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山顶,一个老人身着中山装,双手拄着拐杖向远处的X市张望着,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身后的张一蛮带着破草帽,嘴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张一蛮的身边站着眼神清澈却面无表情,一身腱子肉的司空虎。
老人带着略显沙哑的口吻说道:“钱,已经打进你的户头了。人,我现在就要。”
张一蛮冲背对着他的老人作了个揖,也不在乎老人能不能看到:“夏老,100万,是之前的价格。现在…”张一蛮想了一下,伸出三根青葱一样的手指:“翻三倍。”
老人转过头来,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年轻人,下山前你师傅没告诉你,山下有山下的规矩吗?”
张一蛮丹凤眼一翻:“我师傅只说审时度势,趋利避害。现在陈易眠带人已经到了山下,而你我此时恰好正在山上。”
老人瞧了瞧张一蛮,犹豫了一下,掏出电话低声对那边说了些什么。回头道:“好了,带我去吧。”
张一蛮再次狡黠一笑:“夏老,本来你要是不愿意,100万我见好就收了。但瞧你如此爽快,我倒是真的开始好奇,陈易眠手里攥着什么秘密了。”
老人的眸子里射出一丝冷冷的光:“300万,够你们师兄弟在山下逍遥快活了。”
张一蛮收起了笑容:“奇货可居,待价而沽,这不是您老刚才说的,山下的规矩之一吗?”
这次倒是老人突然咧开嘴笑出声来:“哈哈哈,李青蟾果然收了个有趣的好徒弟!”
张一蛮也毕恭毕敬得回了一句:“师傅也常说自己的师弟是个大妙人。”
兴许是年龄真的大了,老人缓了好一会,慢慢说道:“如果放在三十年前,你们俩一定被抛尸在这西山之巅。但我念在师兄那句大妙人的面子上,放你们走。”
司空虎鼓起了身上的腱子肉,向老人的方向踏出一步。
却被张一蛮拦了下来,他望了望身后耸动了一下的树林,掐指一算。
思忖了一会,对老人再次作揖:“山麓破庙的佛像下有一间石室,那姑娘就在里面。”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给师叔留了个惊喜在那。”
说完,张一蛮和司空虎飞快的向山下奔去。
司空虎欲言又止。
张一蛮扶了扶自己的破草帽眼神一冷:“师傅说夏长空身边有个老不死的怪物,原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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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洛书向陈雨萝连续确认了三次,自己小时候确实是和她一起被个变态拐走的,在这个世界的自己的日记本上,韩洛书清楚的记得,那个小姑娘的身上就是被纹上了一条铁链。
怪不得陈雨萝认得自己。
虽然韩洛书十分享受陈雨萝香艳的背影,但还是让她把衣服穿了起来。倒不是他正人君子,只是当下这个场景,实在没有给他想入非非的余地。更重要的是,韩洛书的脑子迅速的闪过了很多东西。
老校长,铁链纹身,变态,父亲,一个个画面历历在目。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些事,包括陈雨萝在内,也许都和自己的穿越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陈雨萝不好意思的穿好衣服,看着韩洛书眉清目秀的侧脸微微出神。她心里一点都不慌了,因为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在那个变态面前就对她承诺过,他,会保护她。
“洛书,有没有人夸过你帅呀?”陈雨萝突然问了一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有啊,我妈常说。”韩洛书的思绪被陈雨萝拉回现实,他不咸不淡道:“她还说我长得越来越像我爸了。”
“那韩叔叔当年一定是个大帅哥!”陈雨萝似乎没怎么夸过男生,一时间脱口而出,她害羞的吐了吐舌头。
韩洛书略显尴尬的瞧了陈雨萝一眼。
帅哥么?韩洛书不知道,记忆中韩八象更像是个性格淡漠的老人,带着老派的学术眼镜,上衣兜里永远找得到韩芝云送他的派克钢笔。在他的书桌上,除了厚厚的物理学著作,就是一个时刻插满烟头的烟灰缸。在韩洛书的记忆里,烟雾缭绕后面的那张脸,似乎越来越朦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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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山顶,面对面站着两个人,陈易眠这位和省市委领导经常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中年人,带着少有的愤怒瞪着名叫夏长空的老人。
他的身后站着一排身着便服的军人。
夏长空看起来心情则要好的多,他抬起拐杖指了指陈易眠身后的人,用沙哑的声音说:“小陈,当年你还在部队的时候,军姿可站的没这么标准。”
“夏长空,我只问一遍,我女儿呢?”陈易眠儒雅的面庞有些狰狞。。
身着中山装的老人没有理会,顾左右而言他道:“练了这么多年的字,你养气的功夫还是远及不上小八啊。”
陈易眠彻底失去耐心,向身后做了个手势。只见这排军人训练有素的将老人围了起来。“夏长空,你真觉得我不敢杀一个叛国贼吗?”
“叛国贼啊。没想到离太祖开国都过去快一个甲子了,还能听到这么个词,有意思。”老人转身看向山崖外的风景淡淡道:“小陈,我以为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聊一聊,叙叙旧也好。等你再多活几年就会明白,岁月如梭可不是说说而已的。留给咱们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身后的林子里突然窜出一个白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出手,等众人反应过来才发现其中一个军人的左臂被连根削了下来,因为手法太过老辣,就算是这名军人自己,也半响才发现,惨叫声响彻西山山谷。
而这道身影重新融进了山林里,在场没有任何人看清他的样貌。
陈易眠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小陈,我不是个喜欢动武的人,况且如今早已不是武夫当国的年代。和我同时代的那些个精才绝艳之辈,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场场浩劫里,早已死的死,伤的伤。侥幸逃过一劫的,也大多活得没了人气儿。所以,生死场上的搏杀,我自认比你见的要多的多,如果你今天的底牌是我身旁这些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的小伙子,恐怕你是见不到女儿了。”老人面无表情道。
夏长空看了看陈易眠阴晴不定的脸,笑了笑继续说:“不过,既然叫你来了,就确定你身上有和我谈的筹码。”
陈易眠直勾勾的看着夏长空,沉默不语。
“十年了,找了小八整整十年,毫无音信。直到最近我才听说,他当年留下的那些个半成品,在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