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老者就如同平白消失了一般,胡青眼睁睁地在崖顶上守了好几天,一直到孟离出关的时候也没再见到这俩老货。
他七天没合眼,眼睛里血丝遍布,嘴巴上边都冒出来一圈胡茬,再加上之前在荆棘岭上拼了一次命,为了疗伤又损失了不少气血,一时显得分外憔悴。
小姐姐看得有些心痛,转身下去弄来了一堆灵果。
孟离出关时正是午夜,这一阵子天气睛朗,天空中恰是一轮圆月。
小姐姐神魂恢复,气质又有些变得清冷起来,再也没有了前段时间那种柔弱的感觉。
嗯,就是目光到底还是有些变化,两人对过几次眼神之后胡青心里总算是有了点底。
小姐姐目光躲闪,这是心中有鬼——啊呸!心中有情义嘛!
孟离听说胡青把黄脸青年弄死了,看上去还蛮开心的,在一边给他解说了一番:
“你开启阵法通道时,九宫大阵自然会把陷在阵内的其它人排挤到岭下去,所以等你回到崖顶时就看不到那两人了。
黑水宗宗主姓程,下边还有两位副宗主,这个黄脸叫做秦伯符,是黑水宗秦副宗主最疼爱的嫡系长孙,你把他打死了,估计那位副宗主也要心痛死。”
胡青觉得小姐姐的表情有些不对:“意思是这人来头挺大?阿离你看上去倒是挺开心的——咱们不应该担心那位秦副宗主下死手来报复吗?”
孟离哼了一声:“这位副宗主连元神境都不是,怕他做什么!”
胡青讶然问道:“黑水宗不是势力挺大的吗?元神境都不是,他怎么混上副宗主的?”
这厮常识匮乏,孟离早已知晓,当下又跟他解说了一番。
黑水宗如今之所以势力强大,反倒是因为他家的修行心法不怎么给力。
这一宗修行的冷泉心法,抛弃了神通法力,执着于武道进境,门内弟子往往开到二百七十穴就着手抱丹进阶。
如此这般修行,初始进境看上去倒是挺快的,但根基打得不牢,却是极难出现元神境的高手。
也正是因此,他这一宗看上去抱丹境和法相境的中层高手多如牛毛,但是却水份很大,一般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神通,和寻常武夫一般只长于舞刀弄剑的搏杀之道。
当然,这么干也有个好处,那就避开了东离王廷的征召。
别人家的高手一到元神境就基本上被东离王廷召去填了无间海,他家倒是因此保存了大量的中高端武力——这般长年累月的积累下来,自然就显得越发兴盛了。
好吧,又长了见识,看来黑水宗是出过高人的,这么干倒是挺符合某位大圣先贤的思想:无用之树方能不夭于斤斧而长存。
胡青感叹了一番,转头就开始往嘴巴里猛塞灵果。
孟离在一旁看得直皱眉:“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
烟霞岭号称仙门,自然是有好东西的,这么吃了几个果子,胡青觉得自己精神多了。
倒不是他不顾形象,实在是气血亏虚了好几天,肝和肾里边都长出手来了。
……
第二天又是个晴天,孟离昨晚把胡青赶回去睡了一晚,自个儿在崖顶值守。
胡青一大早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等他拎着大枪再上绝情崖时,却看到了一个面色凝重的小姐姐。
荆棘岭上又来人了。
这次来的人倒是不多,只有四个。
除了红脸和白脸之外,又新加了一个黄脸老者和一个黄发少年。
黄脸老者就是孟离昨晚说起过的那位秦副宗主,看样子死了个嫡系长孙,的确是让他心痛得不行。
那黄发少年竟也是个熟人——就是当日在杏花树下镇东碑前锤了胡青一锤的那货。
孟离的脸色除了凝重之外还有些疑惑:“这黄头发的不是羽儿养的力士吗?怎么跟黑水宗的人混到一起了?莫非羽儿也掺进来了?!”
小魔女性情多变难以捉摸,这个倒是不得不防,胡青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来,只得在旁边慎重嘱咐道:
“管她有没有掺进来,不过是兵来将挡,人来土埋——你伤刚好,等下先在上边瞧着,别胡乱出手,尤其不能再用舍身诀!”
孟离回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岭上那四人仍然拿了一个阵盘,也依旧归黄脸的执掌,不过这次前进的速度可比之前要快上不少,胡青刚到崖顶时他几人还刚上荆棘岭,几句话的工夫居然就爬到了半山腰。
孟离指着那个黄脸老者告诉胡青:“这人手上的阵盘就是黑水宗的八卦阵盘,他这一宗全赖阵符之类的小道来施展法力神通,纯属外道——
不过你也不能小瞧了它,这东西还有困人和驭使雷电的功效,威力大小全看使用之人的阵道修为如何。”
胡青点头:“也就是说关键还是要把这东西干掉?”
孟离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位秦副宗主生性谨慎,他可不象秦伯符那般好对付,再说法相境对危机能自生感应,偷袭很难成功!”
胡青眨了眨眼:“等他再靠近些我就下去试试,反正还有一招后手,不成功也没关系,咱们遛一遛他。”
这招后手当然就是孟离之前提到过的打开阵法通道后会把外人排挤回去,也就相当于是复位的意思。
孟离对此也无异议,她虽然恢得了修为,但也没把握同时对付这几个人,只得先任由胡青做主,自己留在崖上支应。
胡青心里有底,手下不慌,他提着大枪在崖顶上又等了片刻,那四人果然很快就摸到了崖下十丈之内。
等那几个又往前进了两三丈,胡青骤然深吸了口气,觑准时机就从崖顶上跃了下去。
崖顶到崖下有三十多丈高,倒是颇能增长枪势,胡青逆风坠下,身形疾若流星。
驭雷枪嗡嗡颤动,枪尖化作一道乌青色的寒光,不一刻就扎到了黄脸老者的头顶!
那黄脸老头起先似乎是一无所觉,直到枪尖展露出来时才抬头一声冷笑:“小贼!对老夫也敢用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