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嫔位,尤其身边没个人照料,别人想要害她,易如反掌,欢颜独坐在房间沉思了一下午,连午饭都来不及吃,便匆匆离了宫苑,去往谢婕妤的住处。
同一时间,另一间宫殿内,女子听闻计划失败,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这样居然都能让她逃过去,贱人果然是福大命大,可是,若不趁此刻除去,一旦等她生下龙嗣,那可就真的晚了!”
女子气得美丽的五官都拧了起来,这时,旁侧的宫人忽而就道:“娘娘莫气,奴婢倒是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
“说。”
“是。”那婢女随即俯身低头在那女子的耳边说过什么,女子听完之后,微微一顿,旋即笑得开怀,“好,就让她得意些时日,本宫倒要看看,这一次,她还怎么逃得过!”
她许久未曾拜访过她,慧慧当年是她亲手接生,如今许久过去,她虽然地位变化得厉害,不过总算这份情谊始终未变,起码,她们还会时常走动,谢婕妤到底还是念着当年的救命之恩的,欢颜正是因了这一点,所以这一次,才想去找她。
她一贫如洗,也就谈不上送东西,一身素衣的她在谢婕妤的宫外候着,很快,通报的宫人便出来请她进去,才走到院子门口,便听见一阵愉悦的笑声,欢颜细细看去,是几个宫人正逗着小公主说笑,而谢婕妤坐在那里,满目温柔,全是浓浓的母爱。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谢婕妤抬起头来,脸上的笑意并未收回,看到锦言之后,便笑得越发浓郁了些,站起身来,朝着欢颜走来。
“妹妹。”谢婕妤拉着她的手,满目温慈。
欢颜先是行了礼,随即看向一旁的雅慧,道:“几月未见,小公主都快要走路了,时间过得真是快。”
谢婕妤回头看了一眼,也温和的笑了起来:“当日若不是妹妹,姐姐哪里有今日。”
她说罢,便亲切的拉着欢颜的手往一旁的石桌边走去,拉着欢颜坐下,宫人奉上了茶,谢婕妤细细打量欢颜,最终目光落到欢颜的肚子上道,“许久未见妹妹,妹妹过得一定很辛苦吧?只怪当姐姐的没用,昔日几次想要看你,却被守卫拦了下来,这才让妹妹一人,吃尽了苦头,连累了孩子。”
欢颜知道谢婕妤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并不如别人那般虚情假意,她沉默下来,眸间隐隐有氤氲雾气,“姐姐莫要这么说,姐姐的好,欢颜记在心里头,如今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皇上对我,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谢婕妤闻言,叹了口气,摸着欢颜粗糙的掌心,叹道:“好在现下,你可以出来,我也是午时才得到消息,那些原本守着沁雪宫的守卫撤了,原本是想着明日去看你,却没想到,你倒自己过来了,这样一来,妹妹的禁足也是解了,这下总算是可以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欢颜闻言,却是一脸愁容:“姐姐有所不知……”
她将今日遇到的事情告诉谢婕妤,谢婕妤顿时大惊失色:“还有这等事?如此说来,妹妹独自一人的住处倒是危急了!”
欢颜点着头道:“是,现下我身边无人服侍,整个沁雪宫就剩我一人,指不定什么时候,那些害我的人,又来一招,我不可能次次那么幸运就能碰上,这个孩子,只怕就会保不住了……”
谢婕妤闻言,眸光一缩,她到底是过来人,尤其现在,她的慧慧还抱在怀里,听闻别的孩子有夭折的危险,顿时心都软了。
“妹妹莫要担心,明日我便去求求皇上,让他给你指派点人,皇上子嗣稀少,必然会为皇嗣考虑。”
“别――”欢颜蓦然拉住她的手,瞧见她疑问的神色,眸间不由得掠过一丝黯然,“姐姐就莫要找他了,前日病重,他连见都不想见我,他既然有心不见,我不想我的事要他烦心。”
谢婕妤眸光一凝,终究是轻叹口气:“那妹妹可有什么别的法子?你只管说出来,姐姐能帮的,一定会帮。”
欢颜顿时眼眶泛红,看了一眼谢婕妤:“我今日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不知道谢姐姐还愿不愿意收留我?”
谢婕妤一凝,顿时明白了厉害关系,如果欢颜搬过来,两人一起,好歹有个照应,她如今虽然不太喜欢与众妃嫔争夺,但是因为有女儿在,尤其秦非墨很是喜欢她这位公主,所以,她虽然是婕妤的位分,待遇却丝毫不比三妃差,欢颜如此提议,不失为现下最好的选择。
她顿时笑了起来道:“只要你不嫌弃,姐姐这宫苑随时欢迎你。这样吧,你今日就在我这里歇下,明日我们一起去见三妃,让你搬到我这里来,如今皇上并没有明令继续禁足,向来,三妃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欢颜顿时红了眼眶,重重道:“多谢谢姐姐!”
谢婕妤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随后便吩咐宫人将西殿收拾出来给欢颜住,又拨了几名宫人给她,欢颜千恩万谢,如此一来,一颗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次日一早,谢婕妤便同她一起,去向三妃请安。
巧在这日齐妃身子抱怨,没有来,便由了德妃一人主持,淑妃向来是不多管闲事,德妃没有意见,她自然是不会坚持什么,故而,欢颜的搬家意料之外的顺利。
当天,谢婕妤便吩咐人将她所有的行礼都搬了来,其实所谓的行礼,也就几个木箱和一些简单的衣物,欢颜如今怀有身孕,多数衣服都是穿不下的,她自己倒是改良了几件,故而,也就带出那几件,凑合着穿。
有了谢婕妤在,一切吃穿用度,自然不会少,才搬过来三天,欢颜的衣物用具,便一样不缺,欢颜感激至极,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意,便每日陪着谢婕妤,无事便和雅慧一些宫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日子过得无比闲适自在。
这样的生活,欢颜无比向往,谢婕妤的性子与世无争,欢颜肚子大着,那日请安,德妃特意免了她的请安礼,而谢婕妤因为照料小公主,请安礼许久之前便被秦非墨免了,故而,两人都不必****起早行礼,无事便晒太阳,织衣服,聊聊天,闲适无比。
谢婕妤是过来人,欢颜算着到了下半年,她就该要生了,不过小孩的衣服却一件没有,她便跟着谢婕妤学着织衣服,从鞋袜到袄衣,谢婕妤信手拈来,不过欢颜却手笨,用了十来天才织成了一双鞋子一双袜子,不过她半点气馁都没有,反倒看着自己的作品,满心欢喜和幸福。
八月十五,团圆节。
宫中盛宴,有位分的妃子都会前去参加,谢婕妤和欢颜,自然是都收到了通知。
欢颜在去与不去之间挣扎了三日,最终还是决定好好留在宫中。
她能偷偷看他一眼就好,若是贸然去了,他的冷情只怕会伤着她,她不想被伤着,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注视他就好。
谢婕妤本想留下来陪她,欢颜却直接拒绝了道:“慧慧眼下正喜欢热闹,你带她去参加宴会,她必然格外开心。”
谢婕妤想着她说的是,便没再坚持。 夜深人静,隐约能听见琴乐声,欢颜独坐在雨荷宫中,反反复复的练着那四个字“唯愿心安”,如今,那四字与秦非墨的笔迹如出一辙,只可惜,两人之间再不复当初。
欢颜独自一人在殿内坐了许久,最终是想去看上一眼,不为别的,只为见见秦非墨。
她收拾了一番,带了宫人作陪,披着雨露,匆匆往宴会场所而去。
正是中秋月圆,因为赏月的缘故,宴会设在了景和宫外,不远处则是太和池。
有水有月,清辉月光下,粼粼池水,一场宴席,歌舞升平,自然是好一番景象。
欢颜远远的在太和池桥上看向宴会,远远的,隐约可见上位的秦非墨,只是因为隔得太远,只能看到他一袭黑衣,随意坐在那里,但,仅此一个轮廓,欢颜也忍不住紧张,因为知道他看不见自己,眸光便肆无忌惮,似要将他整个人刻进心里一般。
身后的宫人打着灯笼,见欢颜静立不动,不由得小声询问道:“许嫔,需要过去参加宴会吗?”
欢颜摇了摇头,眸中一片黯然之色,她不会过去,站在这里,遥遥相望,她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走吧。”
她垂下眸光,黯然转身,却在转身的一瞬竟看到前头隐约有火光正朝这般走来,欢颜不欲见人,想了想,便对着身后的宫人道:“把灯笼熄了,我们去前头避一避,不要叫人瞧见。”
宫人领了命,自然是紧步跟到她身后,欢颜随即带着两名宫人越过太和桥,到了对面的一颗大树底下躲着,如此一来,离宴会场地便只有几步之遥,而另一头,欢颜看得仔细了,才发现,那一行人竟然是齐妃。
她不由得暗自舒了口气,幸亏自己反应得快,这齐妃可是有名的喜欢找茬的主,若不是她跑得快,这么狭路相逢,她必然会嚷得自己不好过。
如今她怀有身孕,事事必以孩子为先,万事不能逞一时之能。
齐妃好像是身子还没好利索,走起路来,有气无力,不过好在,她是没有发现自己,径直朝宴会去了。
欢颜这才舒了口气,对着身后的人道:“走吧。”
临走前,她忍不住再次看向宴会场所,却在此刻发觉,那原本该坐着帝王的位置,此刻竟空无一人,欢颜立刻四下环顾,这才看到,秦非墨正领了张礼,独自挑了另一条道往太和池而来。
因为是十五,天气晴好,月亮又亮,她如今隐在大树后,别人尚且发现不了她,但是如果出来的话,必然是无处遁性,而秦非墨迎面正是朝她这边走来,两人相隔的,只是一片空地而已,而此处前往太和桥,除了这颗大树,没有任何可以挡住身形的地方,如果一旦出去,定然立刻会被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