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亦风道:“雪儿,本王对不起你,是本王的疏忽,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对不起!”
墨亦风会觉得抱歉,因为他觉得人是他带回王宫的,然而却没有保护好他们,导致他们死于非命。
再者,他们是苏洛雪最亲近的人,不论怎么说他墨亦风都是有责任的。
苏洛雪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心里很清楚,这些都与墨亦风无关,要怪也只能怪查哈国的王君,怪木萧萧,怪景行。
可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小宝还能回来吗?叶青青还可以活过来吗?
答案是否定的。
苏洛雪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到慢慢好起来,众人只当是白术的医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能够起死回生。
就连沈居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再也不会无视他的存在。
闻太医看不惯白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样子,但在心底又不得不佩服他,毕竟白术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
然,只有白术知道,这不是他的功劳,苏洛雪的病不是他医治好的。
他觉得此事与墨亦风有关,至于他是如何办到的,他试探过墨亦风的话,得到的只有一句:“老白,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白术猜测,大抵与他的长生有关,他甚至怀疑是墨亦风的血有奇效。
但他取了墨亦风的血回去查验后发现,他的血与常人无异。
苏洛雪的病是好了,但她意志消沉,终日不言不语,就坐在海棠树下发呆,茶不思、饭不想,精神状态极差。
于显荣守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他常常会想起那一碗面条,回想起那个做面的姑娘,花一般的年纪,花一般的容貌。
可此时坐在他面前的人儿,容颜依旧,可是脸上却再也没有笑意。
他的心,在看不见的地方独自疼痛,他的关心也只能是在看不见的地方发力。
墨亦风新选了两名侍女,伺候不到半日就被苏洛雪赶走了。问起春花和秋月,于显荣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干脆推到杀害叶青青的凶手头上。
她对墨亦风已然心存芥蒂,若再让她知道春花秋月皆因小宝出事,被墨亦风迁怒,死在他的离剑之下,她和墨亦风之间的隔阂只增不减。
于显荣倒没想到那么多,他只是单纯地认为不能让苏洛雪知道真相,怕她自责、难过。“苏姑娘,你别太难过。”
说完,他转过身,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他恨自己,恨自己嘴笨,连安慰人的话都不会。
苏洛雪轻轻地点点头,又再次陷入沉默。她抬头望着光秃秃的海棠树枝丫,忽而有些期待它开满海棠花的样子。
正直寒冬,一场大雪刚过,天空阴阴郁郁的,正如她现在的心情。
离开,是苏洛雪再一次萌生的想法,她喜欢墨亦风,可因为这份喜欢她付出的代价,是她承受不起的。
小宝才六岁,正是天真懵懂、无忧无虑的年纪,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是被那声软糯糯的“姐姐”惊醒,而后沉浸在梦里怎么都不愿醒来。
第二日,又一次次地回忆那个梦,直到梦境越来越模糊,只剩下那一声“姐姐”,方才罢休。
她和叶青青从小玩到大,无话不说,不论是开心还是难过都会在一起分享。叶青青好不容易遇上喜欢的人,还没好好地在一起,人就没了。
叶青青死了,她很难过,每次看到墨其羽在她面前强装没事人,她的心更痛。
她想:如果当初没有答应墨亦风来王城,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小宝依旧活蹦乱跳,“姐姐、姐姐”地唤她。
青青也还在,他们三个相依为命,自由自在地生活。
而景行还是原来的景行,不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终究这一切是发生了,回不去了,可她已经没有心思与墨亦风谈情说爱。
苏洛雪觉得,王宫本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她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平凡的生活才是她应该过的。
所以,她想离开。
“怎么坐在这里?”墨亦风取下身上的斗篷,披在苏洛雪的肩上。
于显荣正要脱自己的外袍,手刚触碰到盘扣,墨亦风已经抢先一步做了他想做的事,他赶紧躬身行礼,唤一声:“王上!”
墨亦风侧眸,一个高大俊朗的人映入眼帘,深色长袍更衬得他气宇不凡,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好似草原上的大狮子,霸占着本该是他的领地。
突然间他发现,于显荣很优秀,不论是作为他的禁军副将,还是作为一个男人,那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于是他满眼敌意一般地看着他,语气犹如这寒冷的天气,道:“你怎么在这里,雅静、雅芙呢?”
于显荣:“、、、、、、”他总不能回答被苏洛雪赶走了吧。
苏洛雪看到墨亦风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她更加坚定了要离开的决心,她起身,微微屈膝行礼,道:“是民女把她们赶走的,于副将也是民女留下的。”
语气平淡,眼神也跟着平静,平静到接近沉寂,比起墨亦风的冰冷,苏洛雪更加让人觉得冷,这冷刺骨入髓。墨亦风微微一怔。
她的言行举止正是作为一个平民百姓该做的,并无不妥,可墨亦风的心却咯噔一下,她在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墨亦风瞪了于显荣一眼,于显荣行礼退出念棠殿。
他抬头仰望着天,道:“我是说用后半辈子换她健康,但不是现在这样,老天,您大发慈悲,让她再开心一些,您让我粉身碎骨我都愿意。”
语罢,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许着愿。
院子里的两个人对此一无所知。
墨亦风因为方才苏洛雪的举动,心中不悦,他将苏洛雪拉近,倾身,在她耳边轻语:“你是不是忘记本王说过的话了,本王要惩罚你。”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语速缓慢,充满魅惑一般,鼻息喷在耳蜗,痒痒的。
苏洛雪不禁打了个激灵,她的心还是会狂跳不止,想起他口中的“惩罚”指的是什么,一种叫做害羞的表情,瞬间爬上脸颊。但很快她就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
她急急忙忙从他的禁锢中退出来,屈膝行礼道:“王上,对不起,民女有些累了,先行退下。”然后逃似地远离了墨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