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何明邂逅段婉兰
紫灵的屋子里有两个床铺，东方楚便将小师妹给安置了进去。
段婉兰以前的生活应该算是非常幸福的，赵鸣家里虽然不是很富裕，但赵鸣非常疼爱这个美丽温婉的娇妻小师妹，一直让她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奶奶生活。因此当赵鸣撒手人寰时，段婉兰觉得天都塌了。可是她仍然是非常幸运的，因为她在这非常时刻又碰到了东方楚。
每天忙碌到半夜三更的紫灵回来时，段婉兰都早就睡熟了，而紫灵又每天起的很早。因此，两人虽然在一个屋子里睡了七八天了，却没有任何聊天的机会。
经过紫灵和所有大夫的共同辛劳，除了刚开始几天的十多个重症病人死去外，其他的病人病情基本上都稳定了，继续发病的人也很少了。可就在这时，又一个坏消息来了，何明进来告诉她，附近城镇所有药铺的治疗伤寒症必须的药材全部涨价了，不是一点点提价，而是翻了几倍。
在祠堂的一处用于大夫临时歇息的小房间里，紫灵是咬牙切齿的骂道：“这帮家伙太没人性了，简直是趁火打劫。”
何明告诉完这个消息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心平气和的看着恼怒的紫灵。
紫灵想起了官府，忙问道：“那官府就不出面干涉吗？外面难道就没有处理瘟疫事件的朝廷的人吗？”
何明道：“河源县的县令早在瘟疫还没流行前就卸任了，暂时管理这里事物的孙大人是一个胆小怕事，昏庸无能的家伙。他怕朝廷责怪他办事不力，根本就没把这里的实际状况上报朝廷，十成只说了一两成，因此朝廷也没有下拨银两。现在，官府仅有的一点钱和红梅教的钱都快用完了，如果不想办法筹措钱，这里的病人就要停药了。”
“现在停药，那岂不是功亏一篑？”紫灵急了。
站在一旁的东方楚看到何明一点也不着急，遂插嘴问道：“何坛主是不是已经有了筹钱的方法啊？”
何明呵呵一笑，“楚少侠果然聪明，其实要筹钱也不是没有办法，咱们红梅教可以出面让县城里所有的人捐钱。其实这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性命当头，他们不会不捐吧。”
“嗯，嗯，这个办法可行。这件事就交给何坛主你去办吧，务必要保证这里的药材充足。”只要有药材，紫灵才懒得管他何明去用什么手段弄来呢。
何明刚出去，东方楚对紫灵说道：“紫灵，你赶快把沈平调派过去跟着何明一起办事，我猜想这何明和陈永彪他们如果有什么歪心思，这次就会显露出来了。”
紫灵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把沈平找来，让他去跟着何明一起募捐，最重要的是监督这次出来办事的何明及陈永彪会不会趁机捞油水。
这天晚上，紫灵巡视完所有的病人后，已经是三更天。最后的这个病人集中安置祠堂离县衙有几里路，紫灵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的走回去，东方楚陪着她慢慢走着。
疫情被控制住了，紫灵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边走边和东方楚闲聊。
“东方楚，你小师妹心情好些了吗？我每次回去她都睡了，也没空和她说说话。”
“嗯，应该能接受现实了吧，我这几天都跟着你，也很少见到她了。”东方楚发觉，自己这几天还真把小师妹给忘了。
两人边走边聊，就在这时，一条野狗猛然从巷子里窜出来扑向紫灵。东方楚听到风声，一拽紫灵，抬脚踢飞野狗，野狗一声惨叫，掉落在墙根边不能动弹了。
紫灵陡然受此惊吓，两腿发软，坐在路边不肯走了。东方楚一把抱起紫灵，笑嘻嘻的说道：“反正现在没人，我抱着你走路还快点，免得你磨磨唧唧的到天亮也回不了县衙。”
紫灵扭动着身子叫道：“东方楚，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了会笑话的。”
紫灵虽然面上有一个大刀疤，但这身子却是长的凹凸有致，再加上经常用药材泡澡，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在东方楚怀里这番一扭动，血气方刚的东方楚哪里受得了，赶紧将她放了下来。
“要不然你背我吧，我可以趁机休息一下。”紫灵觉得背着比抱着要好点，不会那么暧昧，边说边把东方楚身子往下拽。
东方楚还在尴尬自己方才的反应，被她一拽，不由自己的蹲了下来。紫灵高高兴兴的趴在东方楚背上，搂住他的脖子便开始闭目养神。
前些天，两人因为小师妹的事都弄得心里有点隔膜了，这会儿的两人又恢复到了以前流浪时的单纯快乐无芥蒂。东方楚突然希望到县衙的这条路再长一点才好。
趴在东方楚宽阔的背脊上，有一种很温馨很踏实的感觉。这是紫灵在睡着前所想到的。
东方楚背着紫灵回到县衙时，紫灵已经睡熟了。时已三更，县衙的大堂上却还有灯火摇曳。段婉兰和沈平竟然都没睡，在那里等他们回来。
看到在东方楚背上一动不动的紫灵，沈平第一个念头是紫灵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急急的过来查看，得知她只是睡熟了，方才松了一口气。
段婉兰看到东方楚背着紫灵，只是轻声说了句，“楚师兄辛苦了！”便低头不再言语。东方楚和他们二人轻声打了个招呼，将紫灵背进房间，放到床上。紫灵惊醒过来，东方楚微笑道：“继续睡吧，明天再起来梳洗好了。”
疲倦至极和睡意正浓，紫灵也懒得起床梳洗了，遂翻身沉沉睡去。东方楚细心的将蚊帐放好，又看了一眼熟睡的紫灵，来到屋外。
院子里，段婉兰正呆呆地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
“小师妹，夜深了，你怎么还不去歇息啊？”东方楚也不清楚自己如今对于小师妹，到底是存着怎样的心情了！但不管如何，都不忍心看到她伤心。
段婉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楚师兄，我觉得活着没多大意思了，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你别胡思乱想，你不是还有师父，还有我吗？”东方楚急道。
“师父他老人家差不多是看破红尘，潜心研究武学去了。师兄你迟早也要成家，离开我的，这世上，就只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了，活着还有意思吗？”
倘若是七年前，东方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自己绝对不会成家，一定会陪在小师妹身边。可如今，过了这些年，人事心境都非往日了，竟然再也无法承诺任何事了。
“小师妹，别想太多了，等瘟疫封锁解除了，你到外面去散散心，就会发觉天地很宽很大，生活还是很美好的，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就是很开心很幸运的事。”
俩人在月光下静静的站立了一会，段婉兰突然说道：“师兄，明天我也去给你们帮忙吧。”
“啊！这还是不用了吧，万一被传染了就不好了。”
段婉兰微微一笑，“你和紫灵姑娘都不怕，我又何必担心。况且，我照顾鸣师兄这些日子以来，不是也没被传染么？是不是师兄怕我去妨碍了你啊？”
“不是的，哪里的话，如果你真想去帮忙，我明天和紫灵说一声吧。”
紫灵得知段婉兰要去帮忙，只是说了一句，“赵夫人要去帮忙，当然欢迎了，只是这些活很辛苦很累还有点危险，你要有心理准备才好。”
段婉兰柔声说道：“紫灵姑娘你才是最辛苦的人，我们这些人帮点小忙算什么，你不用担心我。”
紫灵想想多个人帮忙，总是好事，遂带着段婉兰来到祠堂。祠堂里的病人虽然都有各自的家人看护，但一些熬药送药的事情，却是统一由专人熬好后分发的。各个病人的病情不大相同，因此又要区分开来，重新加量或者加别的药。紫灵和别的大夫负责开好药方，然后再将熬好的汤药重新分配后发下去。段婉兰的事情就是负责把汤药按编好的顺序及名字端给他们。
午时，紫灵正在吃饭，突然一个病患的家人匆匆跑来说，他哥哥的病情加重了，已经陷入昏迷了。
紫灵顾不得再吃了，放下碗筷立即过去查看。病人因为肠出血，导致本来稳定的病情突然加重。急忙诊治了写好药方，吩咐立即熬药。又开始追查突然病重的原因。
紫灵将这个病人的药方单找出来查看，并没有错啊！仔细想了想问道：“这个病人的药是谁负责送的？”
身边的一个帮忙的老妇人答道：“今天这四十至八十号病人，是新来的赵夫人负责的。”
紫灵转身又问段婉兰，“赵夫人，你送给五十七号病人的汤药碗边可有编号？”
段婉兰低声答道，“我不小心把碗边的纸条弄湿了，轮到送给四十七号时，看到后面有一个模糊的七字，就把它端给了四十七号。可是后来，后来发现还有一个四十七号，少了一个五十七号，原来送错了。我见他们的气味颜色都差不多，就调换着送了。”
紫灵闭上眼敲了敲额头，叹了一口气，“赵夫人，那五十七号病人和四十七号病人病症不相同，四十七号病人喝了五十七号病人的药还没多大的问题。可五十七号病人服用了四十七号病人的汤药，那就会因为药性成分和病情相冲，导致肠道出血，是会要人性命的。”
段婉兰顿时脸色苍白，傻傻的站在那儿说不出话来。病人的弟弟恨恨的瞪着段婉兰骂道：“要不是看你是个妇道人家，我早就揍你一顿了。我哥哥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紫灵顾不得再去埋怨她，又回头去给病人细心诊断，又是扎银针又是亲自配药。好在两个时辰后，病人清醒过来，病情也趋于稳定。
段婉兰跑到东方楚帮忙的药材仓库，叫了一声“楚师兄”，便蹲在他身边低声哭泣。东方楚慌忙拍着她肩膀问怎么了？奈何段婉兰却只是哭，一个字儿也不肯说。好不容易等她哭累了，段婉兰才断断续续的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东方楚知道这时候再埋怨段婉兰不小心，只会让她更难受，叹了一口气道：“师妹，你也不用伤心了，还是回县衙吧，不用再在这里帮忙了。”
段婉兰抬起头，泪眼朦胧的说道：“楚师兄，你是不是认为我特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所以要赶我回去？”
东方楚安慰道：“师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辛苦。”
“师兄，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笨，紫灵姑娘那么能干，大家一定都喜欢她那样的女孩子。”
“师妹，你不要和别人去比，真要比，紫灵看到你的容貌，再看看她的，那她是不是都不要活了？”东方楚看着梨花带雨的小师妹，却忽然觉得紫灵的容貌一点都不刺眼了，难道是自己看习惯了，不在意了？
晚上，沈平将这两天来自己跟着何明去募捐的情形对紫灵说了一下。红梅教派出进行募捐的大概有一二十人，但因为自己不是红梅教的人，因此也不好过问具体募捐到多少钱。不过偶然看到过一个小组上报的账本数目，好像就有五千多两银子。
“一个小组才两天的功夫，就有五千多两？那所有人募捐的钱合起来，可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这些钱到底有没有都被拿去买药材呢？”紫灵隐约觉察出了这里面有问题。
东方楚道：“紫灵，你明天就以教主的身份，让他们把募捐的钱账簿和买药材的账簿都拿来给你看看。”
“倘若他们存心要骗我，又岂会拿真正的账簿来给我看，拿来的定然是假账簿。”紫灵蹙眉道。
“呵呵”东方楚笑道，“不管他们拿真的还是假的，你只要有一本账簿在手，就是证据。倘若他们拿假的，等我们找出他们的真账簿，那么，看他们如何自圆其说。”
“嗯！”紫灵点头道，“沈平你明天就去把何明叫过来，我明天早上不去祠堂，在这里等他。”
沈平点了点头，末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看他们那么热心慈善事业，把自己以前赚的钱都拿出来了，才能维持红梅教的运作。为什么楚大哥和你都老是怀疑他们呢？”
东方楚拍拍沈平的肩膀，“沈兄弟啊，说你嫩了一点，江湖经验少，就在这里了。他们以前赚的正当钱，那都是要一分一厘的慢慢积攒的。可是公开做了红梅教的堂主，不仅名声好听，且贪污募捐的钱毫不费力。如此名利双收的好事，先拿出一点钱来维持红梅教的运作又算什么。”
“我还是难以相信。”沈平低声嘀咕了一句。
“信不信明天何明把账簿拿来看一看就知道了。”东方楚懒得再和他争辩了。
“好了，大家都早点歇息吧，我从来到这里，今天还是第一次能这么早睡觉，我可不想浪费了。”紫灵说完，起身向后院的屋子里走去。
第二天，沈平告诉何明紫灵要见他，并要他将这两天募捐的账簿带过去，何明半点也没犹豫的就拿了账簿来见紫灵。
来到县衙大堂时，紫灵不在，沈平便去后院找她，何明一个人站在大堂里等。这时，段婉兰要出去，经过大堂。何明一见，顿时被她的风韵惊呆了。
段婉兰虽然嫁给赵鸣六七年了，实际年龄也不过才二十四岁。由于一直没有生养孩子，身体毫无变形，再加上已为人妇，更平添了一些成熟妩媚的风姿。少女的身形和少妇的风韵混合在一起，加上天生丽质的容貌和一身白缟素的衬托，足以让任何成熟的男子心神迷醉，惊为天人。
段婉兰见何明呆呆的看着她，脸色微红，低头欠身对他行了一个礼，走了出去。一直到看不见段婉兰，何明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