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着,萧妃本来就没有死,我又怎么可能去问萧妃她死时的事。
太后看她摇头,眸中掠过一抹深色,随即叹了口气道:“也是,这件事在当时也算是辛秘,若是秦王不愿意告诉你,你不知道,很正常。”
她随即徐徐道来:“萧妃自入宫前,便极得圣宠,当时的她,可谓是冠宠六宫。可也正是因为此,才更容易招致祸端,已故去的五皇子的母妃德妃,在萧妃未入宫前,在宫中可谓是一枝独秀,可后来萧妃入宫了,她当时又刚怀了五皇子,也就是现在的涵王,先帝便鲜少去她的宫里,直至她生下五皇子,荣宠却彻底的没了,她记恨萧妃多时。皇上薨逝当晚,前朝不知皇上所立新帝为何人,纷纷辅佐自己中意的皇子,领兵制造宫变,德妃也就是在此刻,找到被我那婢女下了毒酒的萧妃母子,强行将奄奄一息的萧妃容貌毁去,可到底是宫变,德妃做下这一切之后,转瞬又被赶至的宫人制服住,当时先帝已驾崩,德妃的五皇子又年幼,且拿住她的是萧妃的亲卫,她心灰意冷的同时,也自知大势已去,为了保住突然闯入的五皇子,她唯有饮下萧妃剩余的毒酒,一并随了她去。
太后说起这段往事,眸中隐隐泛着泪光,锦言却惊得半响回不过神来。
面容尽毁么?就如同温歌吟曾经待她那般,面容尽毁么?那道道血痕突然就闯入脑海之中,如同电影片段,张张鲜血淋漓的画面挤进脑海,锦言忽然就抱住自己的头,难受的蹲到了地上。
太后吓了一跳,但她向来遇事波澜不惊,也仅仅只是眯了下眼,随即询问道:“锦言,你怎么了?”
锦言难受的抱住脑袋,只觉整个脑袋似乎要炸开,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为了止住脑海中的画面,她猛的将头磕到一旁的木椅上,剧烈的疼痛袭来,脑海中所有鲜血淋漓的画面也顷刻间消失,她顿时虚脱般的坐在地上。
太后看她分明停止了下来,脑袋上却磕出一个大血包,急忙派人去传唤太医,随即道:“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上一回跳舞跳得好好的,也突然抱着头昏迷了过去,还流了许多鼻血,这怎么好端端的,又抱着头了呢?是不是生病了?”
锦言受了刚才一场折磨,精神自然不是十分好,一听这话,这才想起上一次宫宴上跳舞的事,心里的那丝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些。
她没有回答太后的话,只是摸着头,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很快便有御医来给她抱着好伤口,太后见她受了伤,也不好再多问,遂让宫人送她回去。
直到身处春喜宫内,锦言这才细细去想今日发生过的种种。
太后旁敲侧击的打听秦非离的事,一来,是怀疑秦非离的腿压根就是装的,二来,是想要试探,锦言与秦非离的亲密程度到底到了什么境地,他是否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尽数告诉了她。
不过,锦言给她的答案,却是一切正如表面那般。秦非离的腿的确是近来才好,而他的秘密,她根本就不知道多少。这样一来,往后里,太后自然不会再过多试探她。
可震惊锦言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自己的头痛的反应。
她是在太后说到萧妃的脸被挥掉之后,脑海里出现自己脸被毁的画面,所以才突然发病一般的开始头痛,而上次的事情,她虽然记得不多,可太后分明说,她是跳舞时头痛晕倒的,而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跳舞的事!
也许是当时喝多了,也许又是别的原因,可她分明知道的是,她,是不会跳舞的。
为了弄清这件有些怪异的事,锦言决定,一定要好好打听打听,弄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
夜里,在宫人的服侍下沐浴过后,锦言安稳的在春喜宫住了一晚。这一晚倒是没有任何异样,睡得踏实无比,也没有做梦,半点奇怪的景象都没有。
她住在春喜宫的花雨轩,另外一件紫竹轩里,却是住了人的,是一位久病的嫔妃,只是久卧病榻,鲜少见其真人。
锦言初来宫中,昨日已经拜见过太后,按理说,这春喜宫的另一人,也应该去见一见,不过昨日去的时候就已经被婉拒了,所以今日依照惯例应该是去太后宫里给太后请安,顺便给皇后也请安了,然后才好陪着太后聊天喝茶。
去往寿康宫的时候,路上遇上了好些后宫的嫔妃,大家见她,不止是吃了一惊那么简单,有的甚至将她错认,锦言一一笑着回礼,告知实情,几名嫔妃便一路与她说说笑笑,往寿康宫而去。
行至御花园的一处岔路口,右前方款款走来一人,她一身明黄色宫装,仪态大方,雍容华贵,她9的身后跟着约莫十来个宫女太监,锦言看到她身侧满目诧异的善童,随即微微一笑,上前行礼道:“拜见皇后娘娘。”
若不是因为两人的宫装仪容不同,此刻几乎毫无分别的二人,倒真要叫人错认。
温歌吟的神色瞧不出什么太大的不对,不过她停在锦言脸上的视线明显过长,随即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对锦言虚扶一把道:“秦王妃无须多礼,你我姐妹一场,春喜宫里缺什么少什么,只管与姐姐讲,莫要亏待了你才好。”
锦言行礼的同时,一众宫妃也纷纷请安,不过,相对于要跟皇后同行来说,她们自然是更愿意与锦言同行,眼下,这两姐妹明显是要一起的,虽然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但到底是不敢得罪这位皇后,纷纷告辞先行。
温歌吟没说什么,稍稍点头,便算是应下了,众人急忙纷纷离开。
温歌吟看了一眼锦言身后的春夏冬青二女,笑道:“妹妹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今早,本宫刚在长乐宫见过爹爹,本来也是要来见见你的,不过皇上又将他召了去,待陪完太后,妹妹去往长乐宫一趟?”
说到温恒,锦言眉目之间难免多了一丝歉意。自嫁入王府以来,她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不是不想回去,实在是在这古代,女儿经常回娘家视为不吉利,所以她才不能回,听温歌吟这么一说,她连忙答应下来道:“那就劳烦姐姐安排了!”
两个人进入凉亭,宫人在前面挑开垂帘,方便二人穿过,温歌吟随即道:“说起来,秦王出征已经大半月过去,可有家书回来?”
锦言点了点头道:“来过一封,不过近来许是军事繁忙,便不曾寄过信回来。”
温歌吟的眸中掠过一丝异样,稍纵即逝,她随即道:“听闻秦王刚入惠州,便拦截了一队楚国人马,缴获千批战马士兵,皇上龙颜大悦,说起来,妹妹若是早些嫁过去,秦王的腿疾便能早些好,这样一来,自然能早些为皇上分忧,也不必让他在惠州一事上,频频忧心。”
她这话,似试探,又是感叹,锦言听后,无奈一笑:“你我姐妹去年年初才几笄,女子十六方嫁,是古而下来的规矩,姐姐也才年初入的宫,当妹妹的,又怎能早嫁?”
“倒是本宫糊涂了。”温歌吟温婉一笑,随即又想起什么才道,“说起来,下月末便是妹妹生辰,也不知,秦王能否归来为妹妹庆祝?”
“这就得看楚国给不给北宇机会了。”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看似十分和谐齐心的画面,却二人各怀心思。
寿康宫近在眼前,锦言退后温歌吟一步,让她先进,自己紧随其后。
请安之后,温歌吟上座,而她则站在太后下手的位置。这下双胞姐妹二人一下子就曝露在众妃面前,难免叫人比较,寻出不同来。太后乐呵呵的与一众妃嫔聊天,本来身子并不好,今日却似乎是因为高兴,好多了。
锦言在一旁为她添茶倒水,服侍得用心用力,时不时的听着众人间的聊天,笑上那么两句,倒也还算和谐。
只不过,这和谐却被一道通传声打破,原因是,皇上来了。
除了太后以外,所有的人都起身行礼,秦非墨一身黑色龙袍,头戴金冠,单手背立,踏着稳健的步子进来。他径直走到温歌吟身前,扶起她,视线却若有似无的在锦言身上一个打转,随即道:“朕听说秦王妃昨日便进了宫,母后这下,可算是欢喜有人作陪了。”
太后也乐呵呵的笑起来:“可不是,有个贴心的人陪着,哀家这病啊,也好了一半。”
秦非墨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锦言道:“上一回秦王妃无故晕倒,现在可查出病因了?若不然,朕让孟御医给你看看?若是还拖着病体,那可就万万使不得了。”
秦非离这几句关切的问话,成功的将本来还不显眼的锦言顺利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众人看她的目光顿时别样起来,连温歌吟看她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深意。虽然她依旧是得体的若有似无的笑着,但锦言就是看出她笑容下的别有深意。
遇上一回一样,锦言此次进宫,只想安然度日,但与上一回不同的是,她留了心眼,时刻告诫自己,尽量低调,不可惹事。
她本想就此三两句话揭过,也已经躬下身体准备开口了,太后却忽而道:“那可真得宣孟御医来看一看,昨日秦王妃来拜见哀家时,就无故头痛,哀家生怕她有什么病症在,皇帝这么一说,这事可不能再耽搁。”
秦非墨眉头一拧,便朝身侧的张礼示意,张礼领命急忙去宣御医去了,温歌吟适时开口道:“既然病体不可耽搁,今日的早会这就散了吧。”
太后也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那就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