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里，一个破旧的老小区楼下，两个穿着土里土气的混混低头抽着6块一包的软猴王。
其中一个贼头贼脑的问另一个：“虎哥，咱们在这里蹲点了三天三夜，愣是没见这小子出一回门，不吃不喝的崽？老大怎么会借钱给这种憨货？”
年龄稍大一些的虎哥被风吹的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回道：“雷子，现在行情不好。再说了，放高炮不找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货，就你这种刚入行的雏，怎么要得到钱？”
“虎哥，你可别小看我，雏归雏，我胆儿可肥着呢。这两天我在楼上楼下骂骂咧咧的走了个遍，谁见我不是躲着走啊？”外号雷子的小混混继续道：“不过这小子可真沉得住气，被在家门口拉尿，写红字都憋着不出来。我要是他，早拿菜刀出来拼命了！”
“刚入行，就多学少说话。看把你能的，做事用的是脑子。”虎哥正眼瞧雷子的心情都没有。“一会上去来硬的，手脚麻利点。”他想了想对雷子叮嘱道。
整整三天了，钱再要不回来，老大估摸着也没多少耐心了。那个怂货该不会死在家里了吧？想到这，虎哥冷不丁又打了个喷嚏。
——————————————————————————————————————————
雷子和虎哥口中的怂货现在趴坐在卧室床前流眼泪，说是卧室，其实整个屋子也就只有这一个房间，房间的墙上挂着无数的奖状，从小学到高中，年年都有，奖状上全是一个人的名字：韩洛书。
屋子的床上躺着一个枯瘦的老女人，能看出来已经被病魔折腾的不成样子。
这个女人，三天前被医院“请”回了家，那个主治医生对韩洛书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应该没几天了，多陪陪你妈吧。”
床头的呼吸机有气无力的闪烁着，心电监护仪的波动也越来越微弱。韩洛书心里明白，母亲怕是真的撑不下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30次化疗加上一次干细胞移植手术就可以让一个本该享清福的女人变成一具没有人形的骨头。
这一年间，韩洛书辞了工作，卖了房子，和本该谈婚论嫁的女友断了联系，到最后不得不借高利贷为母亲续命。
10万借贷到手5万，还款时变成50万。合同里虽然写的语焉不详，但他再怎么说也是个部门经理，怎能看不明白这些门道？可明白，又能怎样？当韩洛书那个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在母亲病重后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他的亲戚朋友都选择冷眼旁观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这辈子要翻身的想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母亲能多活一天就好。
突然，心电监护仪发出异常的报警，床上的母亲艰难的扭动着身子，痛苦的低吟让韩洛书心如刀绞一般。
正在此时，楼下的虎哥和雷子拿着斧子强行砸开了房门。
“娘的，我还以为你小子自杀了呢，这不活的好好的嘛。”虎哥手里提着有些生锈的斧头恶狠狠道。
“虎哥，我母亲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让我送她最后一程，完了我就和你走，行吗？”韩洛书声音很低，带着一点点哭腔。
虎哥也不是真的冷血，看到屋子里的情况，再瞧瞧床上的女人确实已经病入膏肓，顿时也不作声了。
倒是雷子刚入行，见虎哥不说话，以为是给他机会表现表现。他二话没说，直接当着韩洛书的面拔了呼吸机。“我TM告诉你！少来这套，欠的钱今天不还，让你们母子一起玩完！”
眼看床上的女人没了呼吸，心电监护仪戛然停止了微弱的波动。
雷子一惊，他手脚有些哆嗦的傻眼道：“这…这…真死了？”
韩洛书失了魂的似的，一把抱起母亲的身体哭喊道：“妈！妈！儿不孝啊！”
虎哥反应上来后，一个大耳光扇在雷子脸上：“cnm的，我让你动了吗！”这一巴掌势大力沉，硬生生把雷子扇倒在地。
虎哥是真急了眼，他可不是雷子这种刚入道的雏，放高利贷尚且有周旋的余地，就算被抓，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雷子刚才的行为，连过失杀人都算不上，那是蓄意谋杀。
虎哥缓了缓，心生一计。他镇定下来，拍了拍颤抖的韩洛书的肩膀，递了根烟过去。“哥们，节哀顺变。你母亲的病情我也大概听说了一些，走了对老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看开点。今天这种事，谁也没预想到，我们改天再来。”而后，他慢慢拉近和韩洛书的距离，对着他的耳朵小声继续说道：“韩兄弟，这件事，是我们不地道。这样，后半夜我们在后门给你开个口子，跑吧，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虎哥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如果韩洛书反应上来，雷子肯定是逃不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不如让他赶紧跑，老大那边虽然不好交代，但也好过牢狱之灾。警察会以为是这小子不堪重负，自己拔了母亲的呼吸机。等一切尘埃落地，老大那边再运作一下，这小子这辈子就算彻底交待了。
韩洛书抬起头来，眼睛里射出冷森森的光，虎哥和他近距离对视了一下，心里竟有犯怵。韩洛书咬牙切齿道：“是你们，是你们杀了我妈！我要你们偿命！”说着就掐住虎哥的脖子。
论脑子韩洛书肯定比这俩小混混强，就虎哥这下三滥的伎俩，他肯定听明白了。但论掐架的把式，两个韩洛书估计都不是虎哥的对手。
虎哥也不废话，虎臂一伸，一把拉过韩洛书用力向下一扯，韩洛书立刻被制服在地。虎哥扭了扭脖子，恶狠狠道：“好话不听是吧？那就陪你妈…啊啊啊啊”
韩洛书用尽全身力气咬在虎哥的左臂上，硬生生啃下一块肉皮，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把虎哥骑倒在地，疯了似的用拳头敲虎哥的头，眼看见了红。
这时，一旁的雷子颤抖着拿起了地上的斧头…
——————————————————————————————————
半响，虎哥坐了起来，他揉了揉左臂，看了眼地上韩洛书的尸体。
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雷子怯生生的问：“虎哥，怎么办…啊？”
怎么办？一晚上两条人命，要么逃，要么认。
虎哥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够呛，他定了定神，恶向胆边生：“快，去多找几个黑色麻袋。”
见雷子半天还没从杀人的慌乱中反应过来，他一把抓过雷子的衣领，沉声道：“别发愣，想活命快去！”
当雷子火急火燎的拿着一大堆破旧麻袋回来时，却看到虎哥神情呆滞的坐在房间里，手上的烟头已经也快要燃尽。
雷子诧异的试探：“虎哥？”
虎哥的头上泛起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转头惊恐的看着雷子
“尸体不见了......活生生在我眼前......消失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