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艺校,是玉海城中成立较早的一所非国立艺术类院校,全名玉海千叶国际艺术学院。
两年前,千叶艺校更换了教学地点,新的校址,就在警官大学的隔壁,在两校中间,只有一条三级公路。
就这样,千叶艺校火了,几乎在一夜之间,两校的学生就打得火热。
白剑,一位小有名气的舞蹈老师,起初的时候,他的性别让他承受了一些额外的白眼,随着年龄的增大,外加一直独居,情况更是每况愈下。
有一天,白剑苦恋一位警花的消息传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转瞬便嘎然而止了。
十年的单恋,想要藏住,并不容易。
尤其是在两年前,他选择离开国立学府,主动竞聘来到了千叶艺校,其中的原因自是不言而喻,尽人皆知。
正当前同事和同行们为白剑惋惜,以为他的事业要陷入低谷的时候,慕白剑之名,报考千叶艺校的学生却是蜂拥而至。
哪里是什么低谷,分明是一个高峰!
就是这样一个,两年来,几乎每天都来看她一眼的男人,突然离世了,这对苗菁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让苗菁更加伤心的是,警队上下一致认定白剑是自杀,还是酒后乱性,畏罪自杀!
流言再起,是必然的了。
苗菁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
十年来,她一直无法释怀前一段感情,始终没有答应也没拒绝白剑的爱,就这样,白剑与她一直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关系,未曾有过半点逾越!
现在,有人跟苗菁说白剑酒后乱性,她根本接受不了。
可是,偏偏在白剑的身上,有一封留给苗菁的绝笔信!
信中痛斥苗菁水性杨花,误了他的终身。
一时之间,苗菁成了“嫌疑人”!
所以,远远超出对警官大学重视程度的警车、警员,还有各级的领导,都来了。
因为此事涉及到了苗菁,因为苗菁是十年前立功授奖的玉海城第一女刑警!
曲天明和昕月来到了主楼的账务室,里面竟然已经人满为患了,他们只好跟着大家一起安静地排队。
只是众人看向父女俩的目光,有些怪怪的,还有人低头耳语,相对长辈带着孩子的情形来说,他们这种看着像是兄妹一样的组合,还是不多见的。
曲天明和昕月自然毫不在意,等到他们出来的时候,后面已经没什么人了,而且外面的太阳已经老高,快要接近中午了。
昕月眯着眼,抬头看了一眼曲天明,好奇地问,“小明,你怎么从来不带墨镜呢?”
“有阳光的世界才更美,为什么要挡起来。”
昕月哼了一声,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
曲天明看了她一眼,感觉整个一时尚女郎,不禁皱了皱眉,昕月完全当作没看见,接着拉杆箱就走。
曲天明的手机响了,只有震动的声音。
曲天明从裤袋里取出手机,是湘玉打来的。
“小明快来,店里来了两个怪人!”湘玉在电话里的声音神秘兮兮的,还有点紧张。
“什么怪人?你有没有受伤?”曲天明停下脚步,关切地问。
“没有。”湘玉答。
曲天明心中一安,又问:“他们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干,那有什么可怪的?”曲天明不解。
“来面馆什么也不干,也不吃面,你说奇怪不奇怪!”湘玉焦急地说。
“不吃面,那他们干什么?就那么干坐着?”曲天明问。
“是啊,就那么干坐着,更奇怪的是,两个人都吸烟,可是他们都不在店里吸,是一个换一个,交替着出去吸!”湘玉奇怪地说。
“有点意思。”曲天明笑着说。
“有什么意思,大伙都有点儿害怕了!”湘玉有些生气了。
“好了,我知道,我马上过去。”曲天明说着,挂了电话。
“你要走啊!”昕月俏生生地站在曲天明对面,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要干嘛!”曲天明冷冷地问。
“我上学,连玉姐都给了我一张银行卡,你这做干爹的,不表示表示?”昕月的笑容更甜了。
曲天明皱眉说:“刚才交的学费、杂费、书费、住宿费,这费那费的,不都是钱啊!”
“哎哟喂!”昕月把声音拉得老长,撇着嘴说:“你还真好意思说,那不都是你养闺女应该做的吗!”
昕月伸手比量了一下自己,双手托着下巴,做了一个可爱的样子,颇为骄傲地说:“你看看,我这么好的闺女你哪里找去,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对我不好,别怪我将来不养你!”
曲天明绷着脸,就看着昕月在那自己撒欢,内心里开心得要命。
曲天明真的想告诉昕月,“我不用你养”,可是他说不出口,因为那意味着分离。
见曲天明还是没有反应,昕月的嘴撅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得出“大招”了。
昕月小嘴一抿,随意地坐在了拉杆箱上,伸手遮住眼角,略带哭腔地说:“臭小明,等我长大了,我就去找我亲……”
昕月的话没有说完,一张银行卡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昕月飞快地接过银行卡,好像生怕曲天明反悔一样,她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化,嘴里说着:“干爹最亲了!”
然后扑到曲天明跟前,翘着脚在面颊上亲了一下。
“你呀,就会这一招!”曲天明幸福而又无奈地说。
“招不在多,有用就行。”昕月又抢过曲天明手里的路线图,笑嘻嘻地说:“好了,我自己去宿舍就行了,你自己开车小心点儿啊!”
曲天明点头,目送着昕月走向不远处的生活区。
这并不是昕月第一次长时间地离开他的视线,但是每一次送她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昕月在一天天的长大,曲天明难免有些伤感。
长大就意味着分离,他不可永远陪在女儿身边,所以,为了女儿的成长,曲天明愿意付出一切。
昕月再次回过头的时候,曲天明还在,她也干脆停下,向曲天明挥手,示意他快走吧,又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曲天明笑了笑,这才缓缓转身走了。
湘玉所说的面馆,全名叫“季氏面馆”,湘玉就是季氏面馆的老板。
之所以叫季氏面包,是因为面馆的前任老板姓季名耳,正是湘玉的前夫。
十年前,季耳突然来找湘玉,说是将面馆过户给她,以弥补自己婚内出轨、家暴的过失。
湘玉先是吓了一跳,可是在她发现季耳看曲天明的眼神有异之后,湘玉也就明白了。
湘玉没有犹豫,收下了面馆,没有改名字,也没有遣散伙计,一切照旧,她只是每过一段时间来查一次帐。
不过,自从有了面馆,十年间,湘玉再也没有花过曲天明一分钱,她把曲天明给她的钱,大都花在了昕月的身上。
湘玉对面馆非常上心,因为在她的心里,面馆是曲天明的,她只是负责打理,所以她必须做好。
随着近几年昕月越来越大,湘玉能用在面馆上的精力也就越来越多了。
比如今天,湘玉在收拾了早餐碗筷之后,早早地就来店里了,她正盘算着在哪儿开一家分店。
可是偏偏店里来了两个怪人,一向以曲天明为主心骨的湘玉,发现不妥之后,立刻打了电话。
算起来,从学校到家,比学校到店里还要远一些,不过去店里不能走环线,而且还要避开单行线,所以用时反而比回家要久一些。
曲天明不常来店里,只是偶尔接送湘玉,多数时候也不进店,所以店员对曲天明的了解,仅限湘玉口述,还有众人的脑补。
至于补出来的东西,店员只能是私下议论。
湘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在每次去之前,都会提前打招呼,毕竟她是去查账,又不是去搞突击检查的。
即便如此,湘玉还是听到了几次闲言碎语,在曲天明的力主之下,她将那些人辞退了。
如此几次之后,再也没有人当面说三道四了,就是背地里,议论的人也越来越少。
曲天明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饭口了。
他老远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面馆隔壁的门前,立着火红的拱门,拱门边有一个半米高的舞台。
舞台上并没有人,似乎庆祝活动已经结束了,不过那巨大的音响还在吵闹着。
曲天明停好车,就看到面馆的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精壮汉子,嘴里叼着半截香烟,汉子也看到了曲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