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公寓。
辛诺言看着被自己挂断的电话,好半晌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房间内没有开灯,心跳在黑暗中一声一声跳动着,仿佛在催促着她做某种抉择。
最后,到底理智占了上风,心里那稍微冒头了一些嫩芽被无情摁了回去,不许它又一丝一毫成长的空间。
就算为了辛月,她也没有任性的资格。
再睁开眼时,沉静的眸子里一片清明,她从窗外收回视线,撑着窗沿起身,捡起茶几上的包包准备离开。
既然一切照旧,她就不能留在离薄灏尘近在咫尺的地方。
就在距离玄关十步远处,辛诺言骤然停下脚步,目光凌厉的盯着不远处的门锁,同时房间里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响。
啪嗒——
是门锁撬动的声音。
一股阴冷的气息爬上背脊,辛诺言三步并两步冲到门口,在门锁被从外撬开的瞬间,拽住把手猛地将开了一条缝隙的门重新合上,同时转动锁扣,从里面反锁。
做完这一切,她仍旧不敢放松,整个人紧绷着站在门口,心脏揪紧,不敢轻举妄动。
门外静了一瞬。
半晌,门板后似乎传来一声男人的低笑,那笑声犹如阴冷的毒蛇,让人头皮发麻,下意识厌恶抗拒。
辛诺言不知这人为什么深更半夜撬她的锁,但看这行为必定来者不善。
她悄悄用手机报了警,随后打开电子猫眼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本以为被发现后这人就会离去,没想到他反其道而行,竟然继续撬锁。
辛诺言透过电子猫眼在他偶尔起身拿工具的时候看到他的长相,那一瞬间,她如被人当头棒喝,死死盯着门外那张熟悉的脸,眼底的恨意如潮水汹涌。
阿旺!
四年前和辛曼瑶勾结,亲手将她丢进海里的人之一,四年后,对她女儿下手,差点让她失去孩子的罪魁祸首之一。
无论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他们两人都有着血海深仇。
若不是理智尚存,辛诺言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跟他同归于尽,但她不能,这种人渣不配让她赔上性命。
门锁还在不断传来响动,对方工具准备的很齐全,撬锁进来不过早晚的事,而警局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不知能不能及时赶到.......
辛诺言心里没底,只好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将房间内的监控全部打开,拿出上次出事时特意买的瑞士军刀,攥在手里紧紧盯着门外的动静,随时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黑暗中,静谧空间里轻微的响动被放大无数倍,仿佛死神的钟声,没一下都敲在人的心尖上,让人毛骨悚然。
危险,一触即发。
“叮咚——”
就在这时,电梯的声音忽然响起,接着是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锁孔里撬动的声响微微一顿,随即瞬间消失。
辛诺言从电子猫眼里看到,阿旺迅速收拾起地上的工具,闪身躲进一旁的电梯间,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猫眼监控范围内。
是薄灏尘!
辛诺言还不等松一口气,心再次提了起来,想起他身上还带着伤,阿旺也不知道是躲在电梯间里还是走了,愈发焦急难安,指尖轻颤着给他拨电话。
薄灏尘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辛诺言的来电,他蹙了蹙眉,有些奇怪的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滑动屏幕接起。
“给我开......”薄灏尘下意识开口。
“闭嘴!”话没等说完,就被辛诺言急急打断,薄灏尘下意识闭嘴,就听她语气急促道:“你别出声听我说,阿旺刚才过来撬我的门锁,现在躲在你身后不远处的楼梯间里,不知道走没走.......”
“现在有两个办法,我开门让你进来,然后快速关门等警察过来,或者你现在立刻离开,找人过来,选哪个?”
薄灏尘只沉默一瞬就沉声道:“关好门,在里面呆着,听见任何动静都别出来。”
辛诺言心“咯噔”一跳,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正想问他要做什么,电话就被掐断了。
她立刻去看电子猫,就见薄灏尘收起手机后从墙壁处取下消防锤,朝电梯间靠近,辛诺言看的心惊胆战,她是知道薄灏尘受伤的,几个小时前他还连上床都费劲,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若是真和阿旺那个亡命徒对上,有伤在身的薄灏尘身手再好也未必能占上风。
辛诺言握紧手里的瑞士军刀,一手搭在门把上,目光紧紧盯着薄灏尘的背影,身体宛如紧绷的弓弦,随时等着一旦薄灏尘遇到危险,就冲出去帮忙。
现在的她或许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此时此刻对薄灏尘只有全然的关心与担忧,那些刻骨的恨意,统统被忘在了脑后。
“咣当!”
楼梯间门被踹开,薄灏尘的身影消失在监控范围内,外面静悄悄的,只有沉稳的脚步声不断响起,辛诺言心提到嗓子眼,直到看到薄灏尘毫发无损的回来,才微松了口气。
薄灏尘拎着消防锤走到门前敲门,嗓音低沉好听:“他走了,开门!”
辛诺言应声开门,飞速将他拽了进来,然后迅速关门反锁,一连串操作做的干净利落熟练至极。
她反手将屋内灯按亮,这才发现薄灏尘脸色有些苍白,下意识扶上他的腰问:“怎么了,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薄灏尘没有回答,转身朝沙发走去,拿着靠枕半倚在沙发上,目光在她手中紧攥的瑞士军刀上扫了一眼,又落在她紧张的布满热汗的小脸,嗤笑道:“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跑回来?”
她不知道现在有多危险吗?
上次刹车失灵出事,这栋公寓的位置就暴露了,幕后真凶到现在都没能抓住,根本不能再住人。
她可倒好,深更半夜自己跑了回来。
想到刚刚门外发生的事,要不是他从管家那得知她没有回去,担心之下找过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辛诺言莫名心虚,撇开视线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再继续住在你那里,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