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一说这件事刘显和湘王都沉默起来,郅都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几乎瞒不过他们两个耳朵里,只是面对楚皇的这个话题,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毕竟人家是父子,倘若有一天那位皇子荣登大宝清算起来,今天他们的话一旦传入那位新皇耳中,那他们的下场不一定会很好。
场面尴尬了一会儿,最终湘王仗着自己的身份壮着胆子道:“陛下,这一切始终在您的掌握之中啊!”
“的确,始终在我的掌握之中。”楚皇喃喃道。
说到这里楚皇便将这件事放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事物不值得让一个皇帝闹心伤神太久。
刘显和湘王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情找他们真的太过于为难他们了。
等这件事宣告一段落,丞相刘显便开始和楚皇商谈这楚汉战事的粮饷军用物资等情况,这些对于现在的楚国来说才算是大事。
刘启那些公子哥玩弄的夺嫡戏码,对于他们而言太低级了,想当年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刘启这些小屁孩顶多算是拾前人牙慧。
向明玥公主投诚完毕之后的刘钦离开皇宫之前拜见了一下刘皇后,毕竟刘钦进宫还是进入后宫的借口就是探望他的姨母刘皇后。
虽然刘皇后更和刘启亲近,不过刘钦也是刘皇后的亲人,刘皇后看见刘钦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
刘钦坐在这刘家华丽富贵的马车上脸色似喜似悲,好长时间刘钦都是身子一动不动像一个木头人一样。
良久刘钦发现自己的领口已经湿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的泪痕,这是泪水!
任刘钦再怎么学丞相刘显也学不会丞相脸皮厚的十分之一,他毕竟只是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大孩子。
刘启可以毫无压力的向晋王下跪,那是因为他以前就是一个打工仔,就算是受到人人平等的教育影响,也不妨碍刘启向晋王跪下。
即使百姓之中绝大部分十三四岁就开始结婚,但在这些贵族之中男子十八岁执冠礼之后,方才能定亲结婚。
刘钦浑浑噩噩走进自己爷爷尚书令也是现在刘家家主的尚书府中,一进院便跪在爷爷的书房外面。
无论是府外的下人,还是正在书房的审查公文的尚书令刘闵都心疼不已。
一个时辰过去了,刘钦依然跪在门外,两个时辰过去了,郅都高层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就算不懂天气知识的旁人都看得出,天快要下雨了。
就在豆子大小的雨滴开始洒落在郅都每一处时,尚书府的管家终于忍不住了,拿起一把纸伞跑向刘钦跪下。
管家忍不住哭道:“公子就算天大的事情也要保重身子啊!”
刘钦虽然从小到大在丞相府里长大,但每逢有时间会尚书府中时,都是对下人极好的。
刘钦对待下人从不苛刻反倒是异常善待府中下人,有一次一位侍女生了一场重病。
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侍女必死无疑的时候,刘钦花费重金请来一位老医师救治一个小小的侍女。
如果只是这样可以说是一场作秀的话,那这十几年如一日的作秀这些仆人也认了。
有哪一位贵公子可以在夜晚毫不在意地上的泥尘睡在地上和仆人一起数星星?
有哪一位贵公子可以在仆人家庭困难的情况下,慷慨大方的伸出援助之手?
又有哪一位公子会接受一位临死之前仆人的请求,如同照顾自己的亲人一样照顾仆人的双亲?
这些刘钦都做到了,这些仆人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内心上其实早已把命交给了刘钦。
他们对刘钦的忠诚是常人难以想象到的,刘钦跪了这么久其实腿脚万一失去知觉。
不过刘钦不在意这些,刘钦双目无神的看着这个管家低声道:“王伯!没事我很好。”
“公子!”管家嘶声哭泣,尚书府里的侍卫仆人不顾天空中倾盆大雨齐齐跪向刘钦。
所有人都沉默着,他们或许是受这个时代封建思想的影响变得麻木对生活毫无希望,但他们至少能分清,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
对于这尚书府的仆人来说刘钦就像是他们生活的一盏明灯,是他们每天能够高高兴兴活下去的唯一安慰。
可能刘钦都不知道在这尚书府里他的威望早就远远超越爷爷刘闵,一直在书房悄悄观察刘钦的刘闵叹了一口气。
刘钦今天受的打击常人根本无法理解,一位天之骄子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哪怕他谦逊温和,但他内心的骄傲不比常人少半点。
而今天他求着明玥公主庇护他,还用古时的礼仪来臣服明玥公主。
以前口头上恭维那些皇子公主也就罢了,但现在是跪拜一位和自己平辈相交的公主。
公主是公主,难道刘钦也是一般人吗?先不说近的,按远的来说刘钦再怎么也是个皇亲国戚。
刘钦喃喃道:“一切都完了,全完了。”
今天他这一跪,将他辛辛苦苦培养的三房势力全部葬送埋没了。
他敢肯定明天三房的大部分人便会倒向刘启,那些就希望靠着建功立业来庇护的人,没有一个会愿意跟着一个没有前途的公子。
刘钦绝望的闭上眼睛辛苦了十几年最终还是为刘启做嫁衣,刘钦理解爷爷的苦心,但不代表会坦然接受这一切。
“老爷过来了!”不知哪个仆人兴奋的大喊,这些仆人不知道怎么劝解刘钦,只会木纳的学着刘钦一样,希望通过这样来减短刘钦的悲痛。
“都散了吧!”刘钦话语刚落众人如潮水般散去,跑向远处眼睛期待的盯着刘钦处。
雨下了这么久了,但郅都的雨一点停的意思也没有,刘闵蹲下一点将地上的雨伞捡起来,一点没有在意纸伞已经沾上了泥水。
刘闵笑道:“还是想不通吗?”
刘钦哑着嗓子说道:“我只是明白,明明哪位皇子都不亲近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投靠公主。”
“你认为你能稳坐钓鱼台吗?”刘闵撑开伞给刘钦挡住雨。
对于这个孙子他也是喜爱的很,他这一辈子也就只有刘钦这么一个亲孙子,而且刘钦无论是从人品相貌还是聪敏才智都是让他极为满意的。
刘钦想了想又说道:“那我也可以投靠那些皇子啊!”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刘钦发现无论怎样他都是死局。
稳坐钓鱼台固然是好,不过很有可能是众人联手把他清理出局,谁会希望一个投机者来摘取胜利的果实?
投靠一个皇子?以后赢了只能做一个无权的官员,万一输了,搞不好身家性命都给丢掉。
刘钦缓缓道:“可能这不是唯一来保存你的办法,但是最好的办法,明玥公主与诸位皇子都关系良好。只要公主不倒,你便无身家性命之忧。”
“可是我不甘心,十几年的的努力全部为刘启做嫁衣。”刘钦心中一口瘀血喷出来,看得出这一口瘀血吐出,刘钦看起来好多了。
刘钦有些心疼的看了刘钦一眼说道:“放心这只是暂时的,东宫之位不一定落到晋王手中。”
随后又能冷喝一声:“这长房将全部身家压向晋王,殊不知这些皇子没有一个省心的货。”
刘闵意味深长的看了刘钦一眼说道:“记住只有活下去才能拥有一切,既然我们看不出诸位皇子的实力,那就不看。”
刘钦精神大振感激的看了爷爷一眼,当他五岁时父亲死在和汉朝交战之中,这么多年都是爷爷用自己的宽容耐心来教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