公子请去忙吧，婉兰回去了。”
何明目送着段婉兰婷婷袅袅的身影转过街角，才回过神进祠堂找紫灵。
祠堂里弥漫着一股草药的清香，很好闻，没有想象中的脏乱嘈杂。一排排的床铺摆放整齐，大多数的病人都在睡午觉，少数没睡的人也只是轻声闲谈。大厅旁边的几个稍小一点的屋子里也都是病人。其中一个专门用来熬药的屋子里，一阵阵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在祠堂边角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底下，紫灵正和两个年已花甲的老大夫在商量着用药的事情。
何明本来对这个相貌丑陋的年轻女教主并不认可，经过这次的瘟疫事件，却不得不对紫灵处理大事的能力刮目相看。这个凭着红梅戒指而被他们推上教主之位的女孩子，看来以后根本不可能任他们摆布做个傀儡教主。能凭借着自己的医术和领导能力，将这么大一场瘟疫控制住，将所有的事情管理的井井有条，以后又岂会受自己几个坛主的掣肘？
紫灵看着这本详尽的账簿，微笑道：“何坛主辛苦了，停止募捐吧。这笔钱先不要动，留着善后吧。先前的二万两应该够买药材了。目前的伤寒病人大多只需四五天就可彻底痊愈了。痊愈后只需再过五六天，就可以要求孙大人宣布解禁，恢复正常了。”
何明由衷的赞叹了一句，“教主，这次的瘟疫还真是多亏你来才能有这么快，这么理想的结果。我们红梅教恢复鼎盛的日子不远了。”
紫灵望着何明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若要红梅教鼎盛，最关键的不是我，而是五位坛主能够不存私心，真正做到大公无私才可。”
何明微涨红了脸，忙岔开话题。
这时，一个衙役过来请示紫灵，城西祠堂里的十多个病人已经基本痊愈，那里的王大夫也做了最后的复查，询问可不可以放他们回家了。
紫灵让他把花名册拿来，看了看那十多个人的名字说道：“这些人里这一个叫李富贵的小孩还要留下来查看一天，其他的人可以放回家，你让王大夫把一些要注意的事情给他们交代清楚。”衙役点头离去。
在封锁隔离区的交接处，何明对依然是面纱斗笠遮面的陈永彪说道：“彪叔，欧阳紫灵不是你我想象中的那么幼稚无能，她已经对募捐的钱数起疑了。那个没有记数到公开账簿上的一万多两银子，你最好先不要动，等过一段时间再说。买药材的账目你最好小心点，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陈永彪点点头，“老夫只道那小丫头医术不错，别的方面大大咧咧的，想不到她竟然这么细心。会不会这一切都是东方楚在后面提点？”
何明摇摇头，“我这几天在县城里募捐，那些人对紫灵的医术和治理疫区的能力都赞不绝口，听说她还为严格管理疫区的事和东方楚起过冲突，她若没点本事，别人岂会服她？总之以后别太小看她了。”
两人商量好后，依然分头去办事。
不需要再去募捐了，何明本可以不用再回县城，但如今要追求段婉兰，当然得尽量多接近紫灵，寻找和段婉兰相处的机会。
晚上，一场大雨下了一整夜。翌日，当何明来到县衙时，意外的得知段婉兰病倒了。
昨天晚上，当大风刮起，天空开始响起第一声惊雷时，东方楚，紫灵，沈平三人都还没有回来。
段婉兰有一个毛病，就是从小到大最怕打雷。如今，眼看就要大雨倾盆，雷声不断，可自己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相依相伴的熟人。想到东方楚他们没有雨具，待会儿会难以回县衙，段婉兰一咬牙，拿了油纸伞斗笠向祠堂冲去。
刚走到一半的路程，大雨就哗啦啦的倾泻下来。段婉兰撑起油纸伞，勉力前行。这时，一道耀眼的闪电斜劈下来，紧跟着一个炸雷响起，婉兰吓得手一哆嗦，雨伞掉落在地。身上瞬间便被大雨淋湿。强忍着心里的恐慌与眼泪，捡起雨伞，跌跌撞撞的来到祠堂。
而此时祠堂里也是乱作一团。这个最大最古老的祠堂，因为年久失修，到处漏雨，大伙正忙着移开病人床铺，找东西接漏下的雨水。
脸色苍白，浑身湿淋淋的段婉兰找到东方楚时，东方楚正在忙碌。东方楚看到段婉兰，百忙之中说了一句，“师妹，下这么大的雨，你不留在县衙，跑到这里来干嘛？”
段婉兰刚想说话，一个衙役匆匆跑来说道：“东方公子，快来帮忙一下，那边的一个屋子得找木头支撑，免得被大风大雨弄垮塌了。”
东方楚顾不得再理会段婉兰，赶紧过去帮忙。万分委屈的婉兰想到自己不顾雷雨，前来送伞，东方楚竟然如此态度，如此说话，霎时间泪如雨下。
记得自己刚入师门不久，也是一个打雷下雨的夜晚，东方楚和赵鸣得知她害怕打雷，两人陪着她在大厅里呆到半夜，直到她迷糊睡去。才被赵鸣抱进房间里睡。而他两人则守在门外打盹过了一夜。
此后每逢打雷下雨的日子，他二人必定陪伴身边。如今，鸣师兄走了，楚师兄也再不是当初那个疼爱自己，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楚师兄了。
伤心委屈的段婉兰扔下雨具，转身向外跑去。紫灵恰好从另一个屋子里过来，看到没带任何雨具的段婉兰跑向大雨中，惊叫着追过去，“赵夫人！赵夫人！”
外面天黑地暗，风大雨大。紫灵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慌忙去找东方楚。东方楚一听急了，拿起一把雨伞追出去。可是等他追回县衙，却发现段婉兰并不在县衙。又转身回到祠堂寻找，段婉兰并没有回转祠堂。
小师妹平时并不与赵鸣那边的远亲往来，身边如今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半个至亲的亲人，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最后还是紫灵提醒道：“赵夫人会不会是回了她自己的老屋？”
东方楚前段时间曾经跟着段婉兰将赵鸣的骨灰盒送回老屋过，因此认得路，当他找到那里时，果然段婉兰趴在骨灰盒边，却是已经发着高烧昏迷了。东方楚急忙将她抱回县衙。
这一夜，所有人都折腾的一夜没睡好。东方楚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用湿面帕给她降温，紫灵忙着诊治开药方，沈平出去买药材。两人又忙着熬药。直到天快亮时，段婉兰退烧了，脉息平稳下来，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段婉兰清醒过来时，紫灵已经带着沈平到祠堂去了，东方楚托着头在床边打瞌睡。想起昨夜东方楚对自己的态度，此时的婉兰仍然无法原谅他何明来县衙，得知段婉兰生病了，非常想去看看她，却苦于没有正当的理由通过东方楚这一关。毕竟，段婉兰如今新寡，自己和她算不上朋友，又能以什么身份去探望她呢？
而此时，一个衙役匆匆回来告诉东方楚，紫灵受伤了。东方楚一听，顾不得生病的段婉兰，急急向祠堂奔去。自己的教主受伤，于情于理何明也要去看看，因而也只得放弃探望段婉兰，跟在东方楚后面去祠堂。
却说紫灵一夜没睡，可因为昨晚下大雨，祠堂里弄得乱糟糟的了，所以一大清早，就带着沈平来到祠堂。雨过天晴了，众人一起努力将祠堂里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次序井然。忙碌完后，紫灵去茅厕出恭后出来，因为最近一直劳累，加上一夜没睡，又还没吃早饭，这蹲下后再起来，只觉得头晕眼花的，便扶着墙根慢慢走回去。哪知外面一段院墙早已是摇摇欲坠，手一碰，就倒塌了。虽然惊恐之下赶紧避让，仍然被倒下的砖石砸伤了腿骨。
东方楚赶到时，一名老大夫正在给紫灵上夹板固定，紫灵是疼的呲牙咧嘴。紧闭双眼强忍因疼痛而溢出的眼泪。
东方楚对站在一旁的沈平怒吼道：“我不在，你就该好好看着她，怎么会让她伤成这样？”
沈平委屈的嗫嚅道：“我怎么知道她上茅厕回来会被倒塌的院墙砸到？”
紫灵睁开眼，勉强笑道：“东方楚，这不关沈平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东方楚看着一只腿上了夹板，一只腿虽然没伤到骨头，却也肿得老高的紫灵，心痛不已，恨不得自己代替她受罪。忍不住又一叠声的对老大夫说道：“轻点，轻点。王大夫你快点拿最好的膏药来给紫灵敷上。”
紫灵笑道：“我也是大夫，自然知道用什么药，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这时何明也赶了过来，看到紫灵伤成这样，提出让紫灵回红梅教总堂养伤。紫灵摇头道：“我在孙大人面前说过，等疫情解除后才离开，现在还有七八天就能全面解除封锁了，还是等那时候再回去吧。”
沈平出去找来马车，细心的铺好被褥，准备将紫灵载回县衙养伤。又找来一个健壮的胖妇人，想让她将紫灵抱上马车。东方楚一把推开胖妇人，一弯腰抱起紫灵向马车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