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他说,苏洛雪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原本以为只要她刻意躲开,不看见他,不听见所有与他有关的事,她就可以像以常一样,不为所动
墨其羽的话,一字一句好似千万根针扎在她的心上,没有流血,却疼痛万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试图在他面前克制着这种莫名的情绪,紧蹙的眉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她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的。”
“什么办法?”语气里带着祈盼与希冀。
墨其羽看着苏洛雪,那张倾世的容颜染上哀伤,更添上几分忧郁的美,他缓缓道来:“你!”
“我?”苏洛雪有些怀疑她所听见的。
“对!”
“羽大人,这个时候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而今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怎么能唤醒他!”说罢便要转身,她不相信墨其羽的话,是因为她并不知晓自己在墨亦风心中的地位,她对自己的人生都开始茫然,哪里会认为她有唤醒墨亦风的能耐。
“苏姑娘。”墨其羽喊到,见苏洛雪顿足,他继续道:“查哈国会对桃花村做出那样的事,公然挑衅我们优越国,战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若王上就这样沉睡下去,朝中必然大乱,届时内忧外患,最苦的将会是百姓。我墨其羽又岂会拿这种事情来来玩笑。”他觉得他没有比此刻更认真的时候了。
她依旧对自己感到怀疑:“可我、、、、、、”
“苏姑娘,请跟我来,有一样东西你看了就知道了。”
墨其羽领着苏洛雪来到了墨亦风的房间,在她踏进房门的那一瞬间,他的话又好似在耳边响起:“本王从未想过要伤你半分!”一字一顿,本是不能让她相信的话语,却又让她不得不相信一般。
一时心中思绪万千,苏洛雪不知道她该以各种情绪去面对他。愧疚的?因为这个天大的误会,甚至险些杀了他。感恩的?因为他救了她。还是别的?
他明明知道她误会了桃花村之事的原委,他为何不做任何解释,也对,他是优越国的王,不需要向她一个普通人解释。可他又因何没有怪罪于她,反而是那样的举动,他说成全她和景行,他说解脱,为什么是他解脱,难道被束缚的那个人不是她苏洛雪吗?
一步、两步、三步、、、、、、墨亦风的脸慢慢落进她的眼睛里,与上次见他,人明显消瘦了很多,脸上染尽憔悴,双眼紧闭,比起昏睡还少了一丝生气,只觉喉咙一紧,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无声落下。
墨其羽双手递过来一个画筒,苏洛雪一眼就认出它,正是墨亦风拼了命去护着的画筒,她赶紧擦去眼泪,抬起的手又收了回来,她犹豫了,犹豫要不要接下来。
对方不接,墨其羽又往前递了些,他道:“打开看看!”
她弱弱地问了一句:“可以吗?”那般地小心翼翼,生怕惊着了床上躺着的人儿。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唤醒王上,你看过之后就会知道我为何会说你是唯一的办法了!”
待苏洛雪接过了画筒。
轻巧无比的画筒到了她的手上犹如千斤沉重无比,握着画筒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另一只手将画筒打开,里面装着一张画纸,画纸微微泛黄,看上去有些年月,但却被保护得很好,没有一点折皱。
苏洛雪放下画筒,小心翼翼地将画纸展开。眼前所见将她震惊到了极点。一棵开满花儿的树下,站着一位姑娘,那姑娘的脸与她如出一辙,甚至于她们身上穿着的衣袍,上面刺绣的花朵都是一样的,正是那棵树上绽放的花朵,咋一看像桃花,都是五瓣,淡粉色,却又不是桃花。
但她们两个的气质却是完全不同,苏洛雪天性活波,经历桃花村之事后,变得郁郁寡欢。而画上之人,温婉娴静,容颜精致,唇上那一抹微笑,不谙世事,纯净美好,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画纸的左上角提了四个字:“海棠依旧”,她恍然大悟,她一直以为的桃花其实是海棠。
苏洛雪从未出过桃花村,不认识海棠并不为奇,也正因为她未去过桃花村以外的地方,又怎会出现在这画中。想起叶青青曾提到过的一幅画,她所说的应该就是这一副,画中的人儿的确像她,但苏洛雪非常肯定,那画中之人并非是她。
墨其羽却道是她,墨亦风出了王城就直奔桃花村,若不是为她,又是为谁呢!
苏洛雪所想、墨其羽所说皆在理,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死气沉沉似没了气息一般的男人,真相如何恐怕只有他才知道。
恍然间,苏洛雪的否认,让墨其羽想起一些事来,方才他太过激动,并未细想,那就是在他进王宫的时候,若论年纪,苏洛雪不过几岁的孩子,画里的姑娘怎么也有十七、八岁。不可能啊,他想不通。难道墨亦风有术法,能提前知晓苏洛雪长大后的样子。他这样想,一切又都顺理成章了,墨亦风活了五百年,若非是有术法,又岂能做到!
当然这些,墨其羽没有告诉她,他走了,留下了她和墨亦风。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苏洛雪连呼吸都提着,生怕一点点的响动惊扰了沉睡中的人。她一步一步地向他挪近,满眼除了他什么也没装下。
以前误把他当做仇人,不曾仔细瞧过他,也不敢细瞧,只因他那张脸长得太过绝世无双,只要多看上一眼,只一眼就会让人沉沦。
此刻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旁人,她鼓足了勇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越看越是挪不开眼,越看,心中除了愧疚还有另一种不平静的情绪,说不上来是何种情绪,就像是平静的湖面微风吹过,波光粼粼,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