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正值酷暑,晌午时分,薛绍便已经热的不行了,只感觉衣服都已经被汗浸湿,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只得匆匆回家。
一回到家就赶紧走进后院,脱了衣服,全身上下只穿着亵裤,从水缸中舀起一盆凉水,从头上直浇下来。
张嘴使劲吸了几口气,才感觉好受一些,就在这时,那名叫作法拉赫的胡姬被丫鬟红梅引领进来。
正撞到几乎全裸的薛绍,红梅轻呼一声,转过身来,结果发现法拉赫直盯盯的看着浑身滴水的薛绍。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法拉赫。”
说出来的话带着很浓烈的外国口音,薛绍想了半天才明白话里的意思。
“你以后就叫你芳菲吧,红梅你带她落籍,顺便教教她长安话。”
“是。”
红梅只得转过身来,低着头屈膝一礼,带着刚刚被改名芳菲的胡姬跑也似的走了。
看见她们都走了,薛绍这才尴尬的笑了笑,重新穿上了一身麻布的半袖,短裤,赤脚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没多一会,另一名丫鬟跑了过来。
“老爷,夫人说让你去一趟,玉清道长来了。”
薛绍把手中的毛笔在笔洗中涮了涮,放下笔走出门去,也没有换衣服,上身就穿着半臂,赤着脚走进了正堂。
见薛绍走进来,李令月微微吃了一惊,他这个样子现在已经算是衣衫不整了。
衣衫不整在唐代虽然不会被治罪,但是会被别人不耻。
那位叫作玉清的女冠见薛绍这副模样却没有露出任何神色,倒是后面的那个女童好奇的看了两眼。
“想必这位就是月儿说的玉清道长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
玉清站起身来,单掌施了一礼。
“贫道玉清,见过薛尊者。”
薛绍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这女道士的嗓音是这么的...清脆。
“诶,不用客气,想必月儿同你说了,我昨夜晚上梦见天姥山上奇怪种种,心生好奇,这才叨扰道长来给薛某讲解一二。”
薛绍摆了摆手,示意玉清也坐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李令月的旁边。
“道家有解梦之法,只是贫道并不擅长,不过尊者既然能梦到天姥山上种种惊奇,应该是与道门有缘。”
薛绍闭上双眼,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实际是他陶醉于玉清的嗓音当中。
一阵之后,薛绍睁开双眼,心中暗笑,这玉清说的话他好像在前世在那些收门票的庙里听那些和尚说过。
“那是当然,不然我也不会劳烦道长来府上解惑。”
“薛居士心中都有些什么疑问?”
听见这女道士对自己的称呼改口了,薛绍心道有戏。
“我有一个问题,还请道长解答。”
“请说。”
“道家崇拜的到底是三清还是道?”
玉清微微一笑,还没等说话,那个童女抢先道:
“三清祖师就是道,在《老子想尔注》中有写:太上老君就是道,道就是太上老君。而太上老君分身无数,其中三清祖师就是太上老君的化身。”
薛绍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这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懂得这么多,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毕竟是从小就学。
玉清没有任何怪罪小女孩的意思,反而是介绍到:
“这是贫道的道童,也是贫道的弟子,道名静怡。”
听到师父介绍自己,静怡站了出来,像模像样的口宣道号,向着薛绍施了一礼。
“万寿无量天尊。”
看着这小大人似的女童,薛绍想笑,不过最终还是把笑容憋了回去,单掌立于胸前,说:
“见过小道长。”
一旁的李令月倒是看静怡十分可人,便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那什么是道?”
薛绍没有关她们,又向玉清问了一个问题。
玉清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说道:
“道散形为炁,聚形为太上老君,道,自然也。自然即是道。一切事物非事物,不约而同,统一遵循某种东西,无有例外。它即变化之本,不生不灭,无形无象,无始无终,无所不包,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过而变之、亘古不变。其始无名,老子强名曰:道。”
薛绍开心的笑了,他听到了他想听到的内容。
“那算学是道吗?”
“是。”
“束缚所有物体只能在地面上的力量是道吗?”
玉清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道:
“是,万事万物,都是道。”
薛绍哈哈大笑,十分开心的说道:
“月儿,从今天开始,我薛绍就信道了。”
玉清听闻此言,那古井不波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