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三娘推门进来了,表情有些不安,“公子,出事了。”
还没道出事情原委,沈三娘见温子然受伤,神情更是慌乱,道:“公子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了?”
温子然看向沈三娘,道:你先说。”
沈三娘道:“刑司来人,要抓公子去问话,是昨夜谢园清被杀一案。”
温子然皱眉,道:“看来我得去一趟。”
沈三娘问道:“公子伤势如何?”
温子然道:“提不上气,功力一成不到。”
沈三娘看了一眼叶三书,有些迟疑,但奈何时间紧迫,还是说道:“公子先去刑司,我已经派人给公主传信,虽然这个案子谢允上请圣上亲自审理,但公主毕竟掌着刑罚,相信很快公子便能出来。”
温子然点头,然后看向叶三书,道:“拿件干净的衣裳给我吧。”
叶三书担忧地看着温子然,道:“你伤的这样重,还要坐牢。”
温子然道:“谢园清的死与我无关,我很快就能出来,不用担心。”
叶三书把桌上剩下的半瓶伤药给温子然,道:“这药你带着。”
温子然接过药瓶子,道:“多谢。”
温子然是被抬到刑司的,刚进门,谢允就到了。
谢允坐在堂上,提了三个问题。
“昨晚,为何不在万花楼?
身上的伤是何人所为?
谢园清是不是你杀的?”
温子然伤得极重,方才和叶三书说了许多话,也只是撑着一口气。
“在,你没瞧见。
不知道。
不是。”
言简意赅,这时温子然的答案。
谢允道:“我检查过万花楼每一个人,昨晚你确实不在,否则本官不可能今天才去抓人。”
温子然不再答话,对他而言,那三个问题,他的答案已经够了,剩下的解释,都是多余的。
谢允又道:“谢园清死后,立马封锁了万花楼,你是怎么出去的?”
温子然疼得厉害,听话都很困难,何况说话。
“万花楼里很多人都可以证明,你是突然消失的,你为什么要消失?谢园清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温子然闭眼,调息,将一切屏退在听力之外。
“案发时,你离他最近,有动手的时机,如实告诉本官,是不是你?”
谢允拔剑,抵在温子然的咽喉。
子茗出现在门口,道:“谢公原来是把剑架在别人脖子上审案的?”
谢允收剑,向子茗行礼,道:“公主殿下。”
子茗提步进来,走到温子然身侧,道:“谢公若是以为威逼利诱便能审案,那也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谢允颔首,道:“臣不敢,只是犯人十分强硬,不配合,臣按刑法,也可使些手段。”
子茗笑道:“犯人?本宫不知,谢公何时定了此人的罪?证据?证词?罪书?笔录?一应案宗,在何处?”
谢允道:“臣,还在审。事关犬子,臣已经上请圣上,将此案全权交予臣审理,找到凶手,结案之后,一应案宗,自会交到公主手上。”
子茗道:“谢公要审案,本宫自当全力配合,只是此人,与此案无关。”
谢允道:“还未申,公主何以知晓此案与此人无关。”
子茗道:“他是本宫的人。”
子茗直言温子然是她的人,是因为她不想再与谢允斡旋,此行,干劲利落,是最快的办法。
谢允,毕竟是臣子。
谢允终于明白昨夜子洛的话,从温子然开始审,是要牵出子茗,子洛的目标原来不是成掣,而是刑罚之权。
他和子茗其实没什么仇怨,两年前,子茗还送过礼物到太尉府。而后,相交甚少,倒是听谢园清谈过几次这个公主,言辞间,多是贬义,今日一见,才明白,她的厉害。
谢允想,子洛昨夜明确拒绝了他,或许,现在,他可以向子茗示好。
谢允道:“公主殿下,可还记得,前廷尉大人为何会被撤职?”
公道,公允,公平。
掌刑罚,便是断是非,前廷尉常氏便是因为和昌邑王爷勾结而被废。
谢允不必言明,只要提到前廷尉,子茗就什么都懂了。
越城夺嫡之面貌已经悄然揭晓,对她虎视眈眈的人不在少数,今日她利用职权之便从刑司带走温子然,明日,撤职的圣旨便会送到公主府。
子茗是聪明人,孰重孰轻,很好掂量。
“令郎在世时,几次站在公主府门口求见,本宫都没见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允道:“请公主明示。”
子茗站在堂上,昂首,道:“因为谢家,是株见风就倒的墙头草。”
谢允闻言,心中一紧。
子茗继续道:“你以为提醒我廷尉常氏的事,本宫便会怕了?你又以为本宫会感念你的好心提醒?谢公,你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了,比本宫做公主的时间还长,怎么不明白,能保护你的,不是见风使舵,而是坚定不移的立场。”
谢允感受到的不仅是子茗的怒意,还有,敌意。
“今天,人,本宫一定会带走,谢公不如先回府写折子,本宫等着谢公的弹劾书。”
谢允拱手行礼,道:“殿下多虑了,臣不敢,臣先行告退。”
谢允当然不甘心,昨夜屈于子洛,放走了成掣,今次又因为子茗,放走了温子然。
作为一个不沾边的军政大臣,谢允,首次感受到了夺嫡的杀意。
谢允离开后,子茗请了医官来给温子然看病。
幸好只是外伤。
温子然睡了一会,醒来见到子茗,道:“今日才觉得你有点公主样。”
“是在夸我?”子茗道:“我为了你,开罪了谢允,就这样夸一句不够。”
温子然道:“我会被带到刑司问话,难道不是你害的?”
子茗道:“当时你根本没必要追出来,说到底,子然,你不够相信我。”
温子然道:“在我面前使用寒冰术,真的不是因为想见我,故意的?”
子茗笑了笑,道:“可你来了一招雪飘人间。”
温子然也笑了,道:“和你打架,比较有趣。”
子茗道:“既然和我打架这么有趣,那为什么还和别人打架?”
温子然无奈道:“公主姐姐,你看不出来我这是被偷袭了?”
子茗道:“即便是偷袭,谁,谁敢,谁又能做到?”
温子然道:“今天你是第四个人问我这个问题了,我是真的不知道。”
子茗问:“在哪条街,什么时间?”
温子然道:“兴义巷,子时三刻。”
子茗道:“你去报案,说是当街被打,我命大理查案,一定要找出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