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言顿时失笑道:“我只是怀孕,又不是残疾,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
这时,外头又传来了动静,锦言抬头,只见苏绵绵和平凡也一前一后进来。苏绵绵手里提着药箱,满脸笑意,显然也听到了锦言刚刚那句话,放下药箱打开,在里头拿了垫枕出来,行至锦言身侧道:“头三个月可是最要紧的,这一回,我们可不能随了小姐的心意,纵然是小姐自己憋得难受,也得忍着,等三个月之后,你想不动,我们还不让呢!”
锦言顷刻就笑了起来,看苏绵绵拿出她的手腕把脉,顿时笑道:“连这个都要你来么?我自己搭搭手就是,何必还要你跑前跑后?”
苏绵绵静探了片刻,这才道:“虽然说小姐这个医者向来与旁人不同,会自医,但是,而今你怀有身孕,所谓关心则乱,万一有什么误处,可是大事,所以,还是我来最为妥当。”
她松开锦言的手,将东西收至药箱之内,锦言失笑摇了摇头,只觉这一个个都是担心过度了。
不过,想起昨夜之事,她还是忍不住道:“确定是什么人做的了吗?”
平凡点了点头道:“我们抓了一个没断气的人,确定是太尉府的人干的,好在小姐和王爷发现得及时,所以,并没有什么损坏,另外,征得王爷同意,我们的一部分人已经渗入王府之内,所以小姐日后的安危,大可放心。”
锦言点了点头,却想起另外一件事:“简大哥那里,你们记得通知一声,另外,我的一些衣物你们帮我收拾过来。”
尤其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锦言出来时太急,什么都没带。
四女闻言都微微笑了笑,花蕊拿出毛巾来给她擦脸,锦言自己接了过来,冷月遂笑道:“小姐的东西,今晨都送过来了,只是怕打扰小姐休息,所以没有送进来,现下小姐醒了,我们让管家派人搬进来便是。”
锦言一听说东西都拿了过来,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对于她此番作为,四女之一的平凡终究还是问出声来道:“小姐如今,是打算重新回到王府吗?”
锦言闻言,朝四女看去,她们一个个脸上都是疑问之色,锦言随即伸手抚上自己小腹,微微勾了勾唇角,这才道:“不错,我们以后,就呆在秦王府了,不过,医馆那边,我们照常营业,还有楚国那里,虽然有简大哥把关,但他一个人未免忙不过来,你们平日无事,可以多去帮衬他,我现在行动不便,一切,你们可得多费心。”
“为小姐省心,是我们份内之事。”花蕊这么说,四女俱都笑了起来。
她现下怀孕,回到王府,是情理之中的事,四女虽然是清楚不过,但总要听她亲口说上一说,才能肯定她的心思。
早膳用过之后,锦言的东西果然一一搬了进来。
有四女操办,锦言自然是放心,不过当冷月拿了一个盒子递到锦言面前,询问放至何处时,锦言还是怔了下。
那盒子因为上了锁,当时四女取的时候,是放在锦言书柜下的,而且上了锁,一看便知道是颇为重要的东西,故而,她们不敢随意放置,前来询问锦言。
锦言看了一眼那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忽而便心思一动。
她接过盒子,来到书桌前,从盒子的隔层中取出钥匙将盒子打开,只见里头安静的躺着一些细碎的东西,一块手帕,一根玉簪,一颗蓝宝石,几封书信,都是她最为重要的东西。
锦言的视线越过这些东西,最终停在那块帕子上面。
这是燕王给她的东西,说是母亲给她的,可是,这样一块极其平常的帕子,到底藏了什么呢?
她将帕子左右翻看,又凑到鼻尖嗅了嗅,无色无味,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帕子有什么稀奇之处吗?”苏绵绵瞧着奇怪,不由得问出口来。
锦言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但应该是藏了什么才对。”
四女对着一张空白的帕子,自然是猜不出什么来,锦言本是打算将帕子放下的,但是想了想,最终还是将它放进袖中,将盒子重新锁上道:“就放在这里吧,纵然是重要的东西,但这里平常人也不敢进来。”
冷月觉得锦言说的有道理,便将盒子安置在书桌抽屉里放好,这才算是将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妥当。
御书房
散朝之后,秦非墨召见,自然是将他留在了御书房之中。
秦非离正欲行礼,御案上的秦非墨淡淡道:“这些繁文缛节,你与朕兄弟之间,就不必了,今日找你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征得你的意见。”
秦非离顿了顿,微微笑道:“什么事,皇兄只管说便是。”
秦非墨点了点头,随即从案上抽出一份奏章,递给秦非离道:“你看看。”
秦非离一目十行看完,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末了,他抬头看向秦非墨:“皇兄的意思是?”
“朕寻思着自温氏休弃之后,你多年未娶,身为皇家子弟,开枝散叶是本分,你那些妾室又无所出,所以朕想着,这文儒的女儿温柔聪颖,年初刚几笄,许配给你,再合适不过了,朕……”
“皇上,臣弟今日,其实另有一事相求。”秦非离说着,跪下身去,这在当下已然是大礼。
他身为王爷,只会在大礼之上,才会对皇帝行跪拜之礼,平日只需略略倾身即可。秦非墨略略一顿,眸光动了动,看着他道:“何事,说来朕听听。”
“不知锦言回宫之事,皇上可有听说?”
秦非墨看了看他,神色间并没有什么变化道:“她在京城开了医馆,人尽皆知,听说,北宇的医馆,只是她的小生意,她的‘天顺医馆’遍布楚国的每一个角落,传闻,她富可敌国。”
此话一出,俨然已生生将秦非离后头的话都逼了回去。
秦非墨既然说出锦言富可敌国的话,可知,秦非离若在此刻说出娶她的话来,究竟是何心思,不言而喻。
然秦非离并未有停顿,只是道:“传闻有真有假,皇上英明圣主,心中自有分晓。臣弟与温氏分别以来,心中甚是牵挂,两年之前,楚国一行,更是与温氏重修于好,一直想寻适当的机会向皇上说明,却一直无果,故而今日,温氏归来,臣这才想向皇上恳请,准许臣弟与温氏重归于好,立为正妃。” “朕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宇文修几天前才替他儿子向朕请求赐婚,要娶温锦言,可是前天夜里,他儿子忽然被人切断了命根子,不知秦王可知这件事的始末?”
看似与这件事毫无关系的话,实则,却是大有联系在。秦非离不卑不亢回道:“宇文修的儿子宇文允可,在京城,也算是一个名人,皇上想必也有过耳闻,这宇文允可向来喜欢搜罗美女,金屋藏娇,听说除开他府内的三十名妾室外,在城西郊院,有不下百来名女子供他一人独享,虽说这些女子多半是通过银子买回,但银子买来的,并不一定是你情我愿,有些甚至是强买,这样一个人,如今又要请求皇上赐婚,切的还是命根子,只怕是惹恼了什么人吧?”
“哦?那你倒说说看,他可能会惹到谁?”秦非墨略略眯了眼睛。
秦非离忽而一笑道:“太尉的儿子,并不是谁都敢惹,至少连臣弟都得给他三分薄面,所以,臣弟道还真猜不出来,究竟谁有这个胆子?”
这句话等于撇清自己的关系,秦非墨看了他半响,眸中黑如深潭,根本就猜不透在想什么,而且片刻之后,他竟然笑了起来。
从御案上走下,他行至秦非离身侧,一把托起他的手臂,秦非离顺势站起身来,依旧立在那里,一副臣子本分的模样,秦非墨忽而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温锦言之前本来就是你的正妃,可是,你们当日和离的事都闹到了母后那里,所以,朕可不敢随便拿这个主意。”
秦非离抬起头来,看向他,秦非墨忽而又道:“不过,你难得与朕好好聚一次,这样吧,今日你陪朕下盘棋,如果你赢了的话,朕就帮你去母后那里说说情,若是输了,朕就只有无能为力了。”
陪皇帝下棋,输了,他娶不回锦言,赢了帝王,却又于理不合,不论输赢,他似乎都无法做到。
秦非离微微一笑道:“臣领旨。”
秦非墨的目光停在他含笑的双眸之上,略略一动,便转过身去,对外道:“张礼,备棋,移驾和悦亭。”
一盘棋下来,秦非离落子极稳,并无进攻之势,一味防守,而秦非墨步步杀机,起先还能占个便宜,可是越到后头便会发觉,秦非离的防守十分严谨,所有的进路都被他死死拦住,自己根本寻不得良机,一盘棋下了一个时辰,也未分出胜负来,秦非墨索性将棋子往棋盘上一扔,打乱了棋局,无奈道:“罢了,估计这棋下到天黑去,也分不出个胜负来,秦王这般沉得住气,倒真是叫朕左右为难啊。”
秦非离略略拱手道:“不是臣弟沉得住气,而是皇上棋艺精湛,臣弟为了不输得太惨,只好守住最后的残局,以求寻得一线生机。”
秦非墨看了他一眼,略略一笑,站起身来道:“也罢,朕向来喜欢做成人之美的事,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是你二人同意,那朕就替你们去说一说,不过,成与不成,可得看太后的意思。”
“臣弟先谢过皇上了。”
秦非墨略略颔首,随即便对着一侧的张礼道:“送秦王出宫。”
张礼领了命,急忙在前面引路,秦非离跟着离开,秦非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拐角,他这才转过视线,看向簌簌而下的雨幕,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礼回来的时候,秦非离还坐在那里,他急忙躬身道:“皇上,秦王送走了。”
秦非墨略略“嗯”了声,算是回答,却仍没有起身的打算,张礼只好在他身边候着,茶水凉了,便再换一杯,直至,秦非墨终于开了口:“今年雪国进贡的那对夜光杯,安排人送到太后那里去,另外她说的要在护国寺修建佛堂的事,你吩咐下去,差人立刻办起来。”